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拉一扯的终于走的看不见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林子里,四周静悄悄的,我叹了口气,身子一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云上清风不明不白的就给我扣上一顶勾引男人的帽子,这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祸事呢。
我靠在树下,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心里暗自着急起来,春妈妈这会儿一定在门口站着张望,等着我回去呢,可是我不能回去,要是让云上清风知道了,或许,我跟春妈妈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沉沉的叹息一声,我伸出手接住不时纷纷落下的桃花瓣,无聊的把玩儿着,回想起以前在西池将军府的时候,哥哥芳菲还有我,玩儿累了,并肩头挨着头坐在一起的光景。
那时的日子多美,多单纯,可是如今却早已是换了人间……
忍不住又拿出筚篥,轻轻的抚mo了一回,浅置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优美轻灵的旋律,在密密的桃树林里回荡,凄婉又忧伤。
莫失莫忘呵……
记不清吹了多少遍,眼泪早流了一地,哭的累了,我靠在树上,昂起头看着桃树林里上空透出来的点点单薄的星子,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
梦里面,忽然看见了爹爹和娘亲,他们冲我招手。我惊喜的朝他们奔跑,可是跑着跑着脚下大地却裂开了,轰轰雷鸣,地动山摇之间已经将我们生生隔在两端。
“爹爹!娘!”我站在大地裂开的悬崖边,惶然叫喊。
他们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我惶然失措四处张望,可是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在断裂的,空旷的大地上奔跑起来,如受伤的小鸟一样惊恐不安。
不知跑了多少路,可脚下还是那片不变的苍茫的千苍百孔的,裂开巨大口子的大地。我绝望的站住脚,遥看四周,缓缓蹲下,抱膝恸哭。
“四月。”轻柔的声音如在耳畔响起。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袭白衣的东冉,正俯身看着我,笑容温润如玉。
“哥哥。”
我恍惚站起身,惊喜的伸出手,朝他扑去,可是,却扑了空,眼睁睁东冉在瞬间里消失不见。
“哥哥!哥哥!”
我对着荒凉的大地,绝望的呼喊,泪流满面。
猛然间惊醒,汗涔涔湿了衣服,脸上的泪混着桃花,刷刷落下。
“睡醒了?”
冷漠的问话蓦然间响起,我一惊,抬起头,一眼瞧见了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云上清风正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俯瞰我,我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揉揉眼睛,仔细的看过去,仍然是那张绝美容颜!
我惊了一跳,慌忙直起身,爬起来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心里却猜不透他怎么会又折回来了。
漠然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听他嗤笑道:“还真是听话,一直跪到现在,真是笨的可以。”
我听了,登时气结,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跪的吗?现在又来嘲笑我!
我低着头,眼看向别处,不去理他,任由他嘲笑。见我不说话,他的声音更冷了:“看不出脾性还挺大的。”
我垂眼答道:“奴婢不敢在殿下面前耍脾气。”
“不敢?哼,我看你敢的很!”他的声音高了八度。
我不作声儿,规规矩矩的跪着,心里一阵鄙夷,你以为你声音大,我就害怕了?真是笑话。
云上清风看着我冷笑一声,走上来俯身蹲了下来,凑到我眼前,眸子里有一丝寒光:“你叫四月?是西池人?”
我恭恭敬敬的答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是叫四月,曾是西池国的人。”
“曾是?”他嗤笑一声,“你曾是花苗国人才对吧?”
“啊?”我莫名的看着他,花苗国?恍惚听娘亲说过,可娘亲说苗国二十年前就灭亡了啊,我怎么可能是苗国人?真是,即便是心里变态和多疑也不至于成了傻子吧?
“回殿下的话,奴婢是西池人,没听过什么花苗国。”
“是吗?”他眯眼看了看我,停了停,才又盯着我问,“那你混进我曌月国干什么?还来勾引皓月!你最好老实说,到底出于何目的,是西池派来的卧底,抑或是花苗人前来复仇?”
他语气平静温柔,让人如沐春风,但是眸子里却跳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我的心一哆嗦,身子不由得往后仰了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我无话可说了,这个人,不仅是脾性怪,而且还是个多疑的人,彻头彻尾的一个心里阴暗的人!
他见我不说话,哼了一声,起身拂了一下袖子,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暗夜里,站在那里白衣飘飘,和着淡淡的月光与星辰,真的是清如风,雅如月,尽管脸上冷若冰霜,却仍然如同仙人临凡般。
我看着他,有些恍然,我想起了哥哥,那天也是一袭白衣,玉树临风的站在树下朝我温柔的笑,而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同他当年一样的美好年华。
“脾性可真是倔强,不说是不是?”他淡淡说道,语气恢复了波澜不惊,让人捉摸不到他的感情,我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赶出宫还是他就地砍下我的头?
正想着,忽见他嗖的抽出剑来,我惊了一跳,不是吧,我不过是随便想一想而已,没必要来真的吧?还好,长长的剑只是在我的脖子处停了下来,仍然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你说是不说?”
“回二皇子的话,奴婢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哼,无话也要给我说出话来。”
我晕倒。我清清白白的我说什么我?敢情他就喜欢屈打成招?
“不知二皇子到底要奴婢说什么?说自己就像殿下臆想的一样,是西池国派来的奸细?或是什么苗人?那殿下真是高抬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一平平凡凡的卑贱宫女,那些卧底奸细复仇的活儿,奴婢做不了!”
他闻言愣了一下,想是从来没见过如此顶撞他的小宫女吧。而我一说完就后悔了,后悔语气太冲了,他可是主子啊,现在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不知躲远些,反而往上面去撞,不是自寻死路,巴巴儿送上去让人给碎尸万段吗?我的心里有些害怕起来,看来我又要去地府了,也不知道冥王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在三生河畔,我偷走彼岸花,他要是记得我,怕是要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了。
我在心底悲叹,真是倒霉透顶,阳间阴间都不容我。
可下一秒,我脖子的上的剑却抽走了,他把剑抽到一边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跟我说话的人,你就不怕我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砍了你的脑袋?”
我怎能不害怕,地狱我可不敢再去了。但是我此时可不会这么说,我丢不起这个脸也不愿让他看不起。
于是,我谦卑一笑,昂头看向他,道:“二皇子若是想砍了奴婢脑袋的话,刚才就已经动手不是吗?”
他又是一愣,眼里光芒闪烁不定,旋即冷笑起来:“你真是聪明的可以,但是你别忘了,往往聪明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
我一笑,低头谦卑道:“多谢二皇子教诲,奴婢会记着的。”
他看向我,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尽是嘲讽:“你是在跟我较劲。”
我赶紧道:“奴婢不敢。”
他哼了一声,哗啦一声拂过袖子,道:“你为何要来曌月?又是怎么跟皓月认识的?”
我脑袋晕了一下,貌似话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看来他仍是在怀疑我是西池的奸细。我无语了半天,在心里稍稍计较一番,抬头正想说话,不料却见后面一个蒙面人举着刀蹑手蹑脚的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