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少华山也被他们占了?”
高盛话虽糙,却也让大伙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刚刚朱仝借着柴遇等五人的奇兵突入,侥幸打败了萧氏三兄弟的人马,并幸运地俘虏了一百五十个喽啰,但这个胜利却让朱仝高兴不起来,因为除开萧氏三兄弟的人马,前方五龙山上起码还有两三千号人。
而眼下自己手里,除了三十几个兄弟,就是一百五十多个俘虏。而俘虏的人数多过了看守他们的人数,这也让朱仝大为不安。
“头儿,这些人怎么处置?”孙列同样也担心这些俘虏的问题,他和高盛本是满怀期待地赶来少华山的,结果竟发现形势不容乐观,这不由得让两人有些沮丧。但孙列本是性格坚毅之辈,自然不会轻言放弃。
“朱大哥有什么想法?”柴遇转过头去询问朱仝的意见。
“我现在心乱如麻,还是听听柴兄弟的意见吧。”朱仝显然打算通过这次事件把主导权交到柴遇手上,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对于这些俘虏,柴遇是有想法的,目前他们这方缺人,这些人是一个很好的补充,自然是不能杀或放的,但是如果要收下这些人,忠诚度又是个问题。所以,当下最紧要的是,想一个办法,给这些人洗脑。
而要给对方洗脑,又必须想法调查清楚这些人的背景,为了保证这些人都能说真话,柴遇用的是分开审问的方法。
柴遇叫来孙列、高盛、杨再兴,又从朱仝的队伍里挑了七个聪明伶俐的人,每次都从俘虏里拉出十个人来,然后将他们分开审问。
每次的问题很简单,就只有三个:叫什么名字?五龙山有哪几个首领?平时最擅长什么?
许贯忠被柴遇请来统计这些人的信息,他是推官出身,笔头上不知比这些莽夫强过多少。柴遇的做事方法很繁琐,但又比较新鲜,这也让许贯忠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批批人被拉出来,又被押送到另一个地方。如此问了十六批人,所有人的信息都统计出来了。
当然,也有态度比较横的,柴遇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砍了,这给后来的人起到了警示的作用,没有人再敢惹柴遇的胡须。
“情况怎么样?”柴遇看着许贯忠手头记满了信息的纸张问道。
“杀了五个,现在剩下的有一百四十八个,五龙山的首领本来有八个,杀了三个,还有五个,分别是马岳、牛林、王相、周全和王泰,这些人擅长的东西可就杂了……”
正要再说些什么,柴遇示意这些以后再说,他询问许贯忠的意见:“我打算把这一百四十八人分成五队,每队三十人,再从朱大哥队伍里挑二十七人补进去,正好凑成三十五人一队,分别由朱大哥、许兄、孙列、高盛和我领队正,至于朱大哥队伍里剩下的十二人,我打算把他们培养成哨探,许兄觉得怎么样?”
许贯忠见柴遇这个方法不错,把这一百四十八人拆开,再用掺沙子的方法,放进去信得过的人,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批人,等训练一段时间后,这些人的忠诚度就会上升,而哨探的设置,也是至关重要,如果没有这些人,就相当于自己这伙人没有了眼睛一样,是容易被偷袭的,不过他闲散惯了,没有要带一队的觉悟,拒绝道:“许某就算了,我还是偶尔给你参赞下事务比较好。”
柴遇见许贯忠似乎不太愿意揽事上身,毕竟他不是他的手下,他也不好勉强,便又从朱仝队伍里选拔了一名叫周灼的人领了队正。
接下来,柴遇正式开始对这匹人进行洗脑,洗脑的方法是揭发大会。
“你!”柴遇随手指了一人,“说说你们以前的当家是怎么对待你的?”
被指的人叫林三,他勇敢地站起来,说道:“王相那混蛋侮辱过我老婆,我和他不共戴天!”王相侮辱林三老婆的事大伙都知道,柴遇稍微打听了一下这方面的事,他做了林三的工作,让他第一个起来揭发,但看起来好像是林三主动站出来一样。
马上,这活俘虏的情绪全部被调动了起来,接着这个指出牛林曾贪墨了他的那一份应得的饷银,那个大骂王泰仗势欺人,更有人爆料周全和马岳的压寨夫人勾勾搭搭……
一时之间,似乎每个人都和五龙山的这几个首领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剥其皮、寝其妻。
除开朱仝之前带的三十七人,其他一百四十八名新手下,所有揭发五龙山上首领们恶行之事,都由许贯忠等人记录在案,最后画押。这是柴遇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通过这个方法他可以暂时把这些人绑在他的这架战车上。
但从长远来看,还是要让这帮人尝到甜头才行,而且,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让这伙手下对自己产生盲目的崇拜感和敬畏感,到了那时候,他们的人忠诚度才能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眼看着孙列、高盛都带了一队人马,杨再兴眼红地走过来撞了撞柴遇:“柴大哥,他们都当了队正,那我呢?”
