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出关,吴府自然是好一阵庆贺,夜晚的吴府,灯火阑珊,人头攢动,好不热闹。这些年来,吴府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吴震雄刻意把晚宴办的热闹些,一是庆祝吴天出关,二也算是为吴天送行吧。
三年前楚国大皇子项少天继承皇位,没过多久便昭告天下,三年后为其侄女诗珏公主挑选驸马,现在仔细一算,离这日子也就还有半月,过不了几天吴天就要出发了。
“萱儿,天儿呢?”说话的是秦榕,晚宴就要开始,吴天却迟迟未到。
“刚刚还在呢,我去找找他。”
“真不让人省心。”
“小天,吃饭了,大家都到齐了。”
萱儿一出大厅就看到了站在花墙一边吴天,此时的吴天两手后搭,挺身而立,头微微抬起,脸上略带忧伤,他双眸一眨不眨的向上看去,此时的天空呈银白色,皎洁的月辉洒满了整片天空,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但还是时不时有几片云彩在夜风的吹动下,慢慢飘向圆月。
“小天,你.”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云中村是那些朋友们,还有光头和云曦,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三年了,你还走不出那段阴影吗?”萱儿靠前将手搭在吴天肩膀上轻声问道。
“我只是.”
“小天,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有死亡和毁灭,命运会逼迫着我们去习惯,去适应,如果你一直走不出那种失去的悲伤,那就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萱儿说着也微微抬起了头,她看着高高在上的漆黑的夜空,那深邃无比的目光仿佛穿过黑夜直上云霄,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空,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萱儿姐你说的我都明白,逝去的人固然要祭奠,但我们更应为了自己,为了别人而更好的活着。”
“既然你都懂,又何必如此闷闷不乐呢。”
“我只是有些想念他们而已。”
“别瞎想了,大家都在等着我们,还是早点进去吧。”
萱儿说完便和吴天一前一后走进大厅,此时的大厅早已坐满了人,连吴府的下人们都凑了一桌,他们都知道小少爷要离开金陵前往皇城郢都,所以吴震雄允许他们来道个别。
离别的晚宴没有多少伤感,大家吃的尽兴喝得也尽兴,尽管都知道吴天要到外历练,但没多少人表现出不舍,修炼之人本就如此,雏鹰总不能一直躲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它总要自己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的,而现在的吴天就是要展翅飞翔的雏鹰,不过就算所有人认为理所当然,还是有一个人是非常不舍的,那就是吴天的母亲。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便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身为母亲,还是忍不住替儿子担心,尤其是处在这异常残酷的修炼世界,有多少离家闯荡的游子再也没有回去,没有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一想到吴天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秦榕就特别不放心,不过吴雪峰倒常劝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儿这个年龄出去闯荡也不小,因为他们三兄弟出去闯荡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秦榕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放不下心来,于是她只好拜托萱儿好好照顾吴天,毕竟萱儿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萱儿也做了保证,肯定照顾好吴天,毕竟吴天可是她未来的夫君呢。
一眨眼几天过去,到了吴天离开的日子,吴府门口站满了送别的人群。
“天儿,我原本打算就让你和小萱儿两人前往皇城,可你娘实在放心不下,央求我派个人照顾你们,考虑到这世道不再安稳,路途恐怕更加凶险,所以就让你柳爷爷陪你去吧。”吴震雄刚说完,从他身后就走出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为吴天封印体内暴走元气的柳志,此时的柳志比十年前看上去老了很多,看他的境界,似乎也没提升多少,境界在元候三转左右,比十年前只提升了一个境界,看来柳志的修炼之路怕也是要走到尽头了。他也自知已无继续修炼下去的必要,所以最近两三年便开始把重心放在研究天下轶事之上,阅读各种奇闻趣事,探究一些天下人少知的秘密传闻,他身为陵王的军师,理应涉猎广泛,通晓天文地理,自从不再修炼之后,他便更加潜心于此,而此次吴震雄将他安排在吴天身边,不仅能在危急时刻帮到吴天,更能让吴天学到很多东西,因为有一个百事通老师跟随左右,想不学都难。
“柳老弟,天儿就交给你了!”吴震雄拍着柳志的肩膀说到道。
“陵王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小少爷。”
此时吴天的父亲吴雪峰也走上前叮嘱道,“小天,路上一定要听你柳爷爷的话,切不可再肆意而为,招惹是非啊。”
这些话吴雪峰说了没有几十遍,也有十几遍了,他虽然对秦榕说男儿要历练,可心里却十分担心,就吴天那顽劣胡闹的性格,走到哪里也少不了麻烦,就算麻烦不去找他,他说不定还主动找麻烦呢,这是吴雪峰最担心的一点,外面可不比金陵城,在金陵,人们知道他是陵王大人的孙子,不敢真把他怎样,可到了外面,谁还管你是什么大少爷,得罪了别人,尤其是凶狠阴险之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父亲,您就放心吧,我可不再是那个顽皮不懂事的闯祸小子了,闭关三年,我可不仅仅在修炼上有提升,就连心境也变化了不小呢。”
“是吗?我没看出来。”吴雪峰把头一扭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父亲,我真的。”
“好了,好了,他不信你,娘信你,我的天儿的的确确变得成熟了,不过天儿,这次前往皇都,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能回来就尽早回来,娘亲在家等着你。”秦榕说着眼角渐渐湿润,她又要过没有儿子陪伴的日子了,就像吴天在他外公家的那五年,秦榕整日受思念之苦,好不容易盼得吴天归来,可仅仅三年之后又要分别,这对母子真是聚少离多啊。
有时秦榕非常羡慕那些凡人的生活,不用修炼,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平凡的日子,那样她该有多知足多快乐啊。可惜,他们不是凡人,他们是修炼之人,他们走的路也注定与凡人不同。
看到秦榕那难舍之情,吴天终于忍不住哭着扑到秦榕怀里,就如同三年前刚从炎城回到家一般,母子重逢,相拥而涕,不过这次不同,这次是母子分离,相拥而涕。
“好了,小天,动身走吧,别再惹你母亲哭了。”吴雪峰也不忍再看这对母子痛哭流涕,劝着吴天早些离开,其实他在害怕,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同他们母子一起哭起来。
吴天离开母亲的怀抱,擦了擦哭红的眼睛,朝着自己的爷爷说道,“爷爷,您要保重身体,天儿走了。”
说完吴天便转身一步跨上了黑子的后背,黑子自来到吴府后就被吴震雄锁了起来,他怕这只野兽在金陵出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吴天要行远路,自然要靠它了。
“萱儿姐,上来吧。”萱儿也向大家道了别,便跳了上去。她原本还想和榕姨好好告别呢,可榕姨刚刚哭完,她怕又惹她难过,干脆不再多说。
“大家回去吧,我们走了,柳爷爷,咱们走吧。”
“嗯。”
吴天一拍黑子,黑子便如疾风般飞奔而起,吴天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怕又忍不住哭出来。
“天儿,外面的世界才属于你!”吴震雄看着渐渐远去吴天,嘴里喃喃说道,此时再看吴震雄,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但没人知道,他突破了一层桎梏,一道修炼感悟上的枷锁,看来这次与吴天离别,让他受到不小的触动,有了这些新的感悟,相信不久之后他的修炼会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