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道路被扫的干干净净,一队官差在前方开路,却依旧拦不住众人围观新科状元的热情。
林青梅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外面吵得她万般头疼,不由道:“怎么还不走?”
马车外的大丫鬟凉风回道:“小姐,人太多了,咱们还要等等才能走呢。”
林青梅无奈地叹口气,不过是个新科状元,有这么必要来围观么?!干脆撩起了帘子,准备下马车走走,这一路她走了半个多月了,整个人都快要被马车给颠簸散了!凉风见她要出来,立刻拦了回去:“小姐,这可是使不得,您可不能这样抛头露面呀!”
青梅一手将她推开,淡淡道:“我就在这周围走动一下,还没回府呢,那些规矩等回去再说。”
凉风知道自己的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只好祈求老天爷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朱雀大街一旁茶楼的二楼雅间里,同样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无奈的男子,那男子微蹙着眉头道:“五妹,你还是快点回宫吧,这样成何体统!”
那女子抬眸微笑,灿若烟霞,彷如天下间所有的宝物堆积在她身旁,都无法掩下那个笑容。
“皇兄,这里是宫外,就把你那套体统给收起来好了。我是来看新科状元的,你若不是,就早早回去吧!”
谢云昭一口气梗在喉咙管,甩袖离去,匆匆离开茶楼。
“哎呀!”青梅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由郁闷地朝身后望去。
——什么人呀,走路不长眼睛呀!
“五皇妹,你这又是何必气他呢!”端坐在一旁的大公主不由掩面笑道。
五公主扬扬头:“太后让本宫自己择一驸马,我看这新科状元就不错!”
“呵呵,人都没见着呢,就知道不错了?”
“皇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才高八斗,而且最关键啊,他不会武功,以后要打要骂,还不是全凭我兴趣了!”
大公主:五驸马,你可真不幸啊……
突然,人群顿时寂静起来。马蹄声阵阵,又时时传来震天的锣声。只是一瞬,寂静的人群顿时喧嚣声冲天。
雅间里的公主不由起了身,朝窗外望去——高头大马上一身着朝服的男子正朝这边而来。
起风了,微风吹落一旁树上的玉兰花,那男子微微伸手,拈花浅笑,神色如春水般柔和。新科状元不由抬头,朝着花落地地方望去,临窗处,站着一位丽人。
明明是个温柔的人,雅间里的女子却仿佛看到了那笑意里的一缕玩世不恭。
“哼,新科状元,也不过如此!”女子匆匆别过头,不再看他。
马上男子低头一笑,轻勒缰绳,看着手上的玉兰花,渐渐远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的四处漂泊的小女鬼,她叫安阳,可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做什么的,她只知道自从自己有记忆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是一只鬼了。虽然是鬼,可她胆子特别小,总是被其他厉鬼欺负,所以她只能不住的搬家,从这个坟头搬到另一个坟头,最后被欺负的无家可归,只能四处漂泊。
这天晚上,她又被城郊乱葬岗上的恶鬼欺负,一路哭一路飘,冷清的月光照在她那肉呼呼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凄凉。安阳看了看四周,阴森的树,随着狂风摇摆,四周一阵呜呜声。安阳抖了抖,虽然她是一个女鬼,但很没出息的是她本身也怕鬼……
不远处有一座破草屋,安阳想着今夜便在那里住下好了。等明儿天黑再去寻一个小罐子,然后缩进去安家。
刚飘过去,只觉两阵阴风刮过,一个红衣女子突然旋在半空,对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厉声道:“今儿算你厉害,咱们改日再比!”说罢,又是一阵狂风袭来,那红衣女子乘风而去。
安阳觉得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决定飘走好了,谁料那个白衣女子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安阳心头一惊——完了,她遇上厉鬼了,呜呜呜。阎王大叔,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呀……
白衣女子将她打量了一下,冷笑道:“就你这样居然还没被道士收走,实在是运气可嘉啊。”
安阳小声道:“我不害人的……”
白衣女子哼了声:“那些个道士管你害不害人,只要是鬼,一律抓起来,遇到善心的送你去轮回……”
安阳眼睛一亮!
“但大多数会将你扔到炼丹炉……”
安阳:……
“小火烤着……”
安阳:……!
“慢悠悠地炖着……”
安阳:……!
“直到把你的元神给练出来,替他们祭法器。”
“我会尽量避开的……”可怜的小阿飘被吓得战战兢兢。当个阿飘她容易么,那些个道士还讲不讲人性了!哦不,飘性!
“那祝你成功!”白衣女子悠哉转身,谁料袖子突然被身后之人拽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求求你,收留我吧……呜呜呜……”
白衣女子沉默了许久。
——刚好缺一个打扫的小丫鬟,来得正好!
