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折腾到半夜的库尔姆累得不行了,就在他担心自己的初-夜可能像死猪一样睡过去的时候,半道上就被小狐狸抓住了,一直拉到一间阴暗的小房子里才停下来,库尔姆莫名其妙,不知道小家伙想干什么,但很快,那个从阴影中站起来的伟岸身躯给了他答案。
“我是加内特,狼人,从今天起担任卡萨莉还有阁下的护卫。”
大个子如此说道,怪异的语言完全没有造成理解的障碍,似乎知道库尔姆能听懂狼人的语言,这个才能确实很方便,但是,能不能挑别的时候聊天?库尔姆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你好……卡萨莉?”
库尔姆根本没在意大个子说了什么,只当是找上门的兽人,无论目的是他这个“真理之子”还是小狐狸都无所谓,现在库尔姆只想找张大床美美的睡一觉,天塌下来都不想管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卡萨莉是谁?
“……?”
库尔姆的目光转向完全被大个子的身影遮蔽的小狐狸,刚刚还冷静自若的小家伙顿时露出惊吓的表情,但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尖叫起来,而是竭力镇定下来,迎着库尔姆的目光默默对视。
“初次见……见面,我……我是卡萨莉,战斗祭司,很高兴……认识您,阁下。”
小狐狸结结巴巴的说着,在库尔姆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都要听不见了,旁边的狼人眉头一皱,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直到几乎哭出来的小狐狸强自坚持着把话说完才松了口气。
“哦,你好。”
随着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低,库尔姆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得知小狐狸名字的喜悦完全被疲惫一扫而空,狼人也好,狐狸也好,什么都好,只要现在能让他睡一觉,明天把他卖了都行,所以……
——终于找到你了。
低垂着头的库尔姆已经看不清了,但却准确的从狼人的阴影中看到了一张又松又暖的大床,下一刻,所有的力气就全都从库尔姆的身体里消失了,他踉踉跄跄的、一步三摇的向前移动,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现在的他只想睡觉,一个字都不想说,也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让我睡觉……睡觉!
明显还打算说些什么的小狐狸没等组织好语言,就发现刚刚还站在三尺外的库尔姆已经到了面前,啊的惊讶声刚出口就被压倒在身后的床上,虽然松软的大床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但小狐狸还是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转头去看加内特叔叔的时候,却发现这位以前很照顾她的狼人叔叔居然不声不响的走出了房间,还小心的把门关好,下一刻,从窗外扔进来的石子击灭了晦暗的魔法灯,把卡萨莉丢进可怕的黑暗之中。
——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退!
被压得根本动不了的卡萨莉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伸出颤抖的双手,从腋下穿过男孩并不强壮的身体,紧紧抱住男孩瘦削的腰肩,一边忍受着耳边浓烈温热的吐息,感受着身体渐渐升温、水分渐渐流失、干燥的口舌已经没办法说话、而越来越快的心跳仿佛锤响的战鼓发出进攻的号角,越来越敏感的身体让她越加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切的变化,就像有一次的时候妈妈特地告诫她的一样,当女孩子走到生命的某个阶段,身体就会自然的开始为孕育新的生命做好准备,只要挨过最初的苦难,就能体会到最大的欢乐了。
然而,此刻的卡萨莉却一点欢乐的感觉都没有,她只觉得越来越难以忍耐,仿佛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接什么了一样,但卡萨莉却不懂,她只好默默忍受着这种煎熬,忐忑而又期待的等着某个时刻的到来,“当灵魂被刺穿的瞬间,一切的苦难就都结束了”,妈妈曾经这样说过,她现在也只好这样相信,只是
——是不是等的太久了?
除了被挤压的难以呼吸之外,她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灵魂被刺穿”的痛苦,至于什么“最大的欢乐”更是影儿都没有,让她不禁怀疑起来,究竟是妈妈说错了,还是时间太久了她自己记错了?
——到底哪儿不对呢?
小狐狸绞尽脑汁的想着,朦胧中似乎想起来什么了,可妈妈那种含糊其辞的说法实在让她难以理解,说明白点不好吗,卡萨莉抱怨着,但妈妈却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卡萨莉的耳朵渐渐模糊,连妈妈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就在她竭力呼喊着“妈妈”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仿佛炸雷在耳边响起,迷糊中的卡萨莉顿时醒了。
——是梦啊。
卡萨莉反应过来,接着,就发现麻木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向上看去,男孩熟悉的脸就在她的头边,温热的鼻息不停的湿润着她的脖颈,恐慌中的小狐狸顿时有股想哭的冲动,而此时,一个温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蓄积的泪水再也刹不住闸了。
“……妈妈!”
小狐狸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莉莉安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明白小狐狸的意思,愤怒中的女仆长单手抓起库尔姆扔下了床,将哭成泪人的小狐狸轻轻的抱在怀里,好长时间都没能安抚下来。
“……莉莉安啊,怎么了?”
