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天给蒋敬说了一天的题和各种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柴遇用脑过度了,因此第二天他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
幸好爱马逍遥本来就有人照料,也不用他每天去照看,因此柴遇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
在院子里拉拉大腿,做几组俯卧撑和深蹲,柴遇回想起自己来到梁山已经有整整五个月了。
这五个月里,他见识过兄长柴进的关心,安道全的高超医术,李应的拒婚,杜兴的不屑、朱武的神秘、卢俊义的细心教导和段景柱的爱马,也曾在照料逍遥和练习马术时得过董平、徐宁和朱仝等人的指点。
小三关里,柴遇则会过了有些自负却很好学的蒋敬,色厉内荏的蔡福,号称拼命三郎其实胆大心细的石秀,便连梁山高高在上的宋江、吴用两人,他也曾面对面回过话。
梁山一百单八将,其实他不过才和其中二十几人打过交道,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怎么见面,尽管之前宋江经常喜欢宴饮众好汉,但柴遇因为并不属于天罡地煞体系的人物,也就上次仗着老哥的面子混进去胡混了一次。
但以后不一样了,毕竟,他已经闯过了小三关,成为梁山正式的一名步军将校,虽然没可能纳入天罡地煞体系,但就职务来说还在某些好汉之上了,理应有机会出席各种宴饮。
近期无宴,因为九月初九重阳节,宋江要在梁山开“菊花会”,将召集梁山所有好汉赏菊,柴遇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这天傍晚,柴遇因为得了一些清闲,开始一点一滴地回想这五个月来的一点一滴,手上则用干布擦拭掉刚刚冲凉沾上的水,谁曾想突然从院子外窜进来一人。
“兄弟,借你的地方躲躲!”
刚见其人,便闻其声,是行者武松。他的声音很好辨认,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两人其实在沧州时就认识,那时候武松打了人,以为犯了案,躲在柴遇府上,托庇于柴进门下,柴进还请武松指点过柴遇一些拳法,其中当然也包括武松后来赖以成名的醉拳。
那时候,武松犯了疟疾,很多人都嫌弃他,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只有柴遇经常给他送些吃的,帮他拾些柴火烤烤身子,因而两人关系不错,即便是上了梁山后,武松反倒对柴遇比对柴进还客气。
武松张望了一下,一个箭步冲进柴遇的屋里,整个人像躲债主似的找地方躲藏,最后见整个屋子里实在没地方可藏,只能哧溜一下窜床底下去了。
这一气呵成的功夫,让柴遇不禁赞叹,连躲床底这么不光彩的动作都这么帅,不愧是行者武松啊!
柴遇也跟着就走进屋子,随手关上门,想着把武松拉出来问问今天发生了何事,能把武松逼到这等地步,至少在梁山上还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正当他赞叹间,屋外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柴遇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上门,打开门一看,来的是母夜叉孙二娘。
这不是柴遇第一次见孙二娘,但绝对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孙二娘。
只见她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铅粉,上身似有似无地裹了一层薄纱抹胸,露出了大半个胸脯,桃红纱的主腰镶嵌着一排金色纽扣,腰下则系着一条鲜红生绢裙,本是一个活脱脱的妖娆妙人,却眼露凶光,满脸杀气。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啊!赶紧给老娘闪开!”孙二娘手劲很大,一把就将柴遇推得踉跄。
她拿眼扫了一圈,见屋内空无一人,又扭头对柴遇吼道:“人呢?我家武兄弟人呢?”
柴遇一听顿时头大,到底是出卖还是不出卖,这是个问题。
传言孙二娘对武松有意思,照这个架势看,还真有其事啊。见过追人的,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追人的。张青啊张青,你还是改名叫张绿得了。
哪知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听外面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柴大官人,有否看见我家娘子进了这院子去了哪里?”
柴进不疑有他,认为是平常兄弟间窜门,便道:“我方才瞧见二娘朝那边去了,不知为何,急匆匆的,唤了几次,也不见回头。”
张青虽然看上去气定神闲,向柴进告了个罪,脚下却明显加快了步伐。
柴遇一听坏了,这个方向只有自己一个屋子,孙二娘就在这儿,这万一有点事,自己如何说得清楚,他回头正要和孙二娘说说,却没了人影。
见鬼了,这大门都没迈出去,能躲去哪儿?柴遇有心无心地往床底看去,只见那儿露出一只鲜红的裙角,心说这戏可丰富了。
床下之人许是发觉了裙角外露,等柴遇再回头看的时候,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也正是这一个回头的时间,张青已经赶到了,他就没有他老婆孙二娘那么彪悍了,颇有礼貌地不痛不痒地问候了几句,无非是最近瘦了精神了之类的话,然后马上切入正题:
“柴小官人,听柴大官人说我那个浑家往你这边跑来了,不知你见过没有?”
