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该死!”一收到朱寿愠怒的眼神,小贵立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花若雪一愣,不解地蹙起了秀眉,“回不来?公子是遇到强盗还是土匪了,怎么会回不来呢?”
“这事就别提了,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而且一回到客栈就能同时看到两位姑娘,真是太有缘了。”
花若雪闻言嫣然一笑,而紫灵轩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是有缘没错,只不过这是孽缘,而不是善缘。话说回来,小贵这奴才怎么还跪在地上,这两主仆倒真是令人有些好奇,小贵为何会如此忌惮朱寿?
正在她沉觅苦思之际,客栈外的大街上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人群纷纷自觉地退到两边,接着听见一队马蹄声由远及近。
“发生什么事了吗?去看看。”一向好奇的朱寿早已按捺不住,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紫灵轩和花若雪也不甘落后,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偌长的一条大街人声沸腾,大街两旁的百姓全都在议论这突如其来的剿匪行动。紫灵轩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半眯着眼朝马蹄声的方向探脑袋。
不看还好,一看真是让她愣在当场。马蹄声越来越近,马队终于渐渐清晰,而为首的那个人却让紫灵轩瞪大了眼睛。那骑马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险狠毒的尚君齐。只见他一身戎装,带着一队官兵从大街上飞奔而过,似乎正急着赶去某个地方。
“尚君齐?!这家伙曝露本性了。”朱寿在一边悠闲地摇着折扇。
“他这么急赶去哪里?莫非……”一种莫名的恐惧渐渐袭上心头,没等紫灵轩确定,朱寿忽然脸色一沉,接着惊叫一声:“糟了!他一定是去剿灭龙虎寨了。”过了这么多天,相信云锦阁的弟子一定被尚君齐抓去威胁金正贵了。而如今,他既然敢以真面目见人,可想而知,他应该已经和金正贵摊牌了。
“什么?剿灭龙虎寨?”被挤在人群中间的花若雪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我要回山寨……”她奋力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嚷着要回龙虎寨。
紫灵轩见情势紧急,于是二话不说拉着花若雪直往门客栈里面拖。以尚君齐的狠毒,不管花寨主交不交出金蝉丝,最后的结果一样都是死。这个时候,花若雪回去不是自己找死吗?
“别拉着我,让我回去……”花若雪挣扎着想夺门而出,她此刻的情绪近乎崩溃边缘。
“若雪姑娘,你冷静点!”朱寿皱着眉头,扳过花若雪的身子,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镇定下来。“官府既然出动了马队,就一定有十成的把握把龙虎寨一举剿灭。你现在回去,不过是多送一条命。”
“不……不会的,龙虎寨在苏州城那么多年都安然无事,官府怎么可能突然派人去剿灭?”龙虎寨在黑白两道的关系上可谓处理得当,这么多年来可以成为苏州城内第一大山寨实非常人所能为。如今,官府怎么能出尔反尔,违反当年的协议?
“现任的苏州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出尔反尔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朱寿一声胃叹,这种人渣居然一连任了二十年的知府,他开始怀疑大明朝的王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听了朱寿的话,花若雪一时愣住。
“若雪,想开一点。”紫灵轩上前安慰。
半晌,花若雪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回去。”
朱寿和紫灵轩同时皱起眉头,想不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小姐居然这么固执。
正当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客栈门口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丫头,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翠。只见她一脸脏泥,双手捧着一个包袱,一进客栈大门就四处搜寻花若雪的人影。
“小姐……小翠终于找到你了!”就像抓住了一根漂流在大海上的浮木,小翠扑进花若雪怀中声泪俱下。
见小翠这副样子,花若雪的心更加悬到了半空中,怎么也放不下来了。她颤抖的双手扶着小翠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开口:“山寨……怎么样了?”