和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对撞之后的库尔姆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完全没弄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就算他睡懒觉不对,可新婚之夜被女仆长这么扔下床似乎也太过分了吧?
——嗯?新婚之夜?
库尔姆这才发现不对,连忙打量着四周,这间小房子看起来怎么跟自己见过的新房完全不同啊,贡格尼尔家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用这间破房子当新房吧?
“少爷……”
莉莉安压抑着怒气,阴冷的语调在空气中震荡,库尔姆混沌中的大脑立即完全清醒过来,挺胸抬头站好了说道。
“是!我以后决不赖床了!”
今天的莉莉安可不是平时的莉莉安了,熟知自己女仆长性格的库尔姆对此非常肯定,虽然平时她对自己的任性胡为都不怎么管,但一旦认真起来,库尔姆就得考虑该怎么改过自新,否则这辈子跟莉莉安说再见了,因此,即使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即使新婚之夜被女仆长毫不客气的扔下床、即使完全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库尔姆还是立马低头认错,信誓旦旦幡然悔悟重新做人。
“不是这个……少爷,您还没发现您错在哪儿了吗?”
莉莉安转过身,抱着怀里还在哭泣的小狐狸,秀眉倒竖紧盯着一脸茫然的罪犯。
“……啊?”
库尔姆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大床,再看了看哭泣的小狐狸,最后看了看这间怎么看都很陌生的小房子,霎那间,他顿悟了。
——不是吧?
昨天被那群亲切友好的混蛋累趴下的库尔姆根本不记得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昏昏沉沉的走回来、昏昏沉沉的睡下、昏昏沉沉中被莉莉安抓起来扔到地上,中间似乎见了什么人来着?记不清楚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眼下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会睡在这里,为什么,小狐狸也在这里?
面对着无助少女的哭泣,连库尔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能干的事了,更别说一提到小狐狸就化身女武神的莉莉安了,黑灯瞎火小房间,四下无人一张床,这哪能说的清楚?就算他什么都没干,一个哭泣的少女就足以让他罪无可恕了,更何况……
昨天可是他的新婚之夜,先不说小狐狸怎么怎么样,那边可还有一位被他扔在新房里守着空枕对月明的妻子呢,新婚之夜扔下妻子不管跑到一间破房子里抱着小……睡了一宿,就算他是无辜的,可这哪能解释的清楚?
“阁下。”
就在库尔姆满头大汗的时候,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听起来很平静,可怒火显然已经积压很多很多了,什么使命、什么命运都先不管,现在,他就是一个扔下妻子出去鬼混然后被抓个现行的混蛋,先想好怎么过眼下这一关再说吧。
“……呀,起的这么早啊,法芙娜。”
浑身冰凉的库尔姆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竭力装出一副笑容向自己的妻子打招呼,可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
“是啊,很早呢,昨天早上就起来了。”
法芙娜一字一顿的说道,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却让心虚的库尔姆如坠冰窟。
当然早了,新婚之夜自己的丈夫半道失踪,不敢惊动太多人的法芙娜只好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一整夜没休息到处去找,她自己焦灼不安的等了一夜根本没睡,结果大天亮的时候却被加内特这个混蛋“突然想起来”的提醒说可能在这边,顿时把法芙娜气炸了肺,担心小狐狸的莉莉安抢先过来一脚破门,她跟在后面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跟过来,但现在,看着铁证如山的现场,已经什么都不用问了。
“阁下,原来您好这口啊。”
看了一眼**向的小狐狸,再看看明显成熟过了头的自己,法芙娜的语气越来越冷,但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这一切根本无所谓,只是凛冽的眼神却告诉库尔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妻子的笑脸完全没有给他如沐春风的温暖,只有大限将至的恐惧。
——我是无辜的!
库尔姆简直冤枉死了。
什么叫好这口?他自己都还一团浆糊,不要随便给人安插罪名好不好?就算他真的想干什么,熟透了的法芙娜也比青涩的没法啃的小狐狸好多了,他怎么可能会本末倒置?
“阁下,您昨天睡的好吗?”
就在这时,站在门外的大个子探头进来问道。
“好……好什么?一点都不好!”
库尔姆下意识的回答显然给了别人不祥的线索,虽然他确实睡的不错,松软的大床、暖和的抱枕、萦绕鼻息的淡淡幽香,简直是他这些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了,但是,这种实话怎么能说出来呢?
“不好?那您还是继续睡吧,不打搅了。”
法芙娜竭力控制住几乎要暴走的情绪,强行用使命压住内心的愤怒,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让一肚子委屈的库尔姆差点憋死,莉莉安抱着小狐狸走了,临走前恶狠狠的眼神让库尔姆顿觉前途堪忧,哪还有睡觉的心思?
——都是你害的!
库尔姆怒视着一脸无辜状的狼人,不等他的怒斥出口,狼人就抢先转开了话题,让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的库尔姆差点噎死。
“好好谈谈吧,阁下,昨天不是还没说完吗?”
狼人一脸淡定的说道,看也不看几乎要暴走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