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夏夏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啊,要怪就怪静瑜那性子实在教不出好女儿,若不是她一直撺掇着,让夏夏以为你这个当爸爸的有多坏,在怎么样的伤害她的母亲,她能从骨子里那么恨你吗?”被宁夏掐了个半死,此时才慢慢恢复精神的陆香芹哭泣着指责宁远。她一副偏心袒护宁夏的姿态,言语却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本来宁远的心里已经浮现一丝父女亲情,被陆香芹这些话一激,原本柔软下来的心,一下子硬下来,“恨我?哼,那就真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我倒要看看王静瑜到底为我生了怎样的好女儿?来人,将这个死丫头送医院去。”
宁远的话落地,陆香芹眼底慢慢的渗透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她整理一下衣服,假装几下抽泣,一边走到聂太太身边,一边还委屈犹存的擦拭着泪面,仿佛这里最凄惨可怜的人,反而不是躺在血泊里生死未知的宁夏,而是她。
几个男佣人听到宁远的喊声,拿着一条床单出来,走到躺在地上的宁夏身前,将她抬到床单上,然后四人抓床单四角,宛如战争年代抬弃尸似的,将宁夏抬出去。而宁夏伤口流出的血,渗透床单,从客厅一路顺延着一直滴到外面。
宁远看到那些血渍,恶心的皱皱眉,大吼着佣人出来将血渍收拾干净。
那些擦拭血渍的佣人,为地板上的血吓得全身哆嗦,手颤抖不已,为受伤的宁夏同情寒心。心里想着早前还羡慕这托生豪门是多么大的福气,这会儿看到这千金大小姐的待遇,还不如市井小民家的孩子有福气,至少爹也疼娘养爱,哪里像这样家的,命跟白菜似的,不值钱。
“动作快点,将地擦干净,多喷点清新剂,这血腥味晦气。”宁远吼着催促那些佣人,嫌弃那血渍晦气,却忘记了地板上留下的那血是和他一样的。
“好啦,好啦,你也消消气,洪生他们在这里呢,我们已经失礼了,该是好好安慰我们的客人才对。”陆香芹又在扮演着贤惠温婉的角色。奸人永远是那个在最开始挑事,最后结尾的还扮着好人样那个。
宁远压压火,望一眼那边黑面的聂氏夫妇,却不知道怎么圆场,只得怄火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脸也黑起来。一时间,似乎全世界的天都阴了。
聂太太和聂洪生相互对望了一眼,交流了眼神,之后聂太太开口对宁远问道,“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下个月的婚期是不会变的,到时候要是让我们家下不了台,咱们大家谁也别想好看。”她的语气强硬,更带着威胁之意。
婚期不会变?如果那个不听话的死丫头把命丢了呢?他怎么再找个女儿送到聂家当新娘?纵然是多年莫逆之交,聂洪生什么样的性格,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下子该怎么收拾这个局面?此时,宁夏的性命也变得重要起来,毕竟这是唯一能不让宁家和聂家交恶的方法。
也在这个时候,他彻底冷静下来,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陆香芹的命重要,但是他女儿的命也不会不值钱,他再不喜欢她,她终究也是他的亲生女儿。骨子里那割不断的亲情,最终还是战胜了邪恶的自私,让宁远开始后悔。对聂氏夫妇的强势无法应对,对宁夏的担心,让宁远一下子陷入复杂的情绪中纠结着,这时候,他突然想到当时出主意让他跟聂家联姻的陆香芹,一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足以转嫁的人,他目光凶狠的瞪向陆香芹,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之状。若不是陆香芹,他怎么会有心和聂家联姻,更怎么会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陆香芹怎么说也是个情妇,贱货,这样的女人扔了,随手再去抓,一抓一大把。而他的女儿呢?如果没了,再也找不回了。如果为了陆香芹这个贱人,真要了他女儿的命,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要背上杀人罪名的,到时候就算不被判死刑,也会有些年的牢要做,那么他的这些产业怎么办?那时候,不都便宜了陆香芹这个贱人了吗?
陆香芹大概也是察觉到宁远的异样了,眼珠一转,她立即想到办法,对着聂氏夫妇“噗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的哀求,“拜托你们,今天的事儿,请为宁远保守秘密,要是夏夏真有什么事儿,到时候,请你们帮我作证,就说是我为了自卫才动手伤了夏夏,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将宁远牵连进来……”嘴上这么说,陆香芹心里却在想,如果宁夏没事,那么她此时的举动,就足够让宁远和聂氏夫妇感动她的情深意重;如果宁夏出事死掉了,哼,到时候才真是好了,她亲自送宁远去做大牢,之后宁家的一切就全都是她和宁冲母子两个的。她还是真要感谢宁夏这个没福气的赔钱货,若不是她让宁冲名正言顺的恢复了宁家的姓,她的好日子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聂太太看到陆香芹跪下求他们,动容了,感慨不已,忙扶着陆香芹起来,并满口答应着陆香芹的请求,又对宁远说,“真难为香芹这片心了。宁远,你真该给香芹一个好好的交代了,上哪里找这么重情重义的痴情女子去?”
聂太太这么说,第一个质疑的却是她的丈夫聂洪生。
聂洪生嗤笑的望着陆香芹,感觉就像看一个小丑,在唱作俱佳的演着好戏。外表最漂亮的苹果,往往才是有虫子的那个。表面的文章做的好又怎么样?假的就是假的,就像一场好戏,眼睛过过瘾,要是真信以为真,那不但是眼瞎,更是心也瞎了。
有动容的,有不动容的,一个人一个心肠。宁远看到陆香芹居然为了他求聂氏夫妇,原本对她的怒气一下子消失贻尽。陆香芹的好,一下子浮现心头。他的心思又转了,虽然说那些年轻美女,论身材论美貌,都强甚过陆香芹这个迟暮的老美人,但是那些女人贪恋的都是他的钱而已,哪里会有半分的真感情。做夫妻,还是要讲“感情”这个词,要是彼此没有真情实意,那么到他老的时候,那些年轻的美女会卷了他的钱,让别的男人去花。
宁远的心慢慢安定下来,陆香芹跟他好了这么些年,对他怎么样,他心里还没数吗?尤其她又为他生了宁冲这个儿子,无论怎么说,她都最有资格做他的老婆。聂太太的一问,倒提醒他了,是该给陆香芹个名分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要看看他那个赔钱货的女儿,是否命大,是否还能活着。宁远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来。
“香芹,你好好招待着洪生哥和嫂子,我去医院看看。”说完宁远一脸忧患的匆匆离开家,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送宁夏到医院的那些男佣人还守候在急救室外,看见宁远来了,一个个都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身。
“大小姐怎么样了?”宁远黑着脸,眼神复杂的问着一个佣人。
“还不知道,问了护士,她只是说情况不乐观。”
宁远的脸色更难看了,正好一个护士经过,他拦住她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护士说给了他,他直奔那里而去。
他们宁家有的是钱,他就不信他的钱,买不回他女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