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虽与那四人勉强打成平手,但时间一旦拖久,定会落在下峰。侍卫们见此状,亦立刻加入打斗之中。
那四个黑衣杀手自破窗进屋,只见到简宁一人时便知道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本以为之前自屋里出去的是简宁,如今看来简宁只是将自己的外衣换到了安阳身上,加之天黑人杂他们隔得又远,安阳亦是弯着腰跑出来的,便看差了些许!
该死!
他们的接到的任务是要杀死公主,如今公主跟丢了,这般回去自己的小命定会不保!如果杀了简宁,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简宁顿时发生与他交手的这四人的身手突然之间更加凌厉起来,招招夺人性命!他与侍卫们一起对抗那四个黑衣人杀手,竟然也只是堪称平手。心中不由一沉,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对方一次支开安阳身边的侍卫,只是自己一直守在她身边,所以对方不好直接动手。于是他将计就计,让安阳扮成自己先出去,果然,对方见时机已到,便立刻动手。
只是如今对方已经识破他的伎俩,而且以照齐王狡诈的性格,埋伏在这附近的杀手绝对不止眼前四人。果然,门外突然又涌进两人!
事到如今,安阳不知所踪,他们若杀不了简宁以将功赎罪,自己下场不言而喻!简宁功夫虽不弱,但到底没有过临阵杀敌的经验,慌乱之中,手臂被对方划了一刀。
“公子,你先走!”侍卫挡住对方的利刃,大声嚷道。
双方已然杀红了眼,简宁见状,立刻抽身离去。刚出去,就见一侍卫前来:“公子,赵武已经找到了!只是……”侍卫脸色微沉,“客栈四周已被杀手围住,赵武砍了他们三个人,发现高墙之上还有弓箭手!”
“莫急!”简宁扯了一块布,将一头咬在嘴里,缠在手臂的口子上。
对方的目标是安阳,虽不知这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但只要安阳不出现,对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那些弩箭手现在应该是威慑作用。
今日刚入昌平城时,他已经联系上了简升,而如今,必须要将对方给拖住!
“那什么……小姐,你真的要走这条路?”郑杨神色尴尬的站在客栈墙角处。不远处的喧嚣声仿佛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的打过来。他虽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保护眼前的安小姐,不能离开寸步。而且,简宁既然用了一招移花接木,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安阳还穿简宁的那件外衣,虽有些宽大,但被她用绳子系住了,倒也不影响行动。此刻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小狗洞……
“不走这边,难道被那些站在墙头的弩箭手射成刺猬么?”
简宁已经将接下来的路一一告诉安阳,安阳虽担心简宁他们的安危,但也知道自己才是这场追杀的导火索。
“那好吧。”郑杨觉得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一路上大家都觉得护送这位小姐跟天上的小仙女似的,优雅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直到刚才……
安阳轻车熟路的带着他绕过许多耳目,直奔——狗洞!
这也要多亏简宁,他常年行走在外面,每到一处地方都习惯将那里的探查清楚。这一年来他多次来往于昌平城和毓兰驿之间,这家客栈一直是他歇息投宿的地方,因此对客栈的布置算是了如指掌。
安阳与郑杨二人不点灯笼也不燃火把,二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客栈里跑了出来去。
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这里是一条背街小巷。突然一路人马往这边走来,郑杨立刻带着安阳跳上了一旁的大树里藏好。
不多时,小巷被那群人的火把照的透亮,安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找到了吗?”
“客栈已经团团围住,任她插翅难逃。”
“上面说了,最好是活捉,若不行,就斩其首级。除公主之外,不留一个活口!”
郑杨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一旁的小姑娘——她、她她她、竟然是公主?!
安阳心道,看来下面这两个交谈的人应该是齐王府里得用的,否则他们是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声音听来也有些耳熟,八成是以前跟着齐王进过宫的。只是她如今在树上,看不清那二人的脸。
那二人又朝其他人吩咐了些事,便站在那里不动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二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将手上的人马撒了出去,只留了两个跑腿在身边,听候吩咐。
安阳看了一眼身旁的郑杨,悄悄指了指下面那四人,又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郑杨还沉浸在安阳是公主这震惊的消息中,要知道,来的路上他还对着其他人开过玩笑,说他的名字与那位安小姐的名字倒是有一个同音,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兄妹……
兄你妹啊!
最要命的是这话还就刚好让安阳给听到了,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谁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啊!关于大周朝公主们的种种彪悍事迹,虽然他郑杨远在毓兰驿,但也有所耳闻呀!
安阳见他这种时候居然还会走神,不由瞪了他一眼。她如今年纪不大,模样又娇小玲珑。如果简宁见他瞪眼,只觉得像是一个娃娃学大人模样耍宝,甚至可爱俏皮。可放在郑杨眼睛——我滴个乖乖,简三,你把我给坑惨了啊!现在是被公主瞪了一眼,之后岂不是要被扒皮呀!
好在郑杨神游了一会儿后,总算是回神了。见了安阳的手势,又往下看了看,只得无奈的摇头。
他对付下面那四个人到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这附近还有多少他们的人马,若是打草惊蛇,那简宁千方百计让安阳离开客栈的计划就被他给打乱了!
