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莲、今生
第十七章人世苦
一座村庄。
但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也是皮包骨头,用一种垂死的目光望着经过的人。
一队人马走在路上,昔日蓬松的土地早已被经过的人马踩硬。
火燎似的阳光,路边的花草也耷拉着脑袋,更别说是这班人马了,大汉们没有了昔日的精神,没精打采地目视前方,倒是前面那个领头的白衣少年,一点倦意也没有。
这队人马,当然是柳让和萧家精兵了。
一旁的萧玲儿不时用手绢擦拭着小脸,昔日如小妖精一般的她,也变成了阳光下的小懒猫了。
柳让身边却是有一圈淡淡的白雾,散发出略寒的气息,使他一点也感受不到热意。
萧玲儿一脸好奇地望着身边的柳让,悄悄靠近了一点,突然发现,灼人的热似乎减少了,甚至有凉风吹过,不禁大感舒服,奇怪的是,离他远的时候,凉意就没有了。
于是她转了转狡黠的眼睛,假装不经意地慢慢靠近,好沾一份光,等柳让转过头时,就连忙躲开。
其实,柳让已经注意到了,但只是懒得去管,干脆不再转头,任萧玲儿沾光。
后面的大汉不懂内情,互相挤眉弄眼,“嘿嘿”怪笑着,饶有兴趣地望着两个年轻人,似乎连头上灼人的烈日都忘记了。
“这么热的天,就不要多说话了。”柳让一眼瞧见后面的异常,突然高声叫道,把鬼鬼祟祟谈论八卦的大汉们吓了一跳。
萧玲儿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前面。
一拨人终于走出了让人窒息的村庄,但眼前却和想象中是天壤之别。
无数瘦弱的百姓蹲在路边,一位老人则躺在那里,大口喘着气,看来是要不行了,一男一女在老人身边痛哭着,这声音带的一个小孩也哭了起来,奶声奶气地要找妈妈,四周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看来是见惯了这样的事。
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空洞洞地望着天,似乎没注意经过的人马。
还有几个瘦的皮包骨的人手持匕首,恶狠狠地望着他们,看来,已经饿的失去了理智,要是有人单独经过,就会惨遭毒手。
萧玲儿望着路边的百姓,眸子里闪过不忍,下马拿出干粮,送到一个孩子面前。
劫道的几人目露凶光,竟不管着大队人马,几步上前,手中匕首向萧玲儿挥来。
萧玲儿向后一跃,轻轻躲开,后面,却又有几人走了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你们……”萧玲儿大为恼怒,也拔出了腰间的细剑,冲柳让大吼一声:“你要看着我死啊,快过来!”
柳让轻轻一笑,示意后面大汉不要动,跳下了马,缓缓向萧玲儿走来。
“你……你不要过来!”一人大声喝道,同时,扬了扬手中的利刃,却是被柳让的气势压倒,双腿不争气地颤抖着。
“在下柳让,路经此地,望各位给个面子。”柳让却真的停在了路边,拱了拱手,不慌不忙地道。
萧玲儿顿时气结,这人竟然如此胆小,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柳……柳……”几个难民却是一惊,结结巴巴地吐出一个字,却是再也说不下去,纷纷扔下刀,退到一边。
“刚才多有冒犯,望仙、仙师见谅。”一人小心翼翼地道,生怕柳让一个不高兴。
萧玲儿张大了嘴,不解地望着几人,又看了看柳让,第一次感到,此人绝不简单。
“怎么不呆在那个小城?”柳让略显奇怪地问道。
原来这些人,正是原来小城的难民,不知为何迁移到了这里。
几人脸上突然露出气愤的表情,愤愤不平地道:“仙师走后,老村长就死了,那帮村民就以各种理由排斥我们,最后我们气不过,就一咬牙,离开了。”说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愤怒之极。
柳让听罢,微微摇了摇头,果然啊……人们……都是自私自利……
“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我没看到。”柳让摆了摆手,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正当难民又高兴又失望时,目光突然转为凄厉,扫向他们,沉声道:“不过,如有下次,绝不饶恕!”说完,望向萧玲儿,“走吧。”
萧玲儿眨着大眼睛,气愤地跺了跺脚,只能跟着柳让上马。
这一班人马继续走向村子,扬起漫天的尘土,路边百姓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然后继续发呆。
“你的名气这么大啊……”萧玲儿望着柳让,上下打量着他。
柳让却淡淡地望向前方,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萧玲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突然转为气愤,“那,你为什么不救那些百姓?”
“这么多人,救得过来吗?”柳让仍然是目视着前方,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不耽误路程,把百姓暴动一事解决,其它的自然就有支援了。”
萧玲儿刚想张口反驳,却又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柳让自然也是苦笑一声,继续催马前行。
中午火热的天气终于过去,相对来讲比较凉爽的夜晚终于来到了,除了柳让,其他人都舒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啊——”萧玲儿突然打了一个哈欠,“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啊……”可怜巴巴地望着柳让,小声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貌似说出了后面大汉们的心声,纷纷哈欠连天,那叫一个没出息。
柳让沉下了脸,无语地望着这群人,“你们不是萧家精心选出的五十人吗?怎么这么没出息!”
“啊——”一个大汉打了个哈欠,正是那个将领,“我们也是太累了啊……”说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子向后歪去,似乎累得不堪。
要是在萧家,这些人死也不敢这样的,只是现在,已经跟“仙师”熟悉了,知道他的脾气,便一个个嬉皮笑脸起来。
“……”
“那有座破庙,去吧,只要……”柳让用马鞭指向一座破旧不堪,似乎即将要倒塌的破庙。
“太好了!”萧玲儿突然来了精神,打马飞奔,众大汉也动作飞快,打理好骏马,争先恐后地跑了进去,顿时,外面几乎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只要……你们敢的话……”柳让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张口结舌地望着这群生龙活虎的大汉消失在眼前,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
将马栓在一旁,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的大汉都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萧玲儿占着最好的地方,也把头转过去,一动不动。
“喂!”柳让突然高声叫道。
“呼噜……”
“都死了?”
“呼噜……”
“你们都练了什么武功,这么快就能睡着?”
“呼噜呼噜……”这呼噜声变本加厉,甚至有点震耳欲聋,一声比一声高,似乎在比谁的更响。
柳让很无语地望着这群没出息的士兵,心中却泛起淡淡的温暖,也苦笑一声,坐在地上。
这时,躺在一旁的萧玲儿突然转过头来,一边装睡,一边偷偷望了柳让一眼,见他没有生气之色,便放心大胆地转过身,继续睡觉。
柳让望着土窗外的一轮明月,竟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不知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寂寞着……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
清风徐来,流光飞逸,这一轮明月,似乎也在望着人间,却不能触碰……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
是谁,在明月中沉思?
是谁,能理解月之殇?
这翩翩白衣,却是在明月中,甚是扎眼。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又是谁,迷失了自己?
他或他?她却是迷茫难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