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没事了。”
无尘轻声安慰凌云,他本以为凌云昏迷着,不会听到,却无意间发现凌云一直不曾睁开的眼睑动了动,眼角有些湿润。他……哭了?无尘怔怔地望着那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心象被什么东西搅动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四名轿夫忧心忡忡的围在凌云身边。刘胖儿小声问我:“大人他没事了吧?”
“嗯,只是身体虚弱,将养一段时间,慢慢会好起来的。”
无尘淡淡地应着声,在凌云的右手上施一小小的治愈术。不多时,凌云右手上的伤但完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巴痕。无尘收起法术,感觉自己出累了,便就地盘膝打坐,调息休息。
“公子,你看!”
夜风兴致勃勃地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手中提着四五只已经死了的山鸡。
阿弥陀佛。
无尘看到那些山鸡,心中一阵难过,合上眼,默默为那即将入人腹的山鸡诵念往生咒。之前夜风说他要去找些食物回来充饥的时候,无尘还以为他会去找些野果回来,在他眼中山野之中最多的是野果、野菜。无尘终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出家人,尘世凡人的想法他竟全然不懂。直到现在才了悟:在俗家人眼中,这山野之中能果腹的只怕非这些生灵不可了。罪孽呀。
夜风见众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解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四轿夫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都不敢说。最后还是麻杆儿鼓起勇气将将凌云中毒及无尘为其解毒事简单地告诉夜风。夜风听完,神色凝重地走到凌云身边,伸手为他把了一会儿脉。吩咐道:“大人身体虚弱,大家不要吵到大人休息,到外面去生火烤野鸡吧。”
众人退到庙外,夜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在旁边打坐的无尘,也跟着出去了。
不多时,山鸡烤熟了。夜风拿了一只进来,见凌云睡得很熟,无尘仍在闭目打坐,也就没打扰,轻手轻脚地转身出去了。
一缕晨曦从窗户照进来,刚好射到凌云脸上,将他唤醒。
凌云转动眼睛一下看了一下。夜风及四轿夫在庙外,尚未起身,应该还没醒吧。在自己右边不远处,无尘闭目打坐,神色安祥。白衣一洁不染,双手交叠于身前,肌肤白皙,淡粉的唇,直挺的鼻,慈眉善目,头光亮如晨月。晨光中的他看起来犹如草叶尖上的一滴露珠,晶莹透亮,与晨光交相晖映,似动非动,似静非静,让人看了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无尘。
凌云心中轻喃,你昨夜是想救我的,对不对?为什么在你的身上,总是有一层光晕,这样美,美得让人心动!美得让人贪婪地想要拥有,想要珍藏,不与任何人分享!你知不知道?我……能拥有么?
不期然地,无尘悠然转醒,眼睑如匣盖般一下子开启,两道纯净的目光直射出来,撞上凌云的痴恋,不由怔住。他。眼波中那分明的挣扎却是为何?难道昨夜的蛊咒还未全解?纯净的目光忽转为探询。
凌云这才回神。心中无奈地自嘲:在他面前,自己竟这样轻易地失去自制与机警。
“多谢师父相救。”
凌云收敛情绪,试图将无尘的注意力转开。
“凌大人客气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昨晚之事实乃出家人之本份,凌大人不必记挂在心。”
好一个慈悲为怀!凌云心中本能地抗拒着这话,怒意侵入眼中,沉默不言。
夜风听到谈话,起身进来,关切地问:“公子,好些了么?”
“好多了。”凌云坐起身来,吩咐道:“叫醒大家,我们也该上路了。”
就这样,无尘注视着一行人匆匆收了行装,匆匆上路,心中突然一空。他们就这样走了?一个声音在心底道:还会再见面的。整整衣衫,无尘也起身继续追踪昨天那两名中了魔的男子。
一个时辰后,无尘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两具尸体,准确地说是两具骸骨。两具骸骨上没有一点肉,惨白的骨架上挂着一层奇怪的汁液。骸骨下有团衣物,从质地和颜色来看,应该是自己昨日跟踪的那两人。
看到这情形,无尘心中一阵难过。自己昨天若不是被浓雾阻在了山神庙,或许可以救下他们。阿弥陀佛。
人即已死,虽只剩下骸骨,暴露荒野终是不好。无尘决定将其就地掩埋。他将法力聚于指端指两两具骸骨所在的地方,两具骸骨下的土便象有了生命般,纷纷从骸骨下移开。咦。不对,有妖气!难道他们是被妖物所害?无尘将手在胸前挽了个结,之手缓缓从扫过,再次看向两具骸骨。
骸骨上挂着的汁液闪烁着森森的蓝光。竟然是一条蛇妖,而且道行还极深!若不是自己施法想将两具尸体掩埋,只怕还被他给蒙骗过去了。
畜牲!贫僧一定要找到你,破了你的道行,将你打入轮回。
无尘埋好骨骸。凭着现场留下的那极淡且不寻常的妖气,试着找出那蛇妖的去处。
经过密林,绕过山涧,穿过荆棘丛,无尘赫然发现自己绕了一圈之后又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山神庙。而对面,竟是早晨匆匆离去的凌云一行。
“咦,这是怎么了?我们走了半天,怎么又回来了?”
麻杆看到眼前的破庙,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走了有两三个时辰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停在了原地,看向四周,真得是又走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一直是在往山下走得呀?
夜风看了看四周的情形,沉着声道:“看来我们是迷路了。”
“公子,这该怎么办,如果今天我们到不了泰平县,只怕大家都挨饿了。”夜风在轿边担忧询问主子的意见,等了许久,轿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夜风迟疑了一下,轻轻挥手示意轿夫把轿子放下。就在夜风正要伸手挑的时候,凌云挑帘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