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这样深厚的怨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净去的。”我望着眼前表情狰狞狠厉的黎伺凭心而论。
“所以……”孟执偏头笑了笑:“自是要让他把心里的结解开。”
“孟执,你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爱管闲事的人阿。”我斜眼问。
“自是有其他目的。”他喝了茶,目光深深地望着我:“你不也是?”
呃……眼光倒是毒辣。
我避开目光,向那个被束缚住的小鬼,吆喝两声:“诶!是叫黎伺对吧?你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阴魂不散的活在这个世上?”
孟执听到我的话,摇头一笑。我瞪了他一眼,继续与黎伺道:“我们帮你的忙,你觉得怎么样?只此一次,你自己好好想想。”
“帮我?”黎伺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必是弄不明白素昧平生的干什么要帮他。
“要不要?”我不耐烦道。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方点头道:“倘若你们真愿帮我,事成我必以千金相谢!”
千金,他一个孤魂野鬼有吗?我鄙夷的看着他。
“那你首先得告诉我,你这一身的怨气从何而来?”孟执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日,尚在求学的我突然收到家中的急件,说是父亲病逝。”
“我急忙策了马赶回家,路上却被人强行拦截住。那人在我面前比划了两下,我的身体便不听使唤了,他欲套出父亲的至宝在何处,可我根本毫不知情。他便取了我的心做法,然后将我的尸首葬在槐树下。”他的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是恐惧一会儿是怨恨,一双眼由始至终瞪得极大。
“若不是你们把我带出来,我根本出不了那片树林。”黎伺如是诉说。
我与孟执对视一眼,手段倒是狠辣。将尸体葬入槐树下,再取心做法,便能将其魂魄困于方圆十里之内,千万年无**回转世。
“你知那人是谁?”我望着他的神情得出结论。
“能施巫术者,家中便只有那一人。”
翌日。
“这便是黎府?”我细细的打量起来,这府邸倒是如黎伺所说的气派非常。
那边的孟执得到了管家的驱赶:“我家夫人们说了,老爷是病死的,不需要你们这些神棍来骗人。”
“你就说我们有黎少爷的消息。”孟执说。
管家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二之后,骂骂咧咧的转了身:“我就再去禀告一次,要是你说的是假话,到时候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孟执站在那儿沉默不语,仿若他由始至终便是个置身事外的。
来的时候我们为求低调,果断的换了另外一副容貌,现在我看着他这副平凡的模样倒是觉得怪的慌了。
“怎么,看着不习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他弯眼笑,那神情绝对是在嘲笑我。
“就你好看,长得跟女人似的。”我撇嘴。
“恼羞成怒了便说我像女人?你倒是会形容,这千百年来还从没有人用过这个词汇形容过我呢。”他丝毫不生气,反而愉悦的很。
我头一次反驳不起来,对于这种脸皮厚的人真是无可奈何。
身后的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一妇人快步跑了出来,她紧紧拉住孟执的袖子,急切问:“你见过伺儿,那他人在哪儿?”
孟执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气闲语淡:“这是黎公子给大夫人的信,让我们代为转交。”
她一脸忐忑的接了过去,目不转睛的查看着信件内容,随后瞳孔渐渐放大,捏着纸张的手瘫了下去,神色迷茫而无助:“伺儿他……死了?”
她愣愣的呆住,许久之后方抬起头,望着孟执轻声道:“道长,他去那儿了?”
“你相信鬼神之说?”孟执奇怪的望着她,常人都应质疑一二的。
“信。我为何不信?这是伺儿亲手笔迹无错,他是从来不会骗我的。”
“被剜心,束魂么?伺儿……”她将纸捏的不成样子。悲痛、惊恐在眼底清晰浮现。
沉默半响,她呢喃了一句:“这是死咒,结果是注定了的,我们果然是逃不了。”
“什么咒?”
大夫人猛的惊醒,马上转了口:“若是查出杀害老爷与伺儿的凶手后,能让伺儿顺利投胎的话,道长便不必再顾及什么,快快请进罢。”
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将泥土冲洗起来。
花园里,铁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女子惨白的肤色于及膝长发对比鲜明,眼睛瞪得骇人,嘴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神情诡异。
“她在干什么?”
孟执目不转睛的望着,抽空答我:“挖尸。”
蓦地,天际一道闪电伴着洪亮雷鸣响起,女子一下软了腿,跌倒在地,向着一堆森森白骨不停地磕头,神色焦躁慌张: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我知道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的,黎遇他对不起你,可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就放过伺儿,他毕竟是你的外孙哪。母亲大人若是怨恨的话,全冲孩儿来,这都是孩儿引得祸!母亲大人,我只求你放过伺儿。”
“夫人好像瞒了许多事情?”孟执清澈的声音在这夜里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