花若雪的问话不但没让小翠停下哭声,反而更加猛烈了。
“快说呀,死丫头!”等不到回答的花若雪越来越惊慌失措。
“小姐,我不知道……”小翠拼命地摇头。
“小翠,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紫灵轩上前安抚小翠平静下来。
接着,众人再度回到桌子边静坐下来,小翠开始诉说事情的经过。
“……寨主发现一大队官兵的马队朝山寨冲了上来,于是就把这个锦盒交给我,让我从后山逃出去找到小姐,然后把这个锦盒交到小姐手中。寨主说这个锦盒是他留给小姐唯一的嫁妆,希望小姐找到一个好归宿。”断断续续的,听着小翠在抽泣声中把事情的始末讲完,众人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而此刻情绪最糟糕的人莫过于花若雪了。小翠的话等于宣判了龙虎寨的死刑,爹爹竟然交代了这样的话,那么他是有了抱死的心。官兵的马队远远超过龙虎寨的兄弟,局势强弱显而易见,龙虎寨没有一点胜算,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官府会突然去剿灭龙虎寨?她死也想不通,龙虎寨到底哪里亏待他们了?每年送进知府衙门的银两不计其数,早就把那个谢知府喂得脑满肠肥,他能出尔反尔吗?他敢出尔反尔吗?
不,她不能傻坐在这里等死,她一定要上知府衙门问个明白!
思及此,她猛然站起身,飞快向客栈门口跑了出去。
“小姐……”小翠条件反射地起身追了出去。
“若雪,你要去哪里?”紫灵轩也急忙起身准备跟上去,却被朱寿拦了下来。
“别追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可她这样出去会出事的。”
“你若是追上去,恐怕会出事的人是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灵轩蹙了蹙眉,斜睨着朱寿。这家伙说话怎么神秘兮兮的,她听得越来越糊涂了。
“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尚君齐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了。那天晚上在龙虎寨里的紫衣被盗你以为真的是凑巧吗?依我猜测,那八成是尚君齐派出的人干的,他的本来目的是要找到金蝉丝,却没料到金蝉丝找不着,紫衣倒是找到了。既然暗的不行,所以他干脆就借着官府的头衔光明正大去抢。显然,那花老寨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留给花若雪那唯一的嫁妆便是金蝉丝。”
朱寿的分析环环相接,丝丝入扣,不禁让紫灵轩佩服起来。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像福尔摩斯唉!”
“福……福尔摩斯?!那是什么人?”
“一个很伟大的侦探!”
“……”朱寿无语。敢情他跟她讲了半天,她竟然当他在耍嘴皮子。岂有此理!他郁闷地转身准备走人。
“唉呀!开个玩笑嘛!”她忽然“扑哧”一笑,凑上前去猛地拍上他的肩膀。
“命只有一条,别等到尚君齐要把你杀人灭口的时候才来找我。”朱寿悠闲地摇起扇子,继续往楼上走。
“知道、知道……”她当然知道命只有一条,而且她的命可不准备留在这四百年多前的大明朝,所以她当然会好好保护它。
直到夜深人静,仍不见花若雪的身影,紫灵轩不免担心起来。如此绝色女子深夜走在街上岂不是很危险吗?虽然一旁跟着小翠,但毕竟还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一遇到坏蛋,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不久前朱寿才提醒过她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可花若雪是她刚结交的朋友,而且刚刚遭遇家破人亡的惨剧,她怎么能不去管她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得到手的金蝉丝现在就在花若雪手上,不把她保护起来怎么行呢!
所以,为了花若雪和金蝉丝,她横竖都得出去找她们。但愿……尚君齐不会那么无聊大晚上的派人出来抓她!
心中打定主意,紫灵轩二话不说立即作出了行动。悄声走出房间,经过朱寿的房间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要是惊动房间里那位大少爷,那她就别想出这客栈的门一步了。
客栈大门离她的脚步越来越近,紫灵轩心头一动,突然就转移了方向,貌似来到这古代以后,她做事总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而跳窗户似乎成了她的习惯。这不,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喜欢从旁边的窗户跳出去,唉!不就是怕惊动楼上的人吗?
算了!反正她紫灵轩也称不上是个正常的大明朝子民,只要别有人把她当成奸细之类的就行了。
甩甩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她悄然推开窗户,伸出半颗脑袋朝外面探了探,黑漆漆的一片,看来没什么动静,心中的警戒线立刻放送了一半。悠哉悠哉地爬出窗户(这次用不着跳,因为是一楼嘛),紫灵轩利落地关好窗户,整了整衣杉跨出了脚步。走在大街上,她无聊地抬起头望了一眼高挂的圆月,忍不住一声胃叹:唉!月亮啊月亮,你什么时候才会被天狗吃掉呢?小女子可是望眼欲穿地等着呢!
正当她感慨万千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阿紫姑娘好雅兴啊,都这么晚了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出来逛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