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风清寒刺骨,两人哆哆嗦嗦在黑暗中行至天黑。如果找不到一个歇脚的地方说不定会被岛上不知名的动物当作美味佳肴。林嘉儿小时候听管家爷爷讲过一些花妖狐媚、妖魔鬼怪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顿觉风声鹤唳,好像一块石头都极有可能是鬼怪变幻的。“呀!那里……那里是什么啊?”林嘉儿一下藏到溪蓝身后,溪蓝仔细一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啊!嘉儿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弄得我也怪害怕的。”两人又揣着忐忑的心情走了一段路,刚绕过一块大石头就看见不远处有火光,两人都惊喜极了一下将花妖狐媚抛诸脑后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只见一堆篝火在哪儿寂寂燃烧着,旁边围着一群身穿破烂衣服的人,个个神情肃穆气氛庄严而凝重。“蓝姐姐,我们还是重新找个地方落脚吧。这个地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好吧”说完转身离去时裙角被勾住了,使劲一扯“撕拉”一声在这夜里显得非常突兀。“什么人在那?”被人发现了只得跑,但她们又怎么跑得过男人?溪蓝和林嘉儿被五花大绑送至篝火前,那些人都盯着她们看,一会儿远处来了个中年男人,“副首领,我们刚刚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两个女人,该怎么处理?”“若是以往,兄弟自可随意处置,今日首领将不久于人世,我们就把这两个女人烧死,作为首领的陪葬品!”中年男人眼中有熊熊烈火的倒影,声音威严。“烧死她们!烧死她们!”一时附和声将宁静的黑夜打破,“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眼中还有你王法吗?”林嘉儿扭动着身子气愤不已。“王法?这里的王法就是首领的命令。这里连官府都不敢涉足,你们今天多幸运能作我们伟大的首领的陪葬品。”中年男人声音透着威严,足以将人蛊惑。“既然如此,你自己怎么不作陪葬品!”林嘉儿怒火中烧。中年男人一时吃瘪顿了顿,“先把这两个女人放进火火堆,等着首领仙去就不怕没人伺候了。”“等一下,你说你们首领还没死?”溪蓝脑中突生一计,是生是死也只能放手搏一搏了。“怎么?是还有一口气在,不过很快就要仙去了。”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哽咽,声音微颤,“也许我有办法救他。让我试试吧。”溪蓝鼓起勇气说出让林嘉儿都为之一惊的话。“你?就凭你能救首领,不是想要耍什么花样吧?”林嘉儿也迷惑的看着她,溪蓝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底下一时议论纷纷,中年男子手一抬顺势安静下来。我们首领中的是一种不知名的蛇毒,连这里最高明的大夫都说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回天乏术。你若救得了他,我就马上放了你们。”自己的血有治愈伤口的功效,不知能否解毒,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缓缓吐出一个好字,对了林嘉儿小声说:“若不成功人还是死了,我就制造混乱,你就趁机逃跑吧。”转身带到一间木屋子里,陈设简单,不过屋中稍显凌乱。走进屋里便看见一对穿着朴素的母女伏在一个衣服整洁、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哭,只见那男人面色面色发紫,嘴角乌黑,整张脸因疼痛皱在一起十分难看,“他伤口在哪?可否让我看看?”那位妇人呜咽着卷起他的裤脚至小腿处,那里有有两个很小的牙印,“请你救救他吧!”妇人跪倒在地,扯着溪蓝的群袂,溪蓝扶起妇人问旁人借了一把小刀便在拇指上重重一划,将蓝血滴入碗中,让妇人喂他喝下去。只见那泛着蓝光的血进入他身体后,他的身体不停的抽搐,面色的痛苦又增加了数倍。而后,一下起身吐出一大口浓黑泛紫的血,眼一闭便没了动静。“你竟毒害首领,来人将这个女人拉出去,剁成肉酱喂狗!”副首领青筋暴起,恨不得亲自将她碎尸万段,溪蓝自知今日难逃一劫,只是真的好想再见施尧一面,那个白衣翩翩,眉间朱砂的美男子,再见了,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流进嘴里竟是甜的,尧哥哥,再见了!如有来生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被摁在地上跪着,紧闭双眼,一把锃亮的刀斧悬在头顶。“等一下!快放开这个女人。首领活过来了!”副首领难掩喜悦,亲自替溪蓝松绑,溪蓝与林嘉儿一下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还真有点不习惯。她们有架起了几堆篝火,在吃着美味的食物,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溪蓝她们身上挂满了用贝壳做成的项链,首领为表示感谢把最珍贵的随身弯刀送给溪蓝,那把刀有些缺口锈迹斑斑,却也是一份礼物、心意推脱不过便收下了。
