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小敏眼前,刚要伸手出去,我看到了自己像爪子一样的手,看到小敏靠在墙壁上,不停地啜泣,摇着头,看着我。我的思维开始变得清晰,我开始记得眼前的女孩,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怎么逃出避难所,怎么来到这里。我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尽管我能闻到小敏身上散发出的血液的浓香,就像饥饿的人闻到烤面包的香味,但是,我能控制自己不去伸手撕破小敏的喉哝。难道,难道小敏刚才给我注射的药起了作用?
“嘶~”我想开口叫小敏,可是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沙哑的嘶嘶声。我想喊小敏,我想告诉小敏,我还记得我们的经历,我不会伤害你,小敏,不要怕,可是喉哝里发出的只是嘶嘶声,小敏闭着眼睛,背靠着墙壁,眼泪不停地流,来回的摇头。我扬起头长啸一声:“嘶~~嘶~”
门外的军人应声冲了进来,我回头,看到刚才高大的军人举起枪对着我,我向他走去,他立即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皮肤,停在我的肩头,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受伤了,但是我感觉不到疼,皮肤被子弹击破的地方,没有一丝感觉,我继续向前走,他再次举起枪,我用右手抓住枪管,子弹穿过我的手掌,停在我的手臂里,我开始躁动,怒火从我心头渐渐烧起。我顺手将枪杆向后一推,枪托插进了他的胸膛,我吃惊的看着我的手,我有这么惊人的力量。他惊恐的睁着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
门外更多的军人闻声赶来,我能清晰的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顺着墙角向前移动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看窗口,有一道道的钢筋,我伸手去拉,钢筋就像插在地里的竹子,被我从水泥墙里扯了出来。我将桌子推到窗子下,长啸一声,示意小敏赶快离开,小敏惊讶的看着我,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爬上桌子,爬出了窗口。
我又一声长啸,“嘶~嘶~”,基地另一头也传来嘶嘶声,随后越来越多,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我听不懂这种嘶嘶声传递着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被关着的试验品——丧尸也开始变得烦躁,开始躁动。
基地的各个角落传来了枪声,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我走出门,门外站着两个军人,一直用枪对着门口,看到我出来,并没有开枪,只是疑惑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我的思维越来越清晰,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灵活。我看到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丧尸扯下了一名大夫的头颅,开始迫不及待的啃食。紧接着又出现一只,顺着军人的方向走来,行动很缓慢,我向面前的军人指了指他得身后,军人回头看到正在接近的丧尸,惊恐的开枪,枪声四起,走在前面的丧尸被打成了肉泥,但是还是向前爬,后面的丧失闻声也向前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丧失朝这边走来。
子弹打在丧尸身上,丧尸只是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向前走,军人打完了手里的子弹,扔下枪回头跑,一只丧尸已经冲到面前,扑到扯住他的裤脚,抱着他的腿,开始啃食,那名军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另一面军人像脱缰的野马,向前跑去。转过拐角,也发出了惨叫声,看来整个基地,到处都有丧尸。我必须尽快找到小敏,她随时有危险。
突然,一个丧尸朝我扑过来,我挥起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撞在了结实的水泥墙上,胸口出现一个血洞,往外冒着黑色的,带着腥臭的血。我转身朝后面跑去。心里琢磨:真是见了鬼了,大家都是丧尸,你咬我干什么,做人的时候,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天天受领导气,受人欺负,做丧尸了你们也欺负我。在我就要冲出基地,推开门的时候,我从门上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吃惊的差点跳起来。我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皮肤,眼睛,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暴起的青筋已经不见了,手上的指甲也消失了。啊?我没变成丧尸?怪不得刚才丧尸追着咬我!不对啊,我的力量,我用力的朝水泥墙打了一拳,水泥墙被我砸出一个大坑,再看我的手,感觉不到疼,也没有受伤!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我保持着人的身体,人的思维,还有丧尸的能力?对,是小敏的药,她的药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我感到一阵兴奋。我试着喊:“小敏~.”没错,我能发出声音,我还能正常说话!我冲出大门,不停的喊着:“小敏,小敏!”我在基地四周不停的奔跑,寻找小敏。
“啊!救命啊!”声音从西面传过来,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小敏趴在一颗树上,树下围着四五只丧尸,挥动着双手,张牙舞爪。
我轻轻的靠近第一只丧尸,双手一用力,拧下了它的脑袋,然后飞起一脚,将另一只丧尸踢得飞起来,挂到了基地四周防护栏的钢丝网上,它张牙舞爪,却怎么也下不来。另一边一只脸上的肌肉都掉在脖子边的丧尸,伸手朝我抓过来,它露出的白色的头骨令我一阵恶心,我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按住它的肩膀,一用力,他的手臂被我扯了下来。我挥起扯下的手臂,朝它的头砸过去,将那只手臂插进了白森森的头骨里。剩下的两只丧尸显然被我的举动惹怒了。挥着双手就朝我走过来,我一手抓住一只丧失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它的脖子,将它平举了起来,一用力,扔到了身后基地的窗户上。它的头卡进了窗户上的钢筋中间,四肢在空中不停的挥舞,那动作,活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还来不及思考,另一只丧失也冲到了我面前,我转到它背后,双手抓住它的两只手,向两边用力一拉,两只手就这样脱离了它的身体,它倒在地上,不停的向前蠕动,张着口,还不放弃,依然朝我爬来,只是爬了半天,还是在原地,只有脚不停的在地上乱蹬。
我伸出双手,对树上的小敏说:“没事了,下来吧。”
小敏惊恐的看着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是我啊,我是阿林啊,小敏,快下来。一会其它丧尸会到这里来,快!”
