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瑞的年纪和身份决定了他不会像小年轻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楼来,敲开自己住处的大门。一时心动而已,他又可能执着到哪儿去?卓影爱拄着下巴,玩弄着手中破碎的阳光,有的东西,真的只有经历过,品尝过才会发觉不过如此,才能发自内心地说出平淡是真四个字。
精致的生活,光鲜的衣着,所谓上层社会的东西,曾经的她,憧憬而向往。和宁丰在一起时,好像灰姑娘坠入了王子为其编织的水晶梦,她对那样的生活从憧憬到享受,从享受到厌倦。而赵宏瑞想用同样的方法让她迷醉,殊不知卓影爱早已经除却巫山不是云,在物质诱惑面前清醒而冷静。三年的时间,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不同阶层间那道巨大的鸿沟,真的不是喜欢或者爱就可以弥合的。
“宁丰,谢谢你。”卓影爱终于可以坦然说出他的名字,“谢谢你,谢谢你带我体会不同世界的生活,谢谢你让我领略了不同的风景,谢谢你让我的大学生涯充满了浪漫和惊喜,也谢谢你,曾经那么喜欢我。”
小半年来,卓影爱第一次感到天好蓝好美,空气好香好甜。“小章章,帮我在你淘宝店里把那套高尔夫球杆挂上去吧!还有一套礼服和跟鞋,七八折转手,姐姐我穷得紧!”卓影爱可没忘记在赵宏瑞身边鞍前马后三个月,还没领工钱呢!
“没问题。”成章说着翻出数码相机,开始拍图。成章是个官二代,家里给钱挺大方,他自个儿过得也奢侈,常把用腻过时的大牌货挂在淘宝上转手。
在此期间,卓影爱为了糊口,又联络了几个婚庆公司的朋友,挂个司仪和策划的名。其实工作并不难找,难找的是赚钱又轻松的工作。一个月后,那几样东西成功转手,卓影爱拿着钱跑到学校缴纳赔款,领回毕业证。
可钱是交了,毕业证却被教务处以种种理由搪塞,不与正面答复。卓影爱气得不行,找老班诉苦。老班沉吟半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影爱,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怎么可能!老班,你觉得我像是会得罪人的人么?”卓影爱一口否定。
“嘿嘿”老班干笑两声,明显地不赞同她的自我评价,“我呢就是一个小班主任,没啥权也帮不了你,有句话可能我说了你不爱听——”
卓影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就是去找宁丰帮忙么?可惜啊,人家现在在美帝,就算自己厚着脸皮去求,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就别说了,我会搞清楚的,谢啦老班,有空请你吃饭。”
经老班这么一说,卓影爱还真觉得像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因为失恋,整个人都被负面情绪主宰,哪还顾得上这些,现在细细回想,还真是越想越不对劲,可谁跟她一个小女人有那么大仇?她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两天接到老班电话,他旁敲侧击问了教务处几个老师,这事儿果然有猫腻,说是上头授意。
“唉,要在我老家就好办了,我爸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听完卓影爱的诉苦,成章难得地义愤填膺了一下,要知道这家伙平时可是自私到家,日月星辰都是围着他转的。“爱姐,我有一个馊主意,也是听来的,肥乐,你听说过没?我们学校有个学长因为拖欠助学贷款毕业证被扣,他把原件偷出来复印了一份,然后拿去做了一张假的。因为毕业证号什么都是真的,用人单位也都能从网上查到,蒙混过关了哦。”
“诶,我好像也听过的,影爱,这个办法可以一试,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不然你挂不了户口,要返回原籍什么的,到时候太麻烦了。”佟乐难得地站到成章一边。
“恩!你找你同学借一份真的,不就是名字照片和编号不同嘛,至于做假证的,有万能的淘宝。”成章说得有模有样,卓影爱居然被他们这个不靠谱的办法说动了。
一周后,拿着一份足以以假乱真的毕业证,卓影爱狐疑地看着成章和佟乐,“真的可以?”
成章小鸡啄米地点头,佟乐大手一挥,装进文件袋,“不试试怎么知道?去吧去吧,干巴爹!”
卓影爱就这样揣着这份伪造的毕业证前去面试,结果,还真被一家制药公司给聘上了!虽然这份工作和自己想做的事情差距大了点,可就像老班给她搞毕业证号时候说的,既然对方有意阻挡她在这个圈子里的发展,与其硬碰硬还不如暂时蛰伏,另觅良机。
可是这个良机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卓影爱缩在车里昏昏欲睡,这份工作报酬一般,福利尚可,但是需要东奔西跑,作为监理新店开张的员工培训、活动策划什么都得面面俱到,这也不算什么,最恶心的是各种应酬。
那些老男人总是说不上两句就上手,要么袭腰,要么捏手,色胆大的还直接摸脸蹭胸!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卓影爱不断升级,修炼得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
袭腰?好,她马上起来敬酒,“×局,这杯您一定要喝。”捏手?哼,她立即上下晃动作握手状,“×副,谢谢您对我们公司的青睐,谢谢!”至于摸脸蹭胸?“什么?您还没喝够?好好好,服务员上酒!”
生活,你可不可以不那么操蛋呢?卓影爱忍不住爆粗口。卓影爱打了个盹儿,梦还没做完就被司机王哥叫起:“小卓,到了!”卓影爱迷迷糊糊抱起资料打开车门,脚还没站稳就被一个人撞到,重重摔在地上,文件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sorry!对不起!对不起!”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晕乎乎的卓影爱扶了起来。她还没来及看清这个冒失鬼,对方又抢先蹲下把散落地上的文件捡起,交到她手中。
“谢——谢。”卓影爱舌头险些被咬掉,这,这男的好帅!不过还没等她花痴完,就听到有女生尖叫:“啊,光年!光年在那边!!”“光年!光年!Derek!Derek!”“光年,我爱你!”
一群疯狂的小女生举着牌子和鲜花朝停车场冲来,卓影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立即围拢过来护着那个冒失鬼钻进了大楼。
“光——年?”卓影爱后知后觉,他好像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偶像剧当红小生诶。古装扮相那叫一个潇洒俊逸,宛若谪仙,当然这是自称光年脑残粉的佟乐的评价,因为卓影爱实在很少看电视。
虽然半边屁股还在痛痛,可那一撞,好像把卓影爱积郁了一周的负面情绪统统撞飞了去!美男果然养眼怡心,怪不得佟乐常常对着各种帅哥图片发花痴,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偶像明星撞这么一下的呀。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枯燥的会议和讨价还价都变得不那么讨厌了。经过几轮谈判,广告时间和时段终于敲定,卓影爱出来上洗手间。发现演播室门口摆了好多光年主演的新剧宣传画,应该是来宣传新剧的吧,卓影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照片上的光年,暗道可惜,刚才在停车场没仔细看看真人。
不过老天爷今天似乎格外眷顾卓影爱,她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洗手,眼角余光扫到有个人在朝自己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