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浣溪抱着她的纤腰,轻轻点头:“就怕你嫌弃我是个无名小卒,配不上你东夷公主的身份……”
“怎么会!我早打听过了,你是汉人之中有名的四大公子,我还怕你说我高攀呢……”花瓦儿本是羞愧难当,转念想来,此事确是自己一厢情愿,根本没有征询人家意见,就连来这蛇窟神庙拜神行礼,也都是半哄半骗而来,自己也有许多不对之处,如此一来,愤愤不平的心思却是淡了。
当即双眸仰视,光彩丛生,伸手搂住君浣溪的脖子,亲热唤道:“阿姐!”
“哎,好妹妹!”君浣溪答应一声,帮她将一缕垂下的秀发捋到耳后,忽然想起那有可能正追踪而来的几名男子,一个念头跃上心来,“瓦儿,姐姐我如今欠你一个俊俏阿哥,我以后一定赔你一个比我强上百倍的,你说好不好?”
“我不信,没人比你更好!”花瓦儿脱口而出,想到此中语病,不禁破涕为笑。
“我是说真的,让我想想,他们谁更适合你……”那三名男子,楚略正直阳刚,沈奕安温柔风趣,卫临风冷峻不羁,各有各的特色,也说不准花瓦儿会钟意谁,然而自己呢,自己又是对谁的感觉多一点……
正想得怔然,却听得花瓦儿幽幽道:“阿姐,你对我真好……”
君浣溪回神,拉着她的手笑道:“傻丫头,既然结为姊妹,我自然要对你好,有这么美丽出色的妹妹,我高兴着呢!”
“我以往也觉得自己很美啊,可是见了阿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真正的美人,不仅仅是容貌出众,就只是一个不期然的微笑,都自有一番动人气韵,“在没见过阿姐之前,我一直以为月诏国的泠月公主,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泠月公主?”
“是啊,她是我表姐,不过少有来往,我都好几年没见她了……”花瓦儿见她一副不解神情,嘻嘻一笑,“不多说了,阿姐不是要那大风蛇吗,赶快脱衣服吧,我这就带你进蛇窟去!”
君浣溪大喜过望,不再迟疑,与她一道各自解去身上衣衫,仔细在身体各处抹上蛇药,如后背一类容易遗漏的地方,两人又是相互帮助,细细涂抹,这亲密的动作,惹得两人均是脸颊微红,羞涩而笑,心道若是换作一男一女,这样的环境情形,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阿姐的身子好美,看得我都移不开眼……”
“去你的,别乱来!”君浣溪见她手掌作势袭向自己胸前丰盈,轻轻蹙眉,侧身躲开,“不要闹了,还有正事要办!”
在这蛇窟之中耽误甚久,那几人一直找不到自己,不知会不会与东夷族人发生冲突,引发事端?
他们几个,在这巫术充斥的异族,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知不觉,心里的牵挂,已经那样深重了……
这样的担忧,一直维持到两人手持捕蛇工具,真正踏进蛇窟的那一刹,便是再也顾不上了。
先前花瓦儿的说法,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推翻了,成千上万条毒蛇?岂止!那宽敞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主洞穴,四周分布着纵横交错的支穴,满壁满地不住蠕动的长蛇,被那牛油巨烛照得清清楚楚,起码是几十上百万之多!
一面强自镇定,战战兢兢朝前走着,一面听着花瓦儿一路指指点点,介绍着种类名称,什么青丝竹、七步蛇、牛角蛇、百节蛇、赤尾镖、五花蛇,诸如此类,几乎都是未曾听闻的蛇名。
行至一处洞口,花瓦儿捏着一根引蛇管,滴溜溜吹了一阵,前方东北角一条大蛇迅速游了过来,黑身白颈,头部扁平膨大,高高昂起,呼呼作响。
“阿姐,是它么?”
君浣溪盯紧了那条大蛇,身子轻颤,拳头握紧,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点头,是它,就是它,自己梦寐以求的眼镜王蛇!