小敏依旧摇摇头,紧闭着双唇,惊恐的看着我。
“小敏,你怎么了,我是阿林啊,你是不是怕我是丧尸,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没有变成丧尸的样子,是你的药,你的药起作用了,我有丧尸的力量,但是我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样子。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相信我吗?我们说过的,要一起走出去,我会保护你的,小敏。快下来吧。”
小敏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准备往下跳,我赶紧说:“等一下,往草地上跳,我可能还是丧尸,会感染你,我不能接触到你,你跳到草地上。”
小敏跳到了树下的草地上,爬起来,仔细的端详了我一番,疑惑的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现在有了丧尸的能力,力气特别大,而且感觉不到疼。我比以前更勇敢,我会保护你,带你离开这里,直到你安全。”
“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变成了丧尸……”说着,就要哭出来。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应该高兴,我们这算劫后重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定能走出去。对了,你这爬树的本事可不简单啊,已经两次绝处逢生了。”
“那当然,我小时候天天爬树,摘杏子,嘿嘿……”她破涕为笑。看到她露出笑容,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和小敏回到基地前面的时候,已经从基地门口涌出大批的丧尸,我看到刚才被我戳穿胸膛的大个子军人也在丧尸群中,一条腿被丧尸啃得只剩骨头,依然颤颤巍巍的走着。腰间挂着一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叮当作响。等等,他的钥匙,我刚才在房间看到过,是一辆悍马车的钥匙。悍马车,我在基地的东南角看到了那辆停着的悍马。
“小敏,快,跑到那辆车前,快。”我向一边向丧尸群跑去,一边跟小敏喊道。我来不及逗留,在丧失还没有触及到我的身体之前,用手扒开丧失,扔到两边,每次甩出去的丧尸,会绊倒一大片。我冲到大个子军人面前,从他的小腿外侧抽出他的军刀,一挥手,砍下他的脑袋,接着将他的身体扔出两丈远。我紧跟着冲出去,停在大个子军人的尸体前,从他腰间扯下钥匙,顺手牵羊,解下一把半自动手枪。
“小心!”远处的小敏对我喊道。我回头,身后的丧失离我只有一步远,就要扑到我身上。我抬手举起枪,对着丧尸的头就是一枪,就地向后一滚,滚出两米来远。好险,差点被丧尸给吃了,我冲到车前,打开车门,就在小敏刚关上车门的一瞬间,一只丧尸就冲到车门前,趴在玻璃上,用指甲拼命的划车窗。越是着急,越是发动不起来,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动车子。小敏开始尖叫起来,“快,快点开车啊!”我稳了稳身子,深呼吸,重新插入钥匙,转动,车启动了。阿弥陀佛,我长舒一口气。挂档,松离合器,踩油门,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车子驶出基地,身后带出一道残肢和血迹。
悍马车行驶在曲折的山路上,车轮卷起的黄土扬起高高的一片。小敏靠在副驾驶座上,蜷缩着身子。我放慢了车速,好让车走的平稳些,经过一天的提心吊胆,她也该好好休息了。
太阳快要落下山了,夕阳的余晖洒在前方无边无际的麦田上。六月,收获的季节。金黄的麦子在微风中摇摆着沉甸甸的麦穗。我想起小时候,全家人在地里割麦子,那时我只有六七岁,跟着父亲去地里,父亲让我帮忙捆麦子,我捆了不到10分钟,嫌累,就罢工不干了,吵着要回家,父亲那里顾得上,在田埂抓了只蚂蚱,让我玩,玩腻了,我就在地里打滚,撒娇。
我们沉侵在幸福中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
总觉得幸福,一定在前方,在将来。
当我们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幸福,最重要的是已经失去了的,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我总是抱怨以前老天对自己不公,让我平平庸庸过一辈子,其实平平庸庸没什么不好,至少比现在提心吊胆过的踏实。
所以,让我们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