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闭着眼直落泪,垂头丧气的:“算了不打了!反正他也不要我了。”
阎罗王的一击迎面而来,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沉闷一声,我错愕的看着黎伺,他的魂魄摇摇欲坠,几欲消失。
颐水睁大眼睛,拧着眉头,十分不解的瞅着他:“你……为何要这般?”
孟执讥笑出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都忘记了,你也不忘护着。”
话未落音,黎伺的模样开始转变,四周的鬼气慢慢消逝,清净光芒迅速在林中弥漫开来。
雪色长衣在夜里灿若星辰,眼前之人缓缓起身,面容俊逸优雅,嘴边始终含着笑容,一柄紫色长:枪在他身后显现,声音轻浅无波:“这紫幽我收回了。”
颐水呆涩着目光,痴痴喃喃的望着他:“颐轧……你是颐轧么?”
目光缓缓转向她,沉默了片刻,方轻轻叹了口气。简练的轮廓线条在月色下分明得很:“颐水,本以为经此一事你会成熟些。可数千年了,你怎的还如此任性妄为。”
颐轧带着深深无奈,苦笑了下:“这本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太过娇纵于你,你也不至于如此。”
孟执瞥眉,如是道:“我本想让你们一同转世轮回,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颐轧抬眸望着天幕,语气风轻云淡:“天意如此,你又如何帮得了。”
“或许,我这执念也早就该放下的。”颐轧说。
颐水的眼泪啪啪直掉,张口妄图去唤醒什么:“颐轧,你说过的,你说过要永远……”
“颐水,红尘执念,何须苦苦执着,放下,方能得道登仙。”
“颐轧,你如此说是……”她木在原地,良久后方含着泪不清不楚的说:“我该怎么做……颐轧。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还要成仙做什么?”
没有人会去回答她,也没有人能安慰的了她。
天空中蓦地显现六道仙迹,几人对着颐轧齐齐一拜:“恭喜贪狼星君历七世天罚,渡劫归位。”颐轧头都没有回,迅速消失在天际。
“我错了吗……”颐水仿佛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
“我再也不能是颐水了,那是你取得名字,你不要我了,我如何还能恬不知耻呢。”
沉寂至极,直到我以为她终究是想不透彻的时候,她却转头看着阎罗王,如梦呓般张口道:“多谢大人几番留情,我入炼狱也无可厚非。”
颐水的语气十分清淡,任由阎罗王捆绑着丝毫没有反抗,我突然觉得她也很是可怜。
目送着颐水离去我方转身欲走,孟执扯住我的手:“你小心些,那伤还没好利索呢。”
我怒气冲冲的回望着孟执:“孟执!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休想敷衍了事。”
孟执想了想,如此回答我:“我确然没有骗过你的,你从未问过我成没成仙。”
“你以为我会去相信,你被一只小鬼打的流血受伤?”我拿眼睛睨着他,我倒是要看他要怎么巧舌如簧。
孟执出奇的认真,装的有模有样:“这可是真的,我不能伤了颐轧,束手束脚下难免受些伤。”
冠冕堂皇,真以为我会相信?我扯下手上的木牌,往地上一丢:“反正,我们也不是一路人,现在好了,各走各的。”
“你说,你如何才能消气。”
“你把四国各大特色美食都包一份过来,我就不生气了。”我道。
“……”
“你说你干嘛非得……”我转过头,话生生顿住,发现孟执已经不见了。
也许这辈子和道士太有缘了,还没等到孟执回来,我就被困住了。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连来人是谁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失败了。
经历无数次解释后,颓然:“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相信我阿……”
外面的人依旧自顾自嘀嘀咕咕:“明明炼妖的法令是这样的啊,怎么会没反应。”
“我真的是妖王啊。”声音有气无力的。
“妖王?妖王会对付小孩?”那位大人终于答了我一句。
千古奇冤!我只是和几个小孩闹着玩了会儿。
那时我正在感慨年少美好,这人就用法器擒住了我,这是小人行径!
从法器的内部构造看来,这应该是座玲珑塔。我若是猜的没错这宝塔绝对是罕物,其四壁晶莹萦雾,周身清冷幽若,绮丽俨然。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稀罕的仙器,若不是被囚住也真想打包了去换金子。
正准备和外面的榆木疙瘩再沟通一下,四壁却开始泛金,一道耀眼光束落在我身上,我哇的一声跳开。
那滚烫的温度与岩浆炼狱可有的一拼,皮肤没有丝毫破损,那刺目光芒似乎是要将我的灵魂烘烤干。
“总算是对了呢。”外面响起的声音在我听来宛如魔音。
随着光束的逐步增多,噬骨的痛漫身席卷而来,我脚一崴摔倒在地,痛的直抽气。
“你真要杀人灭口?!混蛋!”
我骂了一声,也没有力气了。双手狠狠掐入腿上的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牙齿在膝盖上用力咬着,血腥味在味蕾充斥着,我却还是忍不住打滚撕叫。
我在想,我大概是要被烧成灰了。
等我下了冥界,我必定狠狠参那道士一本!
我昏迷间,听得“轰”的一声,塔身剧烈摇晃了一下,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清泽仙气将我包裹,那些骇人的光似乎被挡在外围了。
“你在干些什么!”那声音好似十分的熟悉,我脑袋昏沉沉的也听不太清。
“炼……炼妖阿,师傅。”是那个混蛋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收走!”
“这……。”
“快点!”
“是。”
身边的仙气越来越浓郁,之前的伤清晰可查的修复着,身体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了。
“师傅你停手,你这样是在消耗自身修为!”
没有回答的声音,听得衣料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对上的是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他似乎松了一口气:“阿银,你没事就好。”
我皱着眉任由他拉了起来,目光落在罪魁祸首身上。
那人锦袍玉带,稚气未脱,也是个翩翩少年郎。见我看着他,便直哼哼:“也是师傅心善才会放你,倘若不然!”
这野孩子!我还没开口指责,孟执已冷冷开口道:“你还不道歉!”
被师傅强迫什么的啊,好有趣。
“为什么!师傅,就算她是什么妖王又如何,反正妖界和魔界……”
“住口!挑拨两界关系你可知是什么罪?”孟执皱着眉,说话的语气极重。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他闷了半天,才极其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蓦地,一道光刃落于我手心,大长老不知所措的声音响起:“小银,二公主她。蛛大王子把她的尸首运了回来。”
禾忧……你……终究是为了他失去了自己的性命……禾忧……
“禾忧你是蠢货吗?!”我用力捏着衣袖,恨的牙痒痒。
再也顾不上什么东西了,只疯了一样往妖界赶,耳边呼啸的风似乎带来了两句句话。
“你要去哪儿师傅!此行关乎六界,绝不能有差错!”
“罢了,反正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