如今之计,只能在树上呆着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辆马车哒哒从巷口过来。
树下那四人立刻警觉地站在一旁,手按在了腰侧的刀鞘上。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那人低声问道。
马车里却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你们……是劫道的不曾?!”
今天齐王府的杀手便是假扮的劫匪,这边四人亦是如此打扮。只是除了对方安阳他们外,这些人并不想节外生枝!
马车里的中年女子没听到外面的声音,越发呵斥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青州同知府的马车,都没长眼睛吗!”
那四人对视一眼,心下不好。
这事如果把青州其他官员扯进来,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那汉子呵呵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说罢,便退到了一旁。
车夫见他们不再挡路,扬了鞭子,马车又哒哒而去。经过那几人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王妈妈,你这又是……”
“等等!”汉子突然跳上了马车,不待那车夫说什么,一把掀开了帘子!不待他看清,胸口就挨了一剂猛踢!
“混蛋!”年轻女声充满了怒意!
那个叫王妈妈连忙扶着她:“小姐,莫气莫气。”又转过脸,对着那汉子吼道:“好你个狗贼,如此胆大包天!”说着,竟从一侧的坐垫下抽出一把钢刀来!
原来这婆子竟然也是个练家子!想来也是,如此深夜,一个官家小姐不带随从家仆,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婆子跟着,那二人估计都是深藏不漏的。
汉子这才看清楚了马车里的人,马车不大,只需一眼便一览无遗。一个年轻女子正怒目而视,而是很显然,根本不是安阳公主!
汉子知道自己坏了事,吞了吞口水,爬起身来,趁其他人还不知道他这边捅了娄子,带着其他三人立刻跑了。
王妈妈这才收了刀,又将帘子放下,埋怨那车夫:“你是怎么赶车的,竟然就这样被那贼头子给踹了下去,府里养你何用?!”
“算了算了。”年轻女子微蹙着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今晚昌平城一点儿都不太平,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的过夜了,直接去登州吧。”
“是。”
车夫又扬了鞭,本以为这次再无人阻拦,却没想到一个高大男子却从天而降。
“又怎么了?”车里的王妈妈是个急脾气,见马车又停了下来,直接掀开了帘子。
那男子抬手一礼,“不知可是青州同知府的马车?”
王妈妈狐疑地瞧了那人一眼:“你是谁?”
男子不答,却又将刚才之话问了一遍。
这次车内的年轻女子回道:“正是!”
“可有凭证?!”
“小郎君,可不要得寸进尺!”王妈妈见他长得还挺帅,便忍了一回,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同知府!
男子道:“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重大,再下必须谨慎处之。”
王妈妈打量了他一眼,回到马车内似乎说了些什么。再次出来时,手上拿了多了一块牌子:“这便是同知府的路引!”
男子接过,仔细辨认过,奉还回去:“看来的确是同知大人府里的家眷,刚才多有得罪了。”
“你有何事?”
“不瞒各位,我乃毓兰驿守将,奉燕大将军令,前往青州拜见同知大人!”郑杨说着谎话脸不红心跳。当然,这些内容,也是安阳瞎掰的。简宁让她离开昌平后,立刻去登州。如果现在能搭上同知府的马车,便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
“实不相瞒,今夜昌平城甚是混乱,我所投宿的客栈里起了大火,关在马厩里的马受惊全部跑了,加之有劫匪来袭,便迅速离开了。方才一直藏在附近,见那些劫匪欲对几位不利,正想出手,没想到夫人和小姐均是巾帼不让须眉!”
“呸,我可不是什么夫人,一个老婆子罢了。”王妈妈接过了郑杨的军令牌,此乃毓兰驿官兵人手一块,上面刻着持牌者的姓名,年岁和官职。
过了会儿,王妈妈又问了几个关于燕将军及毓兰驿相对机密一事,郑杨身为亲卫,自然一一答出。心中却道,看来对方与燕将军倒也是相熟的,不然这些问题她们定然也不知道。
“好!”车里年轻的女子应该是信了,“只是我们只到登州。”
“小姐放心,到了登州后我会买一匹马前去青州。”
“如此,便请把。”
“不急……”郑杨这才将安阳从树上接下。
王妈妈顿时傻了眼,怎么又蹦出一个,厉声问道:“她是谁?”
“这位是……”郑杨一时有些词穷。
安阳不慌不慢,目光冷静地看着那位妈妈:“燕将军有要事要告与同知大人,待同知大人见我知道,自然就知道我是何人。此乃军中机密,尔等还是不要打听的为好。”
郑杨只觉得头皮发麻——公主啊,咱们是所求于人啊,你还摆架子!
果然,王妈妈有些不耐:“这深更半天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居心的歹人!”说着,似乎连郑杨也不信了。
安阳微微仰头,一字一句道:“你若不信大可离去,只是此事事关京中姜府,若出了岔子,可别怨我不曾提醒过你!”
霎时,那帘子被撩起,一直安坐在车里的年轻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阳。半响,她终是缓缓开口,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安阳:“你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