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有空。”秉着不能忤老板意得思想，卓影爱答应了。说完微微欠身，带上了门。关门的瞬间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原处，她甩甩头，摒弃杂念，将手头的事一一搞定。
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不是没有感受到，从人事部经理那儿探得的口风也证实了破格录用的传闻，而且是赵董钦点。真相极大地打击了卓影爱原本膨胀的自信，可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赵宏瑞破格录用？显然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们在见了卓影爱以后都有着同样的疑问。论姿色，论学历，论经验，没有一项可以拿得出手，凭什么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居然就落在了她头上？
坐在董事长专车里，卓影爱悄悄打量着赵宏瑞的侧脸，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如果不是年龄悬殊，恐怕卓影爱还真会有点点心动。忽然想起那个人，他到了这把年纪，也会有此风度吧？
“你又在走神，小姑娘，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有很多心事呢？”赵宏瑞忽然凑近，将卓影爱吓了一跳。她慌忙别开目光，“对不起赵董，我只是很奇怪——”
“奇怪我为什么录用你？”赵宏瑞松了松领带，看着一脸紧张的卓影爱，用夸张的语气说道：“那天我见到你坐在盆栽旁边，小小一点点缩在那里，显得盆栽很大个儿。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我想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动恻隐之心吧？当然，如果不是你能力尚可的话，我也不会用你。”
“赵董，谢谢您，我——”
赵宏瑞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不要放在心上，用心做事就好。”
卓影爱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紧张和郑重让赵宏瑞忍俊不止，“真是个小姑娘。”
随后卓影爱将目光放到车外，被抛弃的小猫？可不就是被抛弃了么，慢慢消化那丝泛起的苦涩，强打起精神和赵宏瑞下了车。
环境极好的西餐厅，简单的商务套餐，令卓影爱对赵宏瑞的印象更上一层楼。对方是老友加合作伙伴黄总，谈话氛围十分轻松，卓影爱坐在一旁端茶递水，时不时按赵宏瑞的需要查阅一些资料报给对方。
“老赵，你这个秘书新来的？以前的小叶呢？”这个黄总眼睛浑浊，油光满面，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他笑眯眯打量着卓影爱，明显得不怀好意。
“小叶生孩子，所以辞掉了。”赵宏瑞简单地回答。
“呵呵，小姑娘看起来好小，有十八么？老赵你换口味啦？”黄总的言语虽然令卓影爱十分反感，但她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谦恭地坐在旁边。
“小卓，黄总夸你年轻呢。”赵宏瑞玩笑道。
卓影爱看向那个猥琐老男人，真诚地说了句：“谢谢黄总。”
黄总大概也觉得对方对这种略显低级的打趣反感，转而说起了两家公司正在洽谈的合作事宜。
卓影爱认真聆听，很快有了自己想法。正当她洋洋自得之时，赵宏瑞扫了一眼她递上来的IPAD并没有改口，还是和黄总继续纠结前题。
在停车场送走黄总，卓影爱一路小跑跟着赵宏瑞，赵宏瑞意识到卓影爱的吃力这才慢下脚步。“很失望是么？”坐到车里，赵宏瑞开口问道。
“嗯，我做错了什么赵董？”卓影爱心虚地问道。
“你太自以为是了小姑娘，你以为销售那边那么快就可以把资料调过来？做生意，时机很重要，太急和太缓都不可以。你的工作不是出谋划策，做好你的本分就足够了。”赵宏瑞说道最后语气放缓，“不过，你的应变能力很好，继续保持。”
卓影爱有些无地自容，“我知道了，赵董。”当惯了主心骨的卓影爱很不习惯自己的新角色。
看到卓影爱皱到一起的小脸，赵宏瑞摇摇头，“好啦小姑娘，我这个老板脾气已经够好的了，你还有什么可难过的。说说你怎么想到的这个点子？”
“不是难过，只是很懊恼。”卓影爱正色道，“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转卖，我以前在KFC打工做领班，经常会遇到有老奶奶带着孙儿拿着麦当劳的优惠劵要求点餐，老太太们一个比一个脾气大而且说不听，动不动就大吵大闹，我就只有把优惠券拿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对面麦当劳给老人家买一份回来咯。”
“呵~~”看到卓影爱眉飞色舞的描述，赵宏瑞笑了，心情很好地说道：“给我说说你上大学的事儿吧，你的表现力很丰富。”
“好！”别的本事没有逗人开心还不小菜一碟？卓影爱搜罗了大学时候的趣闻，“我们大一寒假，老师开了一溜儿电影清单当暑假作业。有的电影嘛，您知道的，尺度比较大。我们班有一特纯洁的小孩买了碟居然就放客厅了，结果呢她爸妈回家打开一看，当时脸就绿了，那小孩脸也绿了，总不能跟家长说是老师让看的吧？还好她反应快，很镇定地把碟退出来解释说是买碟的老板给拿错了……”
声情并茂地演绎起来让赵宏瑞笑得前仰后合，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卓影爱很有成就感。
“你学过表演？”赵宏瑞审视着卓影爱，问道。
“学过，表演、摄影、舞蹈、美术、音乐、绘画……这个专业什么都要通一点。”大笑过后的落寞一点点回笼，卓影爱感到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为什么不去做本专业工作？”赵宏瑞随口一问，卓影爱的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因为……因为……”没有毕业证？没有公司接收？还是不愿意去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开启有关他回忆的环境里？
摄影机、导筒、聚光灯、场记版……每一样每一样都是一个开关，一道记忆的闸门。
“对不起。”卓影爱转身面朝车窗，眼泪无声地滑落，车驶入隧道，陷入短暂的黑暗，出来的瞬间灯光灿烂风景不同，好像电影里常用的剪辑手法。卓影爱不止一次地想，生活是不是也可以来一次剪辑？一眨眼就可以揭掉前篇来到下一个场景，将中间不好的过程统统剪掉。可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还在一点点磨人地继续。
“谢谢。”接过赵宏瑞递来的纸巾，卓影爱鼻音已经很重，可是稍作调整之后她又恢复如常，挂上了招牌性的微笑，只有发红的双眼依稀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赵宏瑞没有再说什么，问过她的住处，直接让司机开到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