花瓦儿会意,小手一扬,一只灰白布袋此时随即朝蛇头甩去,那蛇尚未回神,头部已被蒙住,袋中异香渐浓,凶猛不再,蛇身顿时软了下来。
见得同伴被捕,蛇群尽数围拢过来,头颈高昂,微有怒意,花瓦儿美目一瞪,轻吹蛇管,刺耳的声音响起,众蛇均是垂下头颈,无奈退开。
君浣溪大喜过望,过去帮着将昏迷的大蛇尽数装入袋中,刚一弄妥,听见一阵奇异声响,却如树干撞击石壁一般。
抬眼一看,离两人不远的前方,一处巨大的青色石台之上,一团白影缓缓升起,竟然在洞穴顶部飞速游离,转瞬到得两人头顶上方,原来是一条罕见的白色巨蟒,又粗又长,见头不见尾,蛇眼漆黑,散发着清冷骇人的光芒。
“啊,这就是你所说的白蟒么?怕是有一两百岁了吧?!”君浣溪惊得低叫一声,停驻不动,这巨蟒,比起前世在动物园所见蟒蛇,大了不止两倍,那蛇头足有一个冬瓜那么大,只怕是已经快要成精变人了。
“是的,这是我东夷族的守护之神,我阿爸说,它今年刚好两百岁!”花瓦儿抱住那俯冲下来的蛇身,亲热摩挲几下,再轻柔拍了拍,那白蟒识得小主人,也不为难,只点了点头,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重新游回石台去了。
那石台上,还有一团狭长的物事,隐隐泛着白光,花瓦儿牵着君浣溪走过去,拾起那物事,慢慢裹了起来。
君浣溪看着那半透明状的圆形中空物事,伸手一摸,触感很是柔软厚实,不觉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蛇皮啊,白蟒正好是今天脱皮,刚脱下来,还温热着呢——”花瓦儿抬头答着,瞥见她高高竖起的衣领,眼珠一转,忽然笑道,“阿姐,天气渐渐热了,你这衣领还束得老高,不怕憋着难受吗?”
君浣溪叹气道:“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男人的喉结,只好时时掩起来,不让人看见……”
花瓦儿好奇道:“你扮男子,还要扮很久吗?”
君浣溪笑道:“这个也说不准,至少还有几年吧……”等到老师安享晚年,两个少年长大成人,学会一技之长,她再想办法去寻找回归之路。
“这么美的身子,却要遮掩起来,真是可惜啦——”花瓦儿摇了摇头,灵机一动,笑道,“既然阿姐已经决定了,我这做妹妹的,再怎样也该想法帮帮你,你等着……”
说罢,拿了蛇皮,在君浣溪面颊颈上比划一阵,再左右看看,轻唤一声,手臂轻挥,一条银色小蛇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转眼游上她的肩膀。
花瓦儿微微一笑,左手一探,两根手指已经钳住了银蛇的头颈,右手却是从腰间取出一根短短的竹管来,伸到那银蛇口边,手指稍微用力,那银蛇即是一口咬住,蛇口之中有丝丝银线流进竹管。
料得那竹管盛得差不多了,花瓦儿手指轻弹,银蛇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落在蛇群之中,慢慢游离不见了。
君浣溪看得呆住,却见她掂一下手中的白蟒蛇皮,抽出靴边竖插的匕首来,略一思索,裁出大小相仿的数片来,又从竹管里倒出一点银蛇汁液,涂抹上去,嘻嘻一笑:“好了,阿姐,我给你变一个戏法,美貌阿姐立时变为俊俏阿哥,只要不像方才那样脱光衣服,保管没人会怀疑!”
“瓦儿,这是……”君浣溪心有所悟,不觉哑然失笑,这个小丫头,莫非是要给自己做一个假喉结?可是这颜色不对啊,别人仔细一看就看出来了!
“阿姐,难道你不相信我么?”花瓦儿得意笑着,伸手过来,将那一片蛇皮仔细贴在她的喉咙之上,“阿姐有所不知,白蟒的蛇皮是罕见之物,遇物随物,遇色变色,而银铃儿口中的汁液无毒无味,黏性极强,一旦粘上,却是不能轻易揭下,有这两样物事,你以后在外行走,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好的东西?君浣溪啧啧称奇,等她一一弄好,方才笑道:“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做男人了?”
花瓦儿抬眼笑道:“阿姐不用担心,还是可以取的,只要浸在温水里泡上两个时辰,自然就掉下来了。”
君浣溪听得放下心来,喜道:“瓦儿,这回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花瓦儿将竹管盖好,会同剩余的蛇皮一起递到她手上:“阿姐说什么客套话,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帮你那是应该的……”
君浣溪心中感激,也不再多说,与她再次回到药房,开始割肉取胆制药,虽然药箱在黄芩那里,不过还好,她背囊里也有一些可用的工具,加上花瓦儿生火烧水,在一旁悉心相助,又过得几个时辰,便是大功告成。
欢呼一声,正小心将粗制过后的药丸装入瓷瓶之中,忽然见得花瓦儿走近那床榻,将原本整洁的被褥尽数弄乱,然后卷起衣袖,对着自己白腻的手腕一匕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