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000人中,可能有6000人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擦肩而过,剩下4000人里有3000人你们互相不来电,剩下1000人里有900人不喜欢你的性格,剩下100人里有90人不喜欢你的胸部,剩下10人有5人不喜欢你走路的姿态,还剩5人,这里面有你的双亲和你的密友,重要的是还有个他(她),也只有他(她),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依然喜欢你的人。
1
竞标成功后,“浪漫百合”影楼比以前更忙碌了,这天安灰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礼貌周全地说:“你好,我想求您件事,能否让您的工作人员来我们家拍摄全家福照片?”
安灰忙得两手接电话:“对不起,我们不是送外卖的。”她语调平淡,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风雨之后见彩虹,叶之之享受着爱情滋润的甜蜜,每天她神采奕奕,福星高照。
早上,一个年轻小姑娘走进了茶馆,进来,环顾了一周后,又怯生生地跑了出去,叶之之疑惑地跟了去,关切地问道:“小姑娘,我可以帮你什么吗?”小姑娘回过头,羞窘地使劲儿揪着背包带子,一会儿眼泪就流了下来,这让叶之之错愕不已。过后小姑娘道出了原委,她叫小绵,是来寻亲的。小绵还原了儿时的记忆,二十年前,她父母曾在茶馆所在的地方立有一小门面,印象当中是卖蒸包的,小绵从记忆到现实来回穿梭,一时间让她有些恍恍惚惚。小绵说,“爸爸,我想要那个奶,后来他给我买了一板娃哈哈,然后,让我站在那里等着,他说他马上回来,但他走了便再没有回来。”
后来小绵辗转了五个收养家庭,直到第五个家庭把她抚养大,供她读大学。小绵恶狠狠地说:“我恨他们,恨他们丢弃我!”语气中透着冰冰的凉意。
“那为什么要来这儿呢?”叶之之不解地看着她。
“找他们,不是我的本意,是我养母执意要我找的。她说,人总要落叶归根。”小绵低沉地说道。
叶之之在征求小绵的意见后,她做了一份“寻亲”海报,贴在了展示架上,摆在茶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她觉得这样做或许能有点儿线索。一些路人或来茶馆里喝茶的客人,总是热心地留意一番。
这天温波一副十分坦诚的样子,对陈渔说:“我原先有个女朋友,而且同居过,后来分手了。”
陈渔对此提不起兴趣来,她知道她应该要问:“为什么分手?现在还思恋她吗?”这是恋爱男女之间总要问的问题,不光要问,而且还要穷追不舍地问。
“你怎么不问我点儿什么?”
“问什么?”陈渔假装不明白。
“问我和她的事情呀?”
陈渔漫不经心:“为什么要问呢?”
“你不在乎我。”温波一语中的。
陈渔的心哆嗦了一下,为了掩藏她的恐慌,她急奔而去。她到底是没有问,大概没有真心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他有多少个同居女友的。晚上温波春风得意般地来接陈渔下班,他苦苦央求要吻陈渔:“就一下。”陈渔索性闭上眼,忍辱负重的样子,脑袋里想着那存折上的数字,心想:“看在钱的份儿上吧。”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羞耻、很荒唐,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似乎自己跟卖淫女没什么两样。
2
有人将小绵寻亲的海报通过微博发到了网上,没想到微博的力量如此之大,寻亲的队伍壮大无比,简直爱心汹涌,势不可挡。
周末,又是姐妹党聚会的日子。大家都来到叶之之茶馆,安灰看了眼门口的海报,惊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认字吗?”叶之之整理桌台上的东西。
紧接着杨淇也来了,指着门外的海报:“这什么情况?”这时坐在吧台下面用手机在发微博的陈渔,不满地说道:“爱心啊,一看你们两个就没做过什么善事,大惊小怪的。”
杨淇白了一眼:“我的爱心都给了没良心的男人了。”
“唉,我的爱心好像也和男人有关。”安灰耸耸肩说。
陈渔惊叫了起来:“‘小绵寻亲’在网上出现了质疑的声音,说这是无耻的炒作!”叶之之闻言怔住,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拿过手机翻看微博信息,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嚣声、谩骂声连绵不绝。叶之之发现有几十条是这样写的:我给小绵打电话,小绵怒气冲冲地说,她根本不是孤儿,寻什么亲!
