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还是希望孩子会像她期望的那样有活力,健健康康的,毕竟她不久前那么犯傻过,她怕造成孩子的后遗症。
这样的担心,难道不是对孩子还有期望,对薛少宗也有愧疚吗?
毕竟她曾经对薛少宗敞开过心扉,所以才会有他们的亲事,才会有这个孩子。
一切都是她不守信,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桑榆木然,好久都没有发觉玲珑的离开,有了这番谈话,她的想法又起了很大的变化。
生下孩子好吗?
如果真的留下孩子,她真能做到薛少宗要求的,能跟孩子老死不相往来吗?
薛少宗这样的要求,是在保护她的爱情,还是在惩罚她的薄情?
这些毫无头绪的思绪,真的困扰了她一夜。
只是玲珑有句话让她思考了很多,她确实对薛少宗很不公平,也欠了他很多,所以他要这个孩子,算是从她这儿讨得一个补偿吗?
挣扎了好久,她认命般的做出了决定。
薛少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还能受到桑榆的影响。
可是他最近,着实被她刺激到了,除了在庄园的第一天,他们那场不愉快的谈判,之后,她就跟丢了魂一样的不吃不喝,下人稍微劝她几句,就会发脾气。
这并不是他认识的桑榆,她不会冲着下人乱发脾气。
所以她只是在向他挑衅?因为他的禁足?
但是她怎么发火,他还是没办法放她离开,那晚她那惨白的脸色,下身隐隐渗出的血,都让他记忆犹新,大夫说如果没有及时救治,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如果再冒一次险,他不敢相信自己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再能救回孩子,所以他不能让桑榆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尽管她不会高兴。
他不甘的喝着闷酒,她凭什么不高兴?他又为什么还要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听完下人的禀报之后,他才知道要想压住这股火,真的很难。
借酒消愁,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他也不例外。
虽然腿还没好利索,家里人也一直盯着他,不让他干这些,但是他总有办法躲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好的发泄。
一口一口的酒灌进去,他的脑子有些晕。
真没用,他的酒量居然退步了,这还是拜桑榆所赐。
从前的某天,她突然向他做出指示,以后再也不能多喝酒,说他喝酒就会误事,他并不觉得自己误了什么事,可是那是想起俩人才刚做完的事,确实喝多的他“欺负”了她很惨,看到她那憋着脸红的劲儿,他很得意,笑了,于是答应了戒酒。
曾经的一点点回忆,对现在来说,就是一分一秒的煎熬。
那些虚假的感情,他不要再去回想,现在,等的就是她的决定。
“诶兄弟,在这儿喝什么闷酒呢?”
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大力的一拍,害的他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谁会这么轻易的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回过头来,原来是关山这个臭小子。
薛少宗勉强将呛在喉里的那口酒给咽了下去,又差点被关山的话给气的喷出来。
“我看你这小日子过得挺舒服的,说是回来养伤,可将事情全都丢给我办,你却猫在这里喝着小酒,心情不错啊。”
关山调侃完他,很自觉的坐到他身边,拿起另一个酒坛子就蒙灌自己。
“啊,好酒,你可真会享受。”
薛少宗被一口气堵着,懒得理他。
他这样阴沉的脸,像是很高兴很享受的样子吗?这个臭小子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惹我,我现在不爽,滚开。”
跟自家兄弟,他向来说话不忌讳,很明白的表现出他的不快。
“哟,这就不高兴了?这骂人挺中气十足的,看来真没事了,那赶紧的回去,替我分担分担,可累死我了。”
“……”
“哎,听说那个小丫头现在还在你府里做牛做马,你可以啊,那个性子那么野的烈马,你也制得住,教教我吧。”
关山满脸求知欲的望着薛少宗,他知道关山说的丫头是指玲珑。
真没想到他会看上玲珑,那为什么在军营里,仅仅见面不多的时间里,他老是跟玲珑吵架?难道关山这样的手段,是故意引起玲珑的注意?
他只能说,这种方式真恶寒。
在他眼里,真爱一个女人,就该宠着,不爱就不要纠缠,吵架什么的太伤感情,话赶话的时候绝对会让自己吐血,这点他太有感受,所以很不喜欢这样的吵吵闹闹。
“你给滚一边儿去,想追那丫头自己想办法,我现在烦,没工夫搭理你。”
“那你烦什么,说出来,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解决的。”
几乎没受什么挫折的关山相当自信,可他哪儿知道薛少宗的难处。
而且薛少宗也没有想跟别人分享这种尴尬的感情纠葛,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去去去去,我还用不着你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关山收起不正经,似笑非笑的调侃,“这次咱们剿匪有贡献,还让那晚偷袭的人招出了不少实话,可这样的功劳居然被谢家的人抢了,你连命都差点没了,他们这么做太不低调调,我真的不甘心。这回我听一个兄弟说,谢家老二的儿子在灵州结交很多穷酸秀才,好像想要拉拢什么人,你说,咱要不要打听的更清楚点,将来不至于这么被动?”
谢家老二的儿子,那不就是谢礼怀吗?
薛少宗是知道谢礼怀在灵州为官的事,也是不久前的事了,想必调到这样的边境小镇,也有谢家自己的布局吧。
虽说朝廷内文官和武官互相不对付,可这乱世毕竟武将更受依赖,他们这些武将世家中,谢家的名望最盛,而且谢家又喜欢广交有志之士,所以才在各地吃得开,连薛家的军营里也塞了他们不少人,而薛少宗的爹还不能反驳。
这次剿匪的事,就是被谢家一派的将领抢了功劳,所以谢家的根基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