许贯忠和柴遇见状不由哈哈大笑,后者给了杨再兴一个响栗:“你年纪还小,先跟着许先生把功夫练好,以后有你风光的时候。”
杨再兴听着柴遇画下的大饼,又回头看了看慢慢聚拢在一起的那些喽啰,满脸羡慕。
柴遇和许贯忠一边走一边聊:“许兄,对下一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许贯忠知道柴遇这是在考校他了,他对此其实早有考虑,好不藏私道:“这些人,从目前来说,还不能完全信任。而咱们目前的状况,有两点非常重要。”
“哪两点?”
“钱和粮!”许贯忠一阵见血地指出目前柴遇等人面临的困境,他继续解释道,“钱可以用来招兵买马,购置各种物品,而最重要的还是粮食,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一张嘴,大家吃不饱,就更谈不上忠诚度了。”
这时朱仝也赶了上来,柴遇马上问道:“朱大哥,咱们这边还有多少钱粮?”
朱仝一时大囧,期期艾艾地道:“当时我们的人马吃了大亏,急着逃命,根本就没带什么粮食下来,钱大伙身上倒是有一些,但也不会太多。”
柴遇听完,一颗心往下沉,目前这种情况,真正可称得上是一穷二白了。
许贯忠看出柴遇的烦恼,笑笑道:“这粮食其实也好解决,少华山那么大,除了西峰五龙山外,尚还有东峰、中峰和北峰,咱们大可以在北峰扎根下来,然后去山林里找食,这个时节,野味可不少,大家勒紧裤腰带,挨上几天倒也容易。”
这番话,倒是说到柴遇心眼里去了,这些喽啰,虽然打仗不在行,但对于掏鸟蛋、摸鱼、抓野兽,可都是行家里手了。
但这货人刚刚归顺自己,如果一下就派出去找吃的,难免不会有人回去五龙山通风报信,他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于是,由朱仝带头,柴遇等几人断后,领着一百多号人到了北峰。
北峰虽然远不如西峰五龙山、中峰少华山险峻,但安置这不到两百号人可是绰绰有余,更妙的是,北峰还有些山洞,打扫一下,正好给众人遮蔽风雨。
“累了一天了,今日就不出去弄吃的了,大伙先把那几匹死马给烤了吃。”柴遇说道。
这几匹死马正是萧氏三兄弟留下来的,当时柴遇、许贯忠和朱仝太过用力,不仅劈死了马上的主人,便连马也一并结果了,正好成就了大伙的晚饭。
到了后半夜,高盛队休息的山洞里,一个大通铺上有个贼溜贼溜的短脚汉子摄手摄脚地爬了起来,他轻声走到一名断指同伴旁,敲了那人几下,那人睁开眼,看到短脚汉子站在他面前,慌张地爬起身,低声道:“干啥?”
短脚汉子一把将断指同伴拉起,两人先后出了山洞。
到了山洞外,断指同伴问短脚汉子:“到底有啥事?”
那短脚汉子咧嘴一笑:“趁着大伙睡了,咱们赶紧赶回去报信,马大哥定会重重有赏。”
断指同伴胆子显然比较小,他四处张望了一遍,见没人盯着,但仍是压低声音道:“咱们可是揭发过马老大们的事的,要是被他们抖落出来,马老大能放过我们?”
“你猪脑啊!马老大带了人来,把他们杀光了,有谁知道,即便有人向马老大告状,咱们也可以推说对方诬陷。快走吧,再不走万一有人醒了就来不及了。”短脚汉子催促道。
断指同伴回望了一下山洞,又想到今天是吃马肉,明天那一顿还不知着落在哪儿呢!便一狠心,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谁知,两人刚迈开步子没多久,就听有人大喊:“有人逃跑,抓住他们!”
两人被吓了一下,慌不择路,竟一头撞到了高盛的身上,高盛见是自己这一队的人,大怒:“不好好跟老子过,这就是下场!”一刀一个,把两人结果了。
这种程度的喊杀声,把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有几个和刚刚那两个汉子有着同样心思的,见两人这种下场,也就浇灭了这点小心思,暂时安下心来,打算先在这边呆上一阵再看看。
山洞旁边,柴遇向许贯忠竖起了大拇指:“许兄真是神机妙算,如此一来,相信这帮兔崽子能安分几天了。”
到少华山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柴遇却根本无法入睡,和许贯忠商谈一夜,一个庞大的计划在他的心头慢慢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