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卓影爱就起来打扮,穿着正装踏着板鞋去挤地铁往CBD进发。在酒店门童异样的目光中,卓影爱走进了这家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跑到卫生间换了高跟鞋,整理妆容,对着镜子咧出一个笑容:“卓影爱,加油!”
填完表格,静静等候,前面还有好几十号人,卓影爱揉着酸痛的脚踝,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松一下。左拐右拐,被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的吸引,“差点都忘了,这个地方,我来过的呀。”她轻叹一口气,看四下无人,踢掉鞋子,坐到了巨大的盆栽旁边。
毕业了,出国了,就那样潇洒地走掉,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三年的交往,又算是什么呢?卓影爱实在不愿再想那个人那些事,可整个大学生涯,那个人一直伴随左右,所有的回忆里都有他的影子他的声音,甚至他的气息。
大一下学期,他的十八岁生日party,经常一起上大课的几个班的同学几乎都在受邀范围之列。就在这里,卓影爱和其他来自普通家庭的同学一起,不约而同地藏起原本提在手上的生日礼物,因为那份薄礼,真的很薄,薄得让人拿不出手。之后,大伙都带着满眼的惊羡穿梭于各色精致的食物和美酒之间。
宁丰,一个普通的名字,虽然脾气不好,整个人又冷又硬,但因为俊朗的外型一入学便受到众多女生的追捧。一起上过课,搭过档,吵过嘴。他学的摄影,搭档完成课业时经常因为一些想法和卓影爱产生纷争,但两人的唇枪舌战,硝烟弥漫丝毫不影响表演班的帅哥美女抢着和他俩组队的热情。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和他俩一个组,得分总是最高的。
卓影爱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埋首于各类美味之间,偶尔朝聚光灯下瞟去。宁丰一身休闲西服,衬得他越发英挺,不同于平日的懒散邋遢,同他父亲站在一起,与各色大人物谈笑风生。卓影爱疑惑了,认识近一年,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个二世祖。可他怎么一改往日在学校低调行事的作风,变得如此高调起来?
音响里传来司仪的声音,接着宁丰的父亲上台讲话,卓影爱捕捉到宁远传媒四个字,回想起那个在本市许多广告和宣传画上出现的logo,有些吃惊。原来宁丰居然是宁远传媒的少东家!可是这样身家的小孩怎么会屈居这种二流学校就读?文化课再不济直接出国不就得了?卓影爱还来不及消化这一消息,更加震惊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分钟之内发生了。
宁丰父亲致辞完毕后,宁丰接过话筒,他对父亲的殷切期望给予了回应,都是一些场面话,听者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但他接下来所说的,成功地将在场两百号人的注意力死死拽住。
“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正如我爸爸所说,我成人了,应该有责任,有担当。所以,今天我想借此机会,问一个女生一句话——”宁丰稍作停顿,场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时的卓影爱一口红酒还没来得及咽下。
“卓影爱,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宁丰的目光穿过层层宾客落到卓影爱身上。
“好像有人叫我名字?”卓影爱抬起头,发现身边的同学张大嘴巴望着自己。
不知道卓影爱是何许人也的客人顺着宁丰的目光迅速向后搜索,灯光师很给力地打光过来。于是,众人看到了一个因为被红酒呛到正在咳得半死的女生。
饶是卓影爱心脏再强大,但也经不住这上百双眼睛同时来回炙烤,她几乎就要闻到自己皮肤被烧焦的味道,终于,她放下酒杯落荒而逃。
“影爱!”他叫住她,将受惊的她轻揽入怀,“对不起,吓到你了,可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郑重的方式向你表白。”
卓影爱整个人都晕了,醉了,不是没有恋爱过,可此时的她真的像是初遇情事的小女生一样紧张无措。“宁丰,我……我……”
“好了,看你还没吃饱,走,我们再去吃一个来回。”他牵着她的手,回到宴会厅,与所有人分享了自己告白成功的喜悦。而卓影爱在掌声中晕眩飘忽,如在云端。这么狗血,这么言情,这么烂俗的桥段居然落在自己身上,这是梦么?这是在拍片么?!
卓影爱甩甩脑袋,将那些回忆赶走。他的方式,总是叫人难以拒绝,那些羡煞旁人的举动,让她步步沦陷。他带她去自家别墅参加家庭聚会,将她介绍给父母亲戚,周到而细致,将她所有的疑虑扫空。他说,“影爱,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而且我是诚心和你交往,请你不要因为我的家庭背景而有什么其他想法。”
于是她相信他,回应他的爱,全心交付。如今想来,他父母的放任和默许,并不是因为认可儿子这份跨越阶层的恋情,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恋情根本不可能开花结果,以至于连阻止和反对都不屑做出。
“你是来面试的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卓影爱盯着眼前质地很好的皮鞋愣了会儿神,目光上移,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叔。“是,我是来面试的。”
大叔目光落在她黏在胸前的号码牌上,略带笑意地扫过卓影爱光着的脚和身旁的高跟鞋,“好像快到48号了,你好像就是48吧?”
“糟糕!”卓影爱惊叫一声爬起来,慌里慌张地穿上鞋子往回跑,跑到一半刹住车,“那个大叔,谢谢!”也不管对方还在不在,鞠了个躬,发足狂奔。
下午三点,第二轮面试之后,只剩下四个女孩儿,卓影爱幸运地成为那四分之一。
三个考官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卓影爱露出礼貌的微笑,与他们一一点头,落座。
“你真是C艺的学生?”女考官率先发问。
卓影爱有些疑惑,笃定地点头:“是的,如假包换。”
“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女考官说完身旁两个男考官皆露出赞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