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心是被楚骏的声音吵醒。
梦里她被密密麻麻的丧尸追赶,她拼命的逃,眼看着就要被吃了,却看到前面地上掉着一把枪,弯腰去捡,头却被卡到了石头缝里,怎么都拔出不来。四周越来越多的丧尸围上来,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唐心,她一急之下抬脚踹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叫,反正怎么听都不像丧尸的声音,然后她就猛的睁开了眼,入眼,全然陌生的地方。
“唐心,你打仗呢?”楚骏脸色难看的很,赤身裸体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腰眉头拧成了川字。床上的唐心还云里雾里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四仰八叉的撇在床上,被子卷成一团被压在身下,头发炸成鸡窝,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
“一晚上被子踢下去了三次,踹我四下。”楚骏翻身上床,拉唐心身下的被子往自己身上遮,冬日的早晨到底是有点冷,抬手揽住唐心往怀里带。“昨晚睡太晚,再补一觉。”
说完就闭上了眼,他的睫毛特别长,又黑又浓,眉毛英挺,鼻梁笔直,头一沾上枕头好像又睡过去了,呼吸平稳,楚骏真的很帅,帅的让唐心觉得不真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楚骏是****出镜,马丹,连个马赛克都没打,脸上火烧火燎,抬手一肘子杵在楚骏的胸口,翻身从他怀里滚出去,却忽略了昨晚激情一夜,身体还处在未恢复阶段。一下没坐起来,又被楚骏拉了回来,捂着胸口,语气不好的说道。
“折腾什么呢?”
唐心定定看着楚骏,抿了抿唇半天骂出两个字。“畜生!”
挣开楚骏的手臂,抱着被子坐在床脚,想想昨晚楚骏的畜生劲头,没有恶心,只是有点生气,他永远都是这样大男子主义,不理会自己的感受。
就一床被子,楚骏上半身都裸露在空气里,眯着眼打量唐心,半响后也坐了起来去抱她,唐心这个样子就像炸毛的猫。
“别闹。”
“谁跟你闹了!”唐心躲开他的手臂,身体黏糊糊的不舒服,面前还有这么大个男人紧紧盯着自己,狠狠心,一把扯过整条被子裹在身上,忍着痛弯腰去找自己的衣服,内衣都扔的找不到,缩在被子里套宽大的毛衣。
“你就让我这样?”
楚骏不禁好笑,他还不知道唐心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看看自己身下,抬手揉揉头发去找脱下来扔的没地方的睡衣。
唐心像只蠕动的巨大包子,她不去看楚骏,快速的换好衣服就下了床。
站起来才现在自己有多悲剧,浑身酸软无力,撇着两条腿缓缓朝浴室走,浑身跟跑了几公里似的,又疼又麻,没一处舒服的地方,想想罪魁祸首正在身后看笑话,愈加气急败坏。
楚骏天亮的时候才去睡,又去看了次楚小泽,见他退烧才放下心。这会儿也还不到八点,他眼皮都在打架,去自己房间洗澡出来的时候遇到楚小泽。
“爸爸早!”
“宝贝早!”楚骏穿着蓝色衬衣外搭灰白毛衣,黑色西装裤,衬得两条腿修长挺拔,整个人干净俊朗。
“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楚骏牵着楚小泽的手下楼。
“妈妈呢?”
“她一会就下来。”
两父子刚坐到餐桌前,就听门铃声响,楚骏拍了下小泽的头。
“乖乖吃饭。”
起身走向门口,门外是张玮,手里拎着几个纸袋,内心都快呕血,哪有这样当秘书的,一天到晚侍候老板这点破事。
“楚总。”
接过衣服袋子,楚骏示意。“我今天不去公司,会议时间改到明天。”
说完直接关上了门,张玮对着门板,恨不得抱头撞墙。
楚骏不再往餐厅去,直接上楼,还不忘叮嘱。
“小泽一会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快点吃饭,要迟到了。”
“哦,知道了。”楚小泽翻了个白眼,端起热牛奶喝了大半杯,起身拿起书包朝外面走。
楚骏推开客房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把唐心弄到这里和自己同居,一家三口总比父子俩光棍要好的多。
推开门进去,唐心依旧在浴室,时间挺久了,楚骏怕她再闹个缺氧晕倒什么就不好了,走上前,敲敲门。
“好了吗?”