当然见过!可柴遇不能说,不然孙二娘非活剥了自己不可。
柴遇只能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这个嘛!见是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张青忙追问道。
“不过……”柴遇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天杀的武松,躲哪儿不好,非躲自己这边来。
瞧这情形,铁定是张青发现孙二娘和武松的事,跑过来捉奸捉双了。但是他又不是前世某美院的某教授,对付这种事根本没什么经验。
瞧着张青一脸着急的样子,柴遇突然很同情他,有心撒个美丽的谎言:“不过我瞧见嫂嫂往那边跳墙走了。”
张青抱拳感谢,刚要离开,就听院子那头有人和柴进抱怨道:“张青这厮呢?mlgbd,这厮上个月和我赌钱输了几百两银子,刚刚见了我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跑开了。我刚刚见他是往这里去了,是不是?”
柴进忙打马虎眼说没有的事,结果那人不信,连说:“你别替他遮掩了,我都瞧见了,mlgbd,这回我要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张青一听坏了,这是债主来追债了,他赶忙往屋内一窜,见左右都没有躲得地方,只得矮了身子,往床下钻了进去。
柴遇连连咂舌,都是钻床底的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咛?这下床底都可以开个茶话会了。
来人疙疸脸,玲珑眼,腮边长着长短淡黄须,铜铃色的身上密密麻麻地长着乌黑小点,穿个棋子布背心,腰上系着一条生布裙,正是活阎罗阮小七。
“咦?这不是小七哥么?”柴遇和阮小七年纪相仿,所以赶紧叫声哥,且不打算给他开口问张青去处的机会,忙道,“原本小弟我正打算晚上去找你喝酒,你倒是不请自来了,一定是事先闻到酒香了,对不对?对不对?
听说今日小五网了一箩好鱼卖给了快活楼,走走走,咱们哥俩今晚就去快活楼喝他个天昏地暗。”
小五正是阮小七的哥哥阮小五,三人都是一流的打鱼高手,而快活楼是宋江的弟弟宋清在梁山开的酒楼,纯关系户出身。宋清铁扇子这样的名号,就和鹿鼎记里韦小宝自号小白龙一样,没什么实在的意义。
在宋江的支持下,宋清这酒楼开得颇大。那是自然地,整个梁山除了东南西北四个迎客的小酒馆,就他一个大酒楼,还在中心地带,纯垄断行业,当然赚钱。
阮小七憋得慌,没抓到张青,一路上不停地数落着张青,骂的不过瘾,还顺带着捎上几条关于孙二娘和武松的花边新闻。
原来这孙二娘没上山时就跟武松走得很近,武松和张青又是拜把子兄弟,所以上山后天天往人家家里窜,起初张青倒也没觉得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自己老婆又都是大大咧咧的母夜叉,能有啥事?
但人言可畏,梁山一百多好汉,就只有三个女的,平时大伙无事就爱开这三个女的玩笑,但顾大嫂、孙二娘和扈三娘这三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发起疯来,没几个男的能顶得住,穷极无聊之下,大伙就都开起她们老公的玩笑。
孙立有势力,王英有宋江这个靠山,大伙都不敢太过分,只有这个张青,身无长技,十足的一个窝囊货,所以大部分的话头便集中到他的头上了。
这一回两回下来,张青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有几次更是勒令孙二娘不准去武松那。但孙二娘哪是能喝得住的主,张青被孙二娘咆哮了几句又立马软了下来。
长久积郁下来,张青不敢在家里发火,就只能在赌场上去找平衡,谁知这人赌运又差,还碰上阮小五、阮小七、雷横、顾大嫂这几个老赌鬼,自然是输得精光,赊的债利滚利,一下就涨到了几百两。
今天小七见到张青,正要提醒下对方可别赖了那几百两赌债的事,谁知对方却对他视而不见,远远地跑开了,阮小七气愤之下就一路追了过来。
这一晚,柴遇与阮小七没心没肺地拼着酒。
其实柴遇的心思都不在酒上,他一想到躲在自己床下的武松、孙二娘和张青三人就想笑,阮小七问他有啥可笑的,他回说:“开心!”小七不疑有他,继续和他拼酒。
在回家的路上,柴遇吐了,吐了之后人就清醒很多,他坐在忠义堂前的石板上,望着遥远的星空,想着这些好汉也不过都是凡人,即使是勇武如行者武松,也害怕自己嫂嫂爱上自己这种事再次发生。
孙二娘呢?性烈如火,结果嫁了个窝囊的老公,见到武松就像发情的母猪一样往上拱。但不得不承认,武松这人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魅力,特别是对嫂嫂级的人物有特殊的吸引力。
张青更是像个凡人,娶了个这样的老婆,跟着落草不算,还得提防着她出轨,赌个钱还输个几百两,衰透了。
即使今晚一起喝酒的阮小七,虽然号称活阎罗,但也是一个凡人。不然为何没日没夜的赌钱,见缝插针地喝酒?还不是晁盖死后,人生没了追求闹的。
【新出场人物:行者武松、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活阎罗阮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