还一条:小绵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由此可见“叶之之茶馆”是始作俑者。
还一条:毋庸质疑,这是一场可耻的商业炒作。
……
微博信息,分分秒秒地增加,简直要水漫金山,叶之之感到恐惧和窒息。
这时骆坤打来电话:“这是你叶之之做的事吗?”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叶之之委屈地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哪儿知道?那个叫小绵的女孩,她跟你说的根本就不是真话,你傻乎乎地轻信她,还擅自大张旗鼓搞什么‘寻亲团’,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去公安局,他们会有能力解决的。”
挂断电话,她若有所思:“怎么可能这样呢?她的眼神,是那么诚恳纯真……”
这时店里来了几位客人,大概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同情地说:“我们都感觉这小姑娘是骗人的,说不定她性格扭曲,就是寻求一种刺激,编一些故事来哄人。”
叶之之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他们,待他们走后,陈渔问她:“你相信这小姑娘?”
叶之之陷入了窘境,一切处于胶着状态,她有点儿轻微的晕眩感。她还没回答,杨淇愤然地说:“相信她什么呀,明摆着就是一个小骗子。”
“就是!知道她地址吗?我们得去找她理论理论!”安灰气结。这时安灰的手机响了,安灰一听,又是那个要求他们去家里拍全家福的先生打来的。安灰略显不耐烦,“先生,我真忙着呢,没时间啊。”
“能不能占用您一分钟时间,我向您说说我家的情况。”
“对不起,我真没时间,等会儿您再打吧,再见!”安灰挂断了电话。
“她为什么要矢口否认?”这个疑问在叶之之心里不断膨胀,她找出一张字条,这是小绵曾经留给她的地址。她决定去找小绵,要问个清楚。
安灰开车,陈渔、杨淇全跟着去了。一路上,大家都怀疑这个地址的真实性。安灰无可奈何地调侃道:“到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会是个动物园吧?”
杨淇干脆地说道:“听骆坤的吧,咱们报警吧。”
“是呀。”陈渔说。
“不行,这样不妥。”叶之之认真地说,她再一次拨打小绵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按照地址,在30公里外的地方,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小绵说的地方。这是一栋老楼,叶之之独自上前,可无论怎么敲门都没人开,对门一老大妈热心地告诉叶之之,让她去前面小广场的一卖报摊找主人。
叶之之让她们几个在车里等,她独自上前去。叶之之走上前,她看到一位面相善良淳朴的中年妇女,让她吃惊的是,那是名残疾人,旁边放着一副单拐。中年妇女热情地招揽生意:“要份报纸还是杂志?”那张晒得黑红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笑意。
安灰她们几个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等着叶之之。陈渔闭眼听音乐,杨淇和帅哥在电话里打情骂俏。安灰看着工作记录本,漫不经心地接起一个电话,还是那位请他们去家里拍照的先生,他叫周勇:“对不起,我又打电话来了,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我可以说了吗?”
正好这会儿安灰也觉得无聊至极,便问:“为什么要我们去你家拍?”语调中稍微含有戒心。
“哦,是这样的。二十年前,我3岁的妹妹走失掉了。我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这成了她一辈子的伤痛。”
“这是什么理由?”安灰蹙起眉头。
周勇继续说道:“母亲从不肯离家半步。因为,她怕妹妹哪天回来进不了家。”
安灰陷入无限的同情当中。只一会儿她猛然拍了下大腿,惊呼道:“你这走丢的妹妹今年有多大?”陈渔、杨淇都被惊倒,在一旁直嗔怪她。安灰联想到了小绵,如果小绵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妹妹?
