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傅以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比起刚才,神色缓和了许多。只见他微微的靠在沙发后背,双手轻松的搭在扶手上,沿着扶手往旁边投去目光,看到那根被他磨的出光的黑木手杖。李漾不禁自动脑补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傅以生每天都倚靠着这一根手杖行走,他不知道前面的路会有石头,会有坑洼,或者根本不通……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桌台上,然后顺着直线递到他面前的位置:“你的前方往下有杯牛奶。”
话刚说完,她又马不停蹄的走到卫生间捣鼓了一阵,把新毛巾新盆新牙刷什么的都给翻了出来:“洗手间在你右边斜对面,你的房间在身后一直走。”她把毛巾扔到梳理台上冲着外面大声的交代道,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但是手上却麻利的将一切玻璃制品都收拾到了柜子里关好,最后确保不会有什么障碍后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她站在他的不远处盯着他的身影,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径直的问道:“傅以生,你准备在这住多久?”
傅以生的笑容僵在嘴边,他摸了摸鼻子,眉毛微动:“李漾,你不是对我有愧吗?这不正是你弥补的机会吗?”他随即开口说道,李漾心中的想法瞒不过他,他在暗地观察那么久,加之他对李漾的了解之深,深知李漾对他愧疚到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的地步,只是这妮子嘴硬心的外壳也硬,需要他花时间慢慢的开导她,只有他亲自把她的心结解开,他们的关系才能恢复如初。
所以,他回来了。
李漾盯了地板有一会,轻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果然,傅以生还是埋怨她的。她一直就这么认为,直到今天她才万分的肯定。如果换做是她,她也可能会对他有埋怨,毕竟是毁了人一辈子的事情,她也知道,不会得到轻易原谅。她盯着墙面上的大钟,心就跟那秒钟一样,滴答滴答的清楚的响着……
她在床上翻了不知道多少个滚才迟迟睡去,但是感觉还没有睡够十分钟就被放在柜台上的手机铃声给震醒了。她迷糊的挣开双眼,能清晰的感觉到眼皮的沉重,她缓神了好久在从床上爬起来。定睛一看是医院的电话,立马清醒的摇了摇脑袋清了清嗓子接道。
“我说漾儿,你别忘了今天你还有会要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出来?你要严主任…”微微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李漾顿时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会议很重要,所以也顾不得和她多说,果断的挂了电话急急忙忙的换衣服。
微微无奈的听着电话里的滴滴音,瞥了一下嘴巴:“死丫头,老是切我话,不让我把话说完。”她还没告诉她说要她今儿个来医院注意点,昨天不知道是谁大嘴巴把晚上吃饭的所发生的事情给抖了出去,导致医院里都有些风言风语传了起来,说严医生还没结婚呢就被人给戴绿帽了。
昨天可是严允的生日饭,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也着实让人吃惊不少。
“微微。”严允刚换好衣服从办公室出来,他看了一眼电话问道:“李漾没事吧?要不要帮她请个假?”
微微见到严允,都替李漾有些心虚起来,连忙罢手:“不用了严医生,漾儿就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刚堵车了。”
严允拉开一个笑容,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李漾啊李漾,你说你早不亲晚不亲,居然要选在严允的生日饭上当着他和他爸的面亲一帅哥眼睛,要拒绝人求婚也不是这么拒绝的啊,这简直让严家颜面扫地,让严主任在医院里怎么挂的住面子啊?”微微冲着电话深表同情的感叹道。
李漾当然还没有把精力分散到昨天晚上这件事情上来,她急匆匆的收拾好自己,见傅以生的房间紧闭着门后也顾不上去叫他,穿上鞋子就跑下楼。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会已经再进行中了,她整理了下资料正准备破门而入,谁知道被微微拉住了胳膊,将她拖到拐角处:“我说李漾,你这样进去找骂呢?”
李漾一时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不解的看着她。
微微一脸不争气的捅了捅她胳膊,这李漾在工作上聪明绝顶反应敏捷,可为什么私下总感觉她缺那么一根筋呢!她压低声音劝告的说道:“你还记得昨儿个发生什么事了吗?现在严主任一家子都在里头,你还落个迟到的罪名,你是想让他们将你生吞活剥了?我劝你啊,干脆找个借口请一天假得了,要不然今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经过微微的提醒,李漾突然想起昨天的事。突然有种面临死神的错觉,虽然说她和严允算不上有什么爱情,但是毕竟双方都有结婚的意思,昨儿个她脑子抽风不能自已的亲了傅以生,尤其还是当着严允和他爸的面,这让她如何在他们面前立足?
微微盯着李漾逐渐变色的脸,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干脆你就将计就计,就说你喝高了耍酒疯得了,何况严医生也不是那种小心眼计较的人,要是万一真不行,最糟的后果就是你和他结不成婚了呗。”
李漾咬着下唇一脸求助的盯着微微,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完全没有底,她这么一个谨慎的人居然会犯下此等大罪,别说让严允和严主任原谅自己,就算是她自己,也难以原谅她所犯下的这种低级错误。
微微察觉到李漾和昨天她亲的那男士肯定有料,忍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颤动,问道:“漾儿,昨儿个那帅哥是不是……”
“微微,我今天直接请假回家了,待会会散了你帮我和主任说说,记住,一定要挽回我昨天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微微还没有说完的话又被她活生生的切断,心里就来气,翻着小白眼应答道:“好好好,我就说你一喝酒就成了一疯子,赶紧走吧你,省的让我干生气。”
李漾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怯怯的跑进办公室把衣服换了偷溜出了医院。微微看着那妮子猥琐跑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刚走几步就撞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严允。她顿时心里一咯噔,连招呼都忘打了,支支吾吾的冲着他傻笑。
“待会我帮她和我爸说。”严允拉出一个笑容,可是微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不简单,她连忙叫住了他:“那个……严医生,其实漾儿她……”
严允合上手中的本子,朝微微走近几步:“宁微,你也猜出了昨天那男人是谁对不对?”他轻微的挑着眉,弄的微微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她想,大概了解李漾的人都能估摸着猜出来昨天那男士是谁了吧。
记得他们那一批当初一起入院的医生在考核的时候院长都问了每个人一个相同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作为你的职业。当初李漾站在台面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味的流眼泪。等到院长主任他们都走了,她的双腿一软就倒在台面上,当时很多人都围过去以为她出什么事了,结果只听到她一边哭一边像是喃喃自语:“我只想治好他。”
在后来慢慢相处久的日子里,才听知情人说起她想治好的那个人是谁。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那场意外到底是什么,但微微还是很佩服李漾的,所以她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也只好开口劝说严医生:“既然都能猜出来,那么严医生,我估计你这次……”
严允冲她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试一试。”
听到这回答的微微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巴,她淡定了一会,在心里琢磨了好久才勉强说出几个字:“那,祝你好运。”
突然闲下来的李漾出了医院就不知道干什么,在她印象里,她一年当中也难得有次休假的时间,即使是周末,也经常会收到医院的紧急电话。加之她平常没什么活动,所以也几乎没有请过假。她想着回家好好趟床上休息休息吧,一想到可能会撞见傅以生,她就迈不出脚步。那种感觉她很清楚,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见他。
所以她一脸郁闷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花坛上,盯着医院的大门出神。而不知远处两个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其中一个男的一见到花坛上坐着一女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突然发现有些熟悉,细想了一会猛地拍着他身边男人的胳膊:“那……傅以生!那不就你朝思暮想的……”
傅以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李漾,脚下一慌,拉着身边男人的手立马调头:“赶紧走。”
“哎……我说你……”
他拉着男人走到车里,随后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拿起电话就拨通了李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