遂开口道:“看在你我同是女鬼的份上,收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可有条件……”
安阳:“说……”
白衣女子笑了笑,拉着她往小屋里走去,一路絮絮叨叨说着各种注意事项:“……所以这些事你都要去做,听明白没有。”
安阳倒霉地点点头,这是找靠山么,简直替自己找了个凶残的姐姐么!
白衣女子见她听话又老实,很是高兴,当即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叫我二娘就行,姐姐我回罩着你的!”
安阳:……看吧,果然是这样!
于是,在漂泊了许久的安阳终于找到了一个朋友,虽然这位朋友时不时就喜欢欺负她,但好歹不在独自一人了。
安阳在二娘的指导下努力学习一些小法术,奈何天资不高,至今没有学出点什么来。二娘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了,却又觉得一旦那红衣女子再打上门,自己若是有个帮手也是好的。眼珠一转,对安阳道:“你若不想被道士或其他恶鬼吃掉,就必须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安阳正努力打扫屋子,回过头,一脸天真:“不是还有二娘么……”
“万一哪一天我不在呢!”
安阳默默对手指:“哦。”
二娘:“……”虽然她不想“……”但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想要:“……”
“所以了,你要学一点法术。”
“可我学了这么久还是这样,我真没天赋啦。”安阳觉得自己是没戏了。
二娘附在她耳边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只要你……”
深秋之夜,花草凋零,路上寒风阵阵。一个家境贫寒住不起客栈的秀才正在进京赶考的路上。他姓简,单名一个宁字。自幼父母双亡,靠着给村里的姬姓地主做木匠活赚钱过活。为了省钱,他只能步行进京。
今夜阴云密布,天色昏暗,似有一场暴雨来临。此时离城还有一段路程,简宁想了想,便打算在城外破庙中小住一宿,再行赶路。突然外面便一阵电闪雷鸣,北风呼啸,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简宁连忙一路跑进庙中,可惜身上却已被淋湿。无奈之下,只得起火,烘干衣物。
“你法术不纯,全因你的阴气不足。自古便有采阳补阴一说,一个男人便可涨你十年的功力,如此一来,你还何惧那些臭道士!”
安阳闹钟不由浮现出二娘这番话,她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不远处烤火的书生。不似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柔柔弱弱的秀才举子,这人看起来挺瘦的,脱了衣服后居然这么有料。
安阳轻轻飘过去。书生却没有没有察觉,见衣服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便拿出书本,就着火堆的明火读起来。安阳小眼神瞅着他,轻声问:“那个……你能让我采会儿阳么?”
谁料话音刚落,书生一阵猛咳,吓得安阳嗖的一声又蹿到柱子后面了——他是不是看得见我?!结果那书生不过是因为淋了雨的原因,拍了拍胸脯后,喝了点水又平复下来。
安阳松口气,真是吓死她了!又小心翼翼地飘了过去,安阳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来时二娘给了她一个符咒,只要将符咒扔进火力,便会幻化出幻境,二娘说,凡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逃不出那个幻境。到时候,嘿嘿……
不行!不行!她不能害人!
小安阳满腹纠结,身旁书生依旧在看书。安阳探头瞧了一眼,那书上密密麻麻写了些注解,安阳看了一会儿,嘀咕道:“左起第三列错了……这里明明应该是……”
刚说完,书生又咳了一声。这次安阳不怕他了,反而道:“你是不是伤风了啊,伤风了要早些看大夫的。二娘说,凡人病了就不好吃了,虽然我没有吃过……”
简宁:“……”作为一个有着阴阳眼的正常凡人他压力真的好大!他现在可不可以念一下大慈大悲咒防防身,但旁边那个女鬼看起来又不像是要害他,纠结啊……
安阳见他半天都不翻书,努努嘴,低声道:“十个注解有四个是错的!你这书生到底是怎么中的举啊?这里明明应该是……唔,这个地方怎么能写成这样呢……你在看这里啊……”
简宁:没想到旁边居然还是个才女。
结果这一夜,安阳生生被那本书勾去了半个魂,书生翻一页,她就喜欢在旁边点评一会儿,再翻一页,再点评一会儿。就这样,天近黎明,安阳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是来教书的哦……
安阳遗憾地看着书生,委屈道:“都是你!看什么书呀!呜呜呜呜,我又没成功……”不待简宁有所反应,她便飘走了。此时阳光照进小庙,原来是天亮了。
“收拾行李,赶紧离开。”简宁自顾道,再待下去,小命不保啊!
简宁一路急行,临进却被一个身着灰布衫的道士拦了下来。
“兄台印堂发黑,恕贫道直言,兄台周身散发妖气,这几日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简宁毫不客气地将袖子抽了回来。像这种江湖神棍他真是见得了,想当初他饿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也干过这行。所以简宁很干脆地说道:“我没钱,你要算命找别人去。”
谁料那人再次挡住他的去路,微微抬头,双目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丝丝笑意:“若不听贫道之言,你可要大祸临头啊!”
简宁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那道士无奈叹息:“哎……难道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