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淳黑着脸看着段流云,许明清虽然在一旁劝他放宽心,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却是收不住。
南音慢慢睁开眼,看着安一一趴在自己身边哭。她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安一一将她的手握着,贴在自己脸上。
温热的泪落在南音指间,那感觉就像触电一样。
明轩和顾子宸推倒了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俩。
安一一哽咽着说:“册封当天,你落水而亡。司徒叔叔就辞官了,正羽哥哥也跟着离开了。我当时好怕…”
南音抚着她的脸,泪也跟着落:“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安一一扑在她身上,闷声说着:“那个楚玉也被打进了冷宫,她活该!”
南音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一一,推我下水的人不是楚玉。”
安一一从她身上起来,看着她,问:“不是她?那是谁?”
“是…”
南音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安一一见她犹豫,便摇着她的手,催促:“快说啊!”
南音看着她的眼,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南音还能看得清楚她眼中的自己。
“是欧阳雨纤。”
安一一的瞳孔突然放大,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过了会儿,又用余光瞟着窗外。
南音知道她内心纠结,两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如今两人反目,她夹在中间必定不好受。
南音咬唇笑着:“一一,我跟她,我不要求你选谁,最好谁也不要选,我不想你难受。”
话是这样说,但南音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安一一拿出手帕为她擦干眼泪,然后紧紧拥抱着她,说:“我说的,你永远都有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就像当年月茹困难,她紧握着她的手那样坚定。
安一一掺着南音出来了,三爷走上前,也是关切地问:“还好吗?”
南音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勉强笑着,朝他点点头。三爷这才放下心,与明轩一同走着。
雨琳却是皱眉看着三爷,除了长姐和自己,以前他从来没有关心其他女人的。
雨纤也淡淡地看着三爷,又看看南音,最后收了心思安静地跟在风尘染身旁。
叶正淳走到南音跟前,向她作揖致歉:“叶某管教无方,害南音姑娘收了苦。叶某已命拙荆回府,断不会打扰了姑娘。”
南音轻声说着:“是南音性子太直,不全是叶夫人的错。”
叶正淳还是向她道了歉,并允诺从今往后有阮南音在的地方,段流云必定绕着走。
这件事就放下了,船在望江楼的岸边停了。一众人下了船,往比试大殿上去了。
温如玉在看到南音的那一刻,满足的笑着,转身下了楼。
大厅人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声响很大,再加上你推我攘的,也因小事结下了梁子。
一阵锣鸣,大厅内也安静下来。年逾半百的老叟站在台子上,打量了一圈,开口道:“第一场,由天上人间的温老板出题。”
话音落,温如玉便出了场。仍是那身白衣,如今再看,还真的多出了几分宁采臣的儒雅。
温如玉走到台子上,淡淡地说着:“如何看待人与鬼的殊途。”
问题一出,大厅又变得热闹。温如玉微笑着看向南音,南音也回他以一笑。
在坐着的人群中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大厅又变得安静。男子是武夫打扮,十分粗狂地说:“人鬼本就不同路,在一起干什么?折损阳寿吗?”
坐着的人又开始讨论男子的话,有的说他对,有的又在讨伐他。
人群中又站起来一位女子,先是柔情看了温如玉一眼,又怒目瞪着男子:“你等草莽怎会懂?你没有看过听雨楼的倩女幽魂,那种感情你不懂!”
女子这种语气,男子听着不舒服了,反口讥讽:“故事能当饭吃?人与鬼,是违反天纲常理的。”
女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瞪了他一眼就坐下了。男子也得意的坐下了。
又是一片讨论声,雨琅思考许久,站了起来,又安静了。
雨琅向温如玉福了福身子,一字一句皆是小心的说着:“我认为,人与鬼,是荒唐,也是正常。”
温如玉微微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南音也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注意,南音此时的姿势是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指还敲着椅子。
“人和鬼是两种不同的体态,鬼魂之说向来真假难辨,如刚才那位公子所说,人与鬼也是违反天纲常理的。可是,世间万物皆有七情六欲,有心中挚爱。人是这样,鬼也是的。”
雨琅说完话便坐下了,叶正淳失神的看着她。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见解,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雨琅的话太过中立,所以在场的人还是争论不休。
感觉到温如玉在看自己,南音纠正了坐姿朝着他微微一笑。
这个问题,自演完倩女幽魂后温如玉就一直在想。
聂小倩与宁采臣的爱情是很美,但是,不尽真实。
知道温如玉看自己是想让自己回答,南音也知趣的站了起来,大厅内又是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音一个人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南音缓缓开口,道:“人与鬼是荒唐,燕赤霞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世俗眼光如此,再坚贞不渝的爱,换来的不过是对于荒唐的嘲笑。
其实不管是什么跟什么,只要真心相爱,世俗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两人携手共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的认同。
如果因为害怕世俗的眼光而分开,会抱憾终身,会从此不再明白才是爱。只要真心相爱,纵使逆天又如何?就算最后死了也是无悔的,至少,真心爱过。”
南音的一番话让他们热血澎湃,只要真心相爱,纵使逆天又如何?
明轩温醇地笑着,看着南音。眼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爱意,风尘染也看着南音,总觉得她很熟悉,但明明又不认识。三爷倒是没多大反应,一切与他无关,但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震撼。
温如玉细细品味着南音的话,从开始疑惑到最后的了然。
在她眼中,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唯有两颗相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