“23岁。”周勇说。
安灰若有所思,惊喜的一刹那,好像有好多话要告诉给周勇,但一些话头堵在喉咙里,都抢着冒出。她努力镇静自己:“哦,没什么。我现在在外面,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今天我一定会去的。”
叶之之说明来意后,中年妇女潸然泪下:“小绵恨她的父母,不愿意找他们。”这就是小绵对寻找父母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可见她依然怀恨在心,二十年来,那恨意像一颗钉子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就是锈也锈到里面了。
“我是个残疾人,年龄也大了,小绵如果能找到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最好,起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生日是哪天。如果我哪天死了,她也不会孤零零的,无所依傍。”
叶之之听得有些心痛,泪水也不由地掉了下来。这时小绵跑来了,她给母亲送来了绿豆汤。叶之之的出现让她感到很惊奇。小绵很局促地笑了笑,怯生生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叶之之微笑着安抚她,转身向小绵的养母解释着这一切。养母很是通情达理地说:“人家在帮你,小绵。”
小绵情绪很激动,激烈地叫嚷起来:“我不找他们!”她的记忆里隐藏着悲痛和苦恼,叶之之努力让自己镇定。小绵愤然地说道:“我忘不掉,我3岁吃睡在垃圾堆里,没人管没人问,我的存在就像垃圾一样!我忘不掉,我咽着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别的小孩儿吃苹果,被扔掉的苹果核,我和狗去争抢;我忘不掉,在养母之前经历过的四个家庭,他们的心太狠,让我干许多重活,一旦不合心意,他们就要打我骂我,经常让我吃不饱饭。看!我的手指都是变形的,这是第三个家庭的女主人,用脚踩的。这些记忆无法抹杀掉,它们已经印在我的脑海里,融化在血液中,随我一起成长,我真的忘不掉!”小绵蹲下抱头痛哭。
这时安灰跑了过来,对小绵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和你一样痛苦的还有你亲生父母,他们也在找你,你是他们心里一辈子的痛。让痛苦这样继续下去,就是带到坟墓里,又有什么意义?”
叶之之被安灰的这番言辞给惊住了,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安灰,竟然能说出如此有力的话来,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此时叶之之看向小绵,小绵像被震慑住了一样,眼神有些惶惑。
“我带你去个地方。”安灰坚决地说。叶之之愕然地看着她:“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在养母的劝说下,小绵最后跟着去了。
安灰给周勇发了短信,要他们准备一下。是的,她去周勇家里拍全家福。一路上,小绵泪流满面,靠在叶之之的肩膀上,嘴里喃喃地说着:“是他们遗弃我的,是他们遗弃我的。”
红灯时,安灰偏过头,看到小绵,脸上全是委屈。她揶揄道:“是不是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陈渔说:“小时候的记忆也是有偏差的,事实真相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杨淇说:“就算是他们把你遗弃了,可他们一辈子也是痛苦的。”
小绵摇摇头:“绝对不会的!”
到地方了。周勇的家人热情地出门迎客,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座椅。安灰拿着相机,开始拍照,叶之之她们几个都注意到这位母亲旁边的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上面放着一个小布娃娃。
杨淇忍不住地说:“把旁边的椅子撤掉吧,太不美观了。”安灰瞪了杨淇一眼,让她别说话。这时这位母亲惆怅地说,“全家福里得有这个位置,这是俺小霞的位置,这是她的布娃娃。”杨淇有些惭愧,周勇宽容地笑了笑。叶之之和陈渔顿时心神领会。
拍完照后,这位母亲黯然神伤地去了自己的房间,床上摆着小霞的衣服和一两个玩具。周勇走过来对她们说:“我们能给母亲一个舒适富足的生活环境,让她的身体得到轻松,但却给不了母亲一颗纯粹快乐的心。母亲时常浸在悲苦的心境中,因为小霞安睡在她的心里,那是她的痛,一辈子的痛,她不会纯粹的快乐,一辈子也不会。”
这时这位母亲从屋里出来,端出水果给她们吃。叶之之和安灰把小绵拉到桌前,这位母亲看了小绵一眼,心里便惴惴不安起来,她嘴角抽动着,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后来她忍不住摸下小绵的头:“我家小霞也应该和你一般大!”
