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在担心什么,江袭月岂会不知,她其实有些不悦,在他的眼里,她就那么冷血,是可以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她只不过随口一说,他瞬间像被惊扰的雷达,就紧张的不得了了。不过不悦归不悦,一般情况下,江袭月是不会跟余浩计较那么多的,尤其是在这种一般人最喜欢纠结的开心与不开心之类的情绪上面,她就更不喜欢牵扯了,觉得婆妈。
于是,当余浩拉住她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时,江袭月看到了他复杂的眼神,缜烈中带着一丝柔情,但还是轻轻甩开了他的手,眨眼间,身影在大门口消失了。
余浩来不及反应,苍凉的夜色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门口,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她的温度,极冷,一直蔓延到心口。
江袭月是去拿她的背包了,那天刚到屠州市,总觉得一个人背个包到哪都不方便,所以,她把包放在了一个人际罕见的破房子里头了。
背包里也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钱,是她帮别人抓鬼得来的报酬。
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有时候她不得不要伪装成普通人,但她没有身份证,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自己的证件,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她活得像个远古人一般,万幸的是,她也可以不用那些东西。
走出破房子,重新背上背包的那一刻,江袭月轻舒一口气,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天空,今夜无月,满天的繁星,点点斑驳,散乱的布满了头顶,她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大步离开了。
回去的路程没多远,她选择慢慢走回去。路上路过一家牛肉面的小店门口,盯着店里面看了好一会儿,就连老板也对她有些微微侧目了。
终于,她还是选择进去,要了一碗牛肉面,老板端上桌以后,她却只是盯着面发呆,半天没开动。
老板见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还背着个包,以为她跟家里人吵架了,学离家出走那一套,于是特地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柔声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啦?”
江袭月抬头看着老板,脑中又回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一日她贪玩打碎了师傅最爱的砚台,那日师傅罚她不许吃饭,跪在书房面壁思过。
半夜时,小师姐袭云偷偷溜进书房给她端了一碗阳春面,她其实并不饿,但是那夜的阳春面味道却是极好,是后来她吃过的面都不能与之相比的。想到这里,江袭月摇摇头,冲老板笑了一下,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江袭月吃得很快,不一会儿,一碗牛肉面已经见底了。老板见她吃得那么香,笑了:“怎么样?好吃吧?”
江袭月点点头,吃完以后,拿出一张毛爷爷给老板。
老板接过,转身去柜台:“你等会儿,我找钱给你。”
等他数好要找的钱再转身欲给江袭月时,却发现早已不见她的身影了。
老板望着大门许久,才突然发现,刚才那位女孩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了。
直到他不经意抬头,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才渐渐反应过来了。
江袭月出来以后,又继续在街上慢慢行走。
她喜欢这样慢慢走在街上,可以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万家烟火,人生百态。
这家谁加班还未回,家人在念叨着,那家谁过生日,一家人围在一起为他唱生日快乐;这家有人刚做了妈妈,小婴儿不停地啼哭,妈妈耐心地哄着,那家有人家里刚走了一位至亲,一家子痛哭不止。
还有一些年轻的男女,喜欢在下了班以后,跑进一些喧闹的场所,借着酒精和音乐,尽情地宣泄着白天一天疲惫与无奈。
就这样走着走着,慢慢走到了余浩的别墅门口了。
别墅里头的灯还亮着,大门呀还开着,影影绰绰地,客厅似乎还有人。
江袭月一言不发,慢慢走进客厅。
率先看到的便是芸芸,她的脸色好了很多,看起来也很有精神,刚把她抱回来时,她全身都快成透明状了,脸色也苍白地不像话。
芸芸表情有些担忧:“姑娘,你去哪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江袭月摇摇头:“没有,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芸芸眉头有些皱:“刚刚余浩在看新闻,我也在旁边偷偷瞄了一眼,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消息。什么样的议论和猜测都有,我看了都气愤不已。”
江袭月一言不发,走进卧室,拉开柜子,发现里面大多都是余浩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还有一些是挂着的,她拿出一些,将自己背包里的衣服放进去。
放好以后,一转身便看到芸芸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江袭月皱眉:“看什么?”
芸芸道:“这样看来,你跟余浩就像是小夫妻一样,连衣服都放在一块儿。”
毕竟没被别人这样开过玩笑,饶是江袭月再冷淡,脸色也有些微微地红,芸芸在旁边笑得更欢了,一脸地不怀好意。
江袭月被她看得脸热,索性重新打开柜子,一股脑地把余浩的衣服全都拿出来了。然后走到客厅,正巧遇到余浩煮好一大锅泡面出来,俩人面面相觑,余浩看见她抱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傻眼:“你干嘛?”
江袭月瞪了他一眼:“我要住这间卧室,你把你的衣服拿走。”
说着,将衣服全都给丢在了沙发上。
余浩一头雾水,住就住呗,瞪我干嘛?我哪又得罪你了?
江袭月转身重新进了卧室,芸芸出现在余浩的面前,她有些歉意地冲余浩笑:“是我的错,把她给惹生气了,抱歉啊。”
余浩也不再问为什么,只是偏头看了芸芸一会儿,然后道:“你这身衣服该换了吧?”
“啊?”
芸芸瞪大了眼睛,果然,这余浩的脑回路跟平常人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