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猜测,居然变成了真的。
“他,他出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声。
“一时也说不太清楚,你还是跟我回去看看他吧。”
当桑榆再一次进入薛家,她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的哆嗦,两手紧紧攥在一起,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要经历什么大场面一样的紧张。
薛夫人带她来到薛少宗的房间,房内也聚集着不少人,大部分是男的,看得出来都是他的手下弟兄。
看到薛夫人带着个人进来,其他人也都赶紧撤了,但一个人例外。
桑榆一眼就看到那天在醉古阁买平安扣的女人,她站的离薛少宗很近,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意外,这一点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也只是停留了几秒,她的注意力就全都投注到躺在床上的他。
有别于那天马车内模糊的影像,今天面对面的直视,她才发现,他变了好多。
不仅仅是外貌上的改变,更是神态上的变化更让她讶异。
可当她还没来得及感叹时,他已看到她,并且率先打招呼。
“桑榆,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也只是化作一句“好久不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才从薛少宗的“好久不见”中回过神,也回了一句:“嗯,好久不见。”
语气很平淡,可是总好像哪里不对。
他不仅瘦的脱相,连对她,对一个两年没见,被他放弃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太过淡然,让她很错愕。
不是她自恋,非得看到他还对她恋恋不舍才会心安,可是自从她进来,他的所有表现都太正常,除了刚见到她时的短暂吃惊。
两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他给她太多这种不明言状的矛盾感,一时看不太清楚,她只能归结为他整个人的感觉变了,说不出具体是哪儿,因为她的感受也很错乱。
她贪婪的盯着薛少宗,轻轻的问:“你还好吗?”
薛夫人说他出事了,可是此刻她并没有看出异常,除了瘦了很多。
被这样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薛少宗也忍不住打趣道:“我现在变得很惨不忍睹吗?为什么看着我跟见了鬼一样?”
他没有任何嘲讽和怨恨的意思,有的只是稀松平常的淡然语气。
毕竟桑榆现在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确实让人觉得渗得慌。
被提醒之后,桑榆才收回眼神,也压下心里的苦涩。
他可真超然,完全像忘记了过去一样,也对,他早就该走出来了,不然怎么会接受身边这么漂亮的女人。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好久没见,快不认识你了。”
的确,就算人在她面前,她还是觉得不真实,仿佛多年来的梦境成现实,摆在她面前,但却跟梦境相差甚远,所以会更加错愕,彷徨。
薛夫人看着儿子仍是一副铜墙铁壁的表情,不由得感叹,难道桑榆也打不开他的心吗?
自从薛少宗出事之后,经过了漫长的治疗,命是保住了,可是人却废了。
本以为那么骄傲的儿子会承受不住,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但却是这样一副看似淡然,却毫无生气的样子。
谁能告诉她,连桑榆都没法让儿子有任何情绪意外的表情,那她还能指望谁?
“人都是会变得,你不也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嘛。”他淡笑着回应。
“是吗?那我变成什么样?”她还真想听他说说。
他顿了一下,状似真诚的说:“变漂亮,变得成熟了很多。”
只是执着的眼神,瞳孔中散发出的倔强和憎恨,还是那么明显,让他微愣。
但这些,他都不会说。
这么外在浅显的评价,让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薛夫人见状,插嘴说道:“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桑榆漂亮懂事,这样的女孩子谁娶到就有福气了,桑榆,我听说你快成亲了吧?”
被突然问到这个,桑榆愣了好半天,在接触到薛夫人的眼神之后,才知道她的意图。
直愣愣的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她跟薛夫人一样吧,至少多想看到他对这件事的反应。
虽然,她并没有真的想成亲。
早在孩子夭折之后,早在她的心被恨,被伤困住之后,她就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
可他的反应却是,“是吗?那恭喜你了。”
一刻都没犹豫的祝福她,嘴角微弯,笑意涔涔的说着话。
连她嫁的人都没问,是已经心里有数,还是压根不会在意她的夫君是谁?
她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任何变化的一分一毫,可是她失望了。
薛少宗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就开心的祝她幸福,然后恢复了清淡的表情。
她就看着这样的薛少宗,这样一个两年没见,一个爱她到不择手段的男人,就这样毫无波澜的祝福她另嫁他人。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
这种失望的心情,渐渐转变成苦涩的滋味。
薛少宗,你真的忘得好彻底。
他做到了,可她却做不到。
但起码此时,她能做到的是接受他的祝福,“谢谢。”
谁都不想服输,如果他可以忘记过去,她也能,只是这副良药要下的重点。
她很失望,薛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种消息都无法撼动儿子的感情,她真的快走投无路了。
相比起她们的忧愁,薛少宗没有察觉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没有一丁点想要去解释什么,或者询问什么的冲动。
打破这种尴尬沉默的是人,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夫人,薛大哥该吃药了。”
薛夫人这才赶紧让开,给她腾地方,只见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到他的床边,坦然的就势坐了下来。
更加坦然的是,她将药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然后再送到他的嘴里。
这种亲昵的姿态,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尴尬或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