第二天下午放学的时间,一秀拉着我正要到音乐教室去埋伏抓幽灵,站在走廊的花火一声不吭,然后偷偷地看了我们一眼。原本我还想跟花火对于昨天的事道歉的,但是看到她如今不冷不热的表现,我觉得我是没有去道歉这个必要的了。我便和一秀果断地走下了楼梯。
来到音乐教室,确认了里边空无一人,一秀把我带到楼梯口边上的厕所躲了起来。
“你认为真的会看见幽灵吗?”我不禁疑问道。
“不会。”
“那还……”
“就是因为不会有幽灵所以才要在这里抓住凶手。”
“凶手?”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凶手。
厕所里难闻的味道让我开始觉得当初一下子答应和一秀来抓什么幽灵的我是个无比大蠢蛋。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楼道里只有老师们下楼时的声响,音乐教室力没有任何动静。我开始感到不耐烦了,更何况一秀自从躲起来之后就一直摆着同一个姿势,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么久了还没有动静,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建议。
“还早呢,老师们才刚刚离开了这栋楼,现在正是幽灵活动的最佳时机。”一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认真。
“可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而且我有点饿了。”
“嘘,不要吵,这样会吓跑幽灵的。”一秀保持着同一动作,小心地和我交谈。
我顿时感到全身无力,真想瘫坐在地上啊,可以看见这厕所潮湿的地板,想到曾有无数人站在这里方便过就失去了坐在这里的勇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我此刻感到无比的饥饿和乏味。
“一秀,我们走吧。”我用有点哀求的语气对他说。
“……”沉默了一会儿,一秀终于改变了姿势,转过头对我说,“好吧,不过今天没有收获明天,明天再继续吧。”
“不要。”我立马就拒绝了一秀。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幽灵是谁了吗?”
“不想,我不想了,管他是谁呢,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这一刻清楚地明白到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人的。
“……”一秀显得有些失落,一言不发的站着。就在此时,我们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是钢铁之间用力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声音。
“难道……”我和一秀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四目相望着。
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是大楼的大铁门被锁了,我和一秀被关了起来。
“果然,刚才就应该走了的,不然也不会被锁在这里了。”我有点生气地对一秀说。
“……嗯。”一秀感到愧疚似地低头,“可是以前大门都不会锁那么快的。”
“反正都被锁了,只好在里面过夜了,肚子好饿啊。”
“不要紧的,我们可以打电话求救。”一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那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干了。”我紧张地阻止一秀。确实要是我和一秀这种蠢蛋行为被传了出去,一定会被人笑破肚皮的。
“这种时候了,丢不丢脸什么的不要紧的了。”一秀还是要坚持打电话求救。
“你觉得不要紧我可觉得要紧。”我抢过一秀的手机,对他大吼,“是你一厢情愿要抓什么幽灵的,现在连我也被关在这里了,被别人知道是因为这种蠢理由才被关的那不是要被别人笑死了吗?”我被饥饿和无聊得发慌的情绪给激怒了,就对着一秀大声喊了出来。
“对不起……”一秀闷闷的说,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责骂似乎有些过分了。本来要跟着一秀来抓幽灵的就是我自己,现在反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一秀,这样的我似乎有些过分。
我将手机还给了一秀,然后坐在楼梯的阶梯上。
夜里了,整栋楼就只有我和一秀了,不远处的教学楼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正在上晚自习。
一阵冷风从后背吹来,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望向走廊,一条长长空空的走道上只有黑黑的一片,看久了还会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偷地蠕动着,白色的墙映着月光,越发的苍白起来,身后的楼梯一阶一阶地延伸着,像是没有了尽头。
我抱着自己,越想越觉得害怕了,再加上身旁的一秀一直都没有出声,更让我觉得我身边坐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偶。
“嘿,刚才对不起,朝你大喊了。”我小声对一秀说,其实也是在试探着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个人偶。
“没事。”一秀又重新沉默起来了。
“你好奇怪,都不喜欢说话的。”
“……恩。”一秀稍稍侧过头来,看着我,“我……生长在一个不常说话的家庭,所以我也不常主动说话。”
“不常说话的家庭?”
“……”一秀点点头。“我从小就被妈妈抛弃了,后来被人收养着。”
“……什么?”突然我的心被他的话给牵引住了。
“应该说是我的妈妈把我转让给别人了,然后自己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一秀说得不带任何的感情。不知道他曾经对多少人说不同样的话呢?
“那你……现在的父母对你还好吗?”
“恩,他们想要对我好,但是……”一秀听了下来,眉头突然一皱,“他们是无法生育的夫妻,所以才会收养了我,他们总想着怎么对我好,但他们彼此的关系却又不好,他们也很少说话,这样的父母怎么会对一个孩子好呢?”
我同意地点点头,心里也有一点体会到他的心情。
“我一直想找回我的妈妈。”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有她的一张照片,还记得她常常带我到一个公园里去玩。”
“……”这时我突然语塞了,眼睛变得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我每个星期都去那里等她,只希望有一天她也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回到那边去怀念一下。我只想见她一面,一面就好。”
“一个人等着一定很寂寞吧?”
一秀意外地看着我。
“要不这个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又天真地做了一个决定。
一秀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喂,是不是有人在啊?”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秀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到走廊的围栏边探出头去,“是,是有人。”一秀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意我的感受才没有喊得大声。
“没有人?难道是幽灵?”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听见他的话感到有些无奈。然后便站起身,向着走廊下面大喊,“喂,是有人啊,快开门。”
打开门的是管理学校安全的保安,他似乎是听见了我和一秀的谈话声才赶过来查看的。
那个保安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们,也没有问我们什么,我们就快速地跟他道谢,然后匆匆地离开学校。
“对不起,我之前对你大喊大叫的。”离开学校后我再次对一秀道歉。
“没事,只要你不把我当成怪人就好了。”
听着一秀的话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