唐心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尴尬,尽管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淡定,成年人的一夜情本来就是这样,提起裤子天涯陌路。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人楚骏倒好,这边和自己暧昧,那边有着未婚妻老婆的,算什么事?又一想自己也挺可耻,明知道对方有女人,还妄想什么?她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什么没拒绝?唐心看看镜子中自己的一张脸,真是越看越难看,抬手拍了拍脸颊,指着自己说。
“你丢人不?不犯贱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镜中人眸子水润,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白皙的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紫红痕迹,身上更多,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让你贱!让你大半夜跑来送上门!这不是自荐枕席是什么呀?”这回脸都丢光了!叹息百遍,心里依旧梗着一样东西,呼吸都困难,喘不过气的难受。这办的什么事呀?真是酒后误事!越想昨天自己办的事越丢人,明明自己也喝多了,非要指责楚骏酒后驾驶马路杀手,她不一个德行,归根到底还是虚荣心的过,想摸摸价值百万的车是什么滋味?还是想为那天凯莉的侮辱扳回脸面?越想越难受。
“唐心,你没事吧?”
楚骏拉开窗帘,外面白雪皑皑,反射的光有些刺眼,他站在窗前,视线落在那冰雪中,思绪飞的很远。
唐心这个名字,在他的世界停留了十年,他有些感情洁癖,所以宁愿等待也不凑合。当年的唐心单纯可爱,楚骏有些想不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笑起来很甜,眉眼弯弯,说话柔声细语,长发披散肩头,常穿一条陈旧洗的发白的及膝长裙,跟在自己身后,不多话,总是用一双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
因为太长时间,他只记得十八岁的唐心万般好,她勇敢自信,记忆中的她完美的不似真人。但见到了,却完全是两个极端,粗鲁,爱说脏话,力气很大,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却又计较的要死。
第一次见面他们撞上了却互不相识,唐心像个泼妇似的骂街。
第二次,第三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记忆里的唐心越来越浅,全被这个动作粗鲁,语言尖利的女人掩盖。她不漂亮,没有飘逸的长发,穿的简简单单,明明很懦弱,什么都不敢做,还硬着头皮和自己吵架,像个刺猬一样,谁动扎谁。
就这么个人,楚骏却怎么都放不开手。他性格冷傲,不会低头,对上刺猬,两个人都疼却怎么都不愿意忍让,宁愿流血。
闭了闭眼,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唐心走第二次。
身后一声门响,楚骏回过头,他嘴角带着很浅的笑。
“衣服在床上。”
逆光下,楚骏的笑容帅的惊心动魄,唐心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她身上裹着浴巾,露出细长的两条腿,胸口没盖住的地方星星点点的都是淤痕。
楚骏嗓子有点干,唐心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盖在脸上,其实真的不美。楚骏顺势靠在身后的窗台上,目光满含深意的看着唐心。
唐心被看的莫名其妙,又不好发作,拎起床上的衣袋捡起自己的内衣就往洗手间去,反手锁上了门。楚骏眼底的笑更加明显,不管是那个唐心,都只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
唐心换好衣服出来,楚骏依旧靠在窗户上,他的身后是素白色的世界,纯洁漂亮的颜色反射着晶晶亮光。楚骏深邃的眸子和自己对视,他抬脚朝自己缓缓走来。
“唐心,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事到底是谁的错。”
这次见面,他们竟然没吵过架,这让唐心有些不可思议,简直破纪录了,难得的楚骏态度太好了,让她觉得不真实。
“谁的错?”
唐心穿着简单的衬衫毛衣,搭卡其色长裤,她一张脸素净,不施粉黛,眼睛澄净。
楚骏又走进几步,两个人只有一米远的距离。
“那天,我爸心脏病发作,当时很急,我留了一封信在外公那里……”
唐心愣住,“打住,你说什么信?”
“你不知道?我写了新号码给你……”楚骏也皱了眉头,两个人对视,空气沉寂,误会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一脸凝重。
楚骏得知的情况,当你收钱的是唐心父母,孩子是自己母亲带走的,之后唐心就住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一直持续了两年。他找过当年治疗唐心的人,很幸运,哪位医生和陈思明是旧相识,那是上一次唐心犯病后的事。
唐心当年自愿接受催眠,只为了忘记一个人,尽管那个医生没说,但楚骏却明白那个人是谁?十八岁的唐心那么单纯,会恨的人只有一个!
唐心有些无措,她紧握拳头,手心被指甲扎的生疼,垂下头,脸色苍白。“我记忆有些混乱,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在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抬手盖住了眼睛,许久的沉默后,她的声音闷的像是哭出来一样。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是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