小绵泪水止不住地流,叶之之和安灰小声地商量后,准备把小绵的身世告诉周家,看他们要找的小霞是不是就是小绵。
通过记忆的对照,小霞不是小绵。小绵在微博上向大家道歉,并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大家都开始原谅这个可怜的女孩,并表示继续帮助小绵寻亲,把她从痛苦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带她找回原本属于她的纯真快乐!爱心接力在继续。
没想到事态热烈起来,“小绵寻亲”事件经过《鲁城晚报》记者连续报道后,打动了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记者们,他们赶到鲁城,记录晚报记者帮小绵寻找亲生父母的场景。另外,多家省内外媒体也参与进来,强大的媒体阵容成了小绵最给力的“寻亲团”。叶之之碰到了报社原先的同事,他们对叶之之说,老胡已经不是主编了,叶之之故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哦。”
3
骆坤今日得闲,来叶之之茶馆,叶之之便揶揄道:“哟,今儿怎么得空呀,看热闹来了?”
骆坤报以宽容一笑:“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呀,万一是哗众取宠,你可就惨了。”他摆摆手自信地说,“我可是比你有社会经验。”
叶之之不屑:“有经验,没爱心。”骆坤爱怜地看着她,“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尽管说。”
“马后炮。”叶之之白瞪他一眼。骆坤四顾看了一下——没人,他急切地吻向叶之之的唇。
“以后还是尽量少管闲事。”骆坤说,叶之之抬头看着他,他又说,“我很关心你。”
“我知道了。”叶之之说,“我是不是该去看望你的父母了,上次你妈住院的时候,你没让我去,现在是不是该去了?”
“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他们回老家羊城了。”骆坤解释说。
叶之之心中泛起一丝惆怅,暗想:“为什么不让我拜见他的父母?”叶之之抬眼看着他,感觉他心中有扇门,是可以逃的。骆坤一眼掠过叶之之的惆怅,摊摊手说道:“放心好了,你们早晚都会相见。另外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对父母提起过你。”叶之之眼神充满落寞,骆坤一把抱过她,深情地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我要对你负责,希望我们好好互相了解彼此,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爱对方,最后水道渠成有个圆满好结果。”
被他这样一说,叶之之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刚才那颗心还惊涛骇浪,现在风平浪静了。
晚上陈渔来叶之之茶馆,带来“索爱”甜品店最新推出的冷饮,安灰、杨淇闻讯兴冲冲赶来,叶之之给她们说了骆坤不同意她去拜见父母的事情。安灰皱起眉头:“不让你见他父母,骆坤肯定有说不出口的原因。第一,他不是真心爱你。”话音一落,叶之之浑身凉嗖嗖的,这话比冷饮还要凉。
“第二,他的野心很大,不打算为你停留,他在给自己留后路。”杨淇语调清凉。
“第三,当然这个几乎根本没可能,你让他拿不出手。”陈渔打趣说,吃了勺冷饮后,她接着说,“不过,我感觉骆坤可能觉得你们彼此之间的了解还不够,还不到尘埃落定要见父母的时候,他想把事情办稳妥吧。”
杨淇语重心长:“但愿他如你所想吧。”
叶之之无声地吃着冷饮,安灰抢过叶之之的那份:“不白吃,给你指点迷津,对他的热情一定要降下来,若即若离就好。”
甜蜜的冷饮吃完后,陈渔擦着嘴巴说:“我和温波应该是没戏了,还没对他说分手。”
大家的脸上没一点儿吃惊的样子,因为这样的消息听多了,好像结果也必然会这样,如果说:“我要结婚了!”这才是最最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大家低头各忙各的,看报纸,喝茶水,玩手机,但不耽误说话。
“在我看来,好像也就只有车和房能让这个面目丑陋的温波闪耀点儿可爱的光芒。”杨淇语调平淡。
“爱情这东西,第一眼没有,后来,也是很难有的。”陈渔一脸释然。
“别说得这么绝对!总是有日久生情的。”安灰说。
“凡事有得就有失,不可两全。”叶之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