在这儿待了十多天溪蓝和林嘉儿有了异样的体会, 除了那晚招待她俩吃的是大鱼大肉,他们平日里吃的米中是掺杂了沙子的,菜也大多是野菜,贫困真能使人变成强盗,之前对他们的厌恶也终于找到了出口。潮水褪去单位江面上风平浪静,远远望去已有一些人影在江面活动,此刻的澄江是温柔的,仿佛那场潮水只是她生气时的玩闹。那些强盗用木头做了一个筏子将她们送上去,送行的人都依依不舍。溪蓝这两天与他们相处久了发现他们也是很单纯、平凡的人,于是对首领说:“首领,溪蓝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姑娘请说”“以后你们如果再抓到女人能不要伤害她们吗?”首领敛眉思索道:“好吧!姑娘你们路上小心。”溪蓝与林嘉儿挥别众人,木筏随风漂流越来越远。此时,林家二老也乘船四处到江面找寻,两伙人马终于在江心相遇便回家了。
溪蓝美美地沐浴收拾一番,洗尽了这些天的疲累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推开窗棂只见院外梧桐已落了一地,远处的荷塘也只剩残荷孤立,好一派萧瑟的秋色。想不到时间已过了这么久,也不知尧哥哥和菱姐姐过得可好?他们现在在哪里?想必早已回了林山罢。想到此处泪一颗颗落在窗沿汇成一条小沟,“蓝姐姐,蓝姐姐!”林嘉儿大喊一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胡乱擦拭脸颊吸了吸鼻子“嘉儿,你找我有事吗”林嘉儿神秘兮兮地拉过溪蓝的手“告诉你,我哥哥回来了。他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哦,走……跟我去前厅。”花一样的年纪总有着花一样的笑容。出了厢房穿过花园来到前厅,只见一袭玄色男子正背手而立。那背影似乎过于熟悉了些,溪蓝心想。“哥哥”林嘉儿一下跑过去踮起脚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只见那男子轻笑着转过身将林嘉儿的手放下。似有阳光倾泻的眼睛、高挺的鼻、浓黑的眉不正是那日救她的男子吗?溪蓝放大瞳孔眼里透着惊讶,“喂!就算我哥哥是英俊了点儿。你这样看着他看我会吃醋的哦。”林嘉儿对她吐了吐舌头,林墨轩走至溪蓝身边嘴角开出一朵桃花“溪蓝姑娘之前身边的那位白衣公子才是丰神俊朗举世无双,在下实在是自惭形秽。”定定地看着溪蓝“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林嘉儿恍然大悟,贼贼地看着她们。“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恶作剧将溪蓝往前一推,一个趔趄跌进林墨轩怀里,两人之间尴尬不已。似乎又回到那日初见一起躲避追捕、藏在油纸伞里还有那猝不及防的雷声以及那带着心跳的拥抱。溪蓝一下推开他恼怒着要去追打林嘉儿,林嘉儿做了个鬼脸东躲西藏任溪蓝左追右赶抓不到,一串串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只余林墨轩在那儿迎着暖阳浅笑。
白城的客栈中一双手拂过桌子茶具应声落地,“真是一群废物,都已过数月竟还没有消息!”带着银色面具的施尧面上无悲无喜,面具下的神情早已青筋暴起。“属下办事不力,属下已将各地的大城镇查访了遍,仍不见画中女子的踪迹。”为首的黑衣男子俯首跪地,诚惶诚恐。“大城镇没有,不会去小地方找?”施尧重重一拍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可天下小镇村落多如蝼蚁,这样找寻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把整个天下翻遍,你们也要找到她!”字字如铁不容置喙,黑衣人领命离去。摘下面具只见深邃的眸子有些凹陷、瘦削的脸庞更加瘦削,颔下凌乱着胡渣,眉间的朱砂似乎也有些许黯淡。短短数月如谪仙般的气质荡然无存,只余下颓废、失意,如腐烂的早樱花蕊已凋零空余枝头灿烂。烈酒一杯杯下肚进入身体里与意识做着抗争“溪蓝,你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你还没有原谅尧哥哥?”一边喝酒一边醉呓着,眼神中透着足以勾魂摄魄的迷离。青菱在在屋外透过微阖的门看见施尧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一股怒火蹿上脑门破门而入。刺眼的光线让施尧极不适应,一只手朝着青菱的方向伸出“溪蓝,是你回来了?”颤抖着起身却被凳子绊倒在地,他就那样伏在冰冷的地上黑发未束遮住了绝色的容颜,哪里还有之前的云淡风轻。“公子……”青菱心疼地将他抱在怀中泪如泉涌,施尧一时清醒过来将她推离“你不是溪蓝,你不是溪蓝……”抖如筛糠喃喃自语着。青菱舀起一瓢水泼在施尧脸上,将瓢重重一扔“你以前受的伤还不够吗?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悔改。你难道忘了你的半心是如何失去的?”句句如针一样刺进最柔软的心脏。落汤鸡般的他终于有所动容,冷冷的话冰雹似的砸下来。“青菱放出信号告诉兄弟们不用再找下去了。既然她不想见到我,从此陌路吧。”起身拿出道具一刀一刀刮尽胡渣、拾起木梳束发,换了一身会有兰竹的白衣,眼神如冰嘴角是一抹讥诮的笑意:原来,女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