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年,殷仲被绑回国的时候,是千百万的不乐意。
他那个时候十七岁,却因为语言问题,一定要被压着年高中,半年时间被三个学校陆续劝退。
当然,就殷家而言,家里有钱在哪都能上学,b城的贵族高中,公立高中也不少,但是,殷三儿是人,人家的孩子也是人,从老师到学生,他动不动就把人打一顿,家长们在学校闹完了,有几个跟老爷子相熟的,都闹到殷家老宅里去了。
最后只能退学。
那时候,谁知道殷仲能当家主呢,殷家儿子多了去了。
至于为什么打架?
实际上,要是问殷三少这个问题的话,他可能自己都想不起来,顶多感叹一下自己年轻人火气旺。
话说殷三少还是个纯洁正太的时候,被变态哥哥修理的早早的脱离正太行列。
殷弘认为,男人,就应该有力量才算男人,那时候他知道自己不会每天蹲在家里,为了防止这个弟弟有一天往白斩鸡发展,他十分用心的‘培养’一下下,因此小小年纪的殷三少,一直是认为世界拳头为尊的。
当然,这世界一直是拳头硬的当老大,但是拳头硬的前提下,脑子也得有料,这点殷弘也没有忘了,于是十七岁的殷仲,已经从暴力少年改回正常人状态了。
但是他的正常人状态,跟国内少年人的正常状态,那是有差别的。
有一天下午,老师进教室,班长喊起立,大家起来又坐下,这位老师,他今天偏偏不满意,不满意怎么办呢?他又让同学们再重起立一次,而没有专心的殷三少没有想到还要来一次,于是第二次起来,他,没有站稳,没错,他站是站了起来,但在老师说可以坐下之前,他又坐回去了。
话说这位老师也是个新老师,能进这样的学校任教,学历有一点,背景也有一点,这学校大多都是子弟,看的多了,也不稀奇了,于是,他十分发扬风格的,将还没有搞明状况的殷三少从太爷爷那一辈儿,骂到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孙子那一辈儿,除此之外,殷三少在他口中,直接从单细胞的海洋生物,到植物圈再到生物圈走了一遍,到最后,他终于跟牛羊猪狗马都成了亲戚。
当然,老师是高级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骂人不会带脏字儿,而我们可怜的殷三少爷
刚回国不久,国语会说是会说,但还真没有理解到它的博大精深,等老师说完了,班上同学有的鳖笑有的一脸铁青,殷三少就觉得这老师刚才对他说的话肯定意义深刻。
殷三少记性好。
于是幸也幸在记性好,亏也亏在记性好。老师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的背下了。
回去怎么办?
每天捉摸,而且家里不是还有佣人呢么,问呗。
于是两天之后,殷三儿终于搞明白自己是被骂了,还给骂的忒惨了,更为气愤的是,在被骂了的当天下午,也就是他还没有弄明白那老师说的话的时候,他还很殷勤的跟老师打招呼来着。
要知道,国外就没有给老师起立这规矩,他以为不过就是提前坐下了,没有什么大不来着。
要是刚刚发作就好了,关键弄明白已经是两天之后,因为这过了的两天,让他是憋屈的要死。
怎么办?
当然要出气。
可是要怎么做?
阴着点来吧,让他家破人亡锒铛入狱都是小事情,不过那种人跟他不是一个段数,就算把他弄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且杀鸡焉用宰牛刀,老爷子知道他罔顾人命非搞掉他半条命不可,划不来。再加上,他真的是气呀,阴着来不解气,于是,殷三少出发了,跑到学校,挡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将那个老师扒光了吊在半空中打了一顿。
这样的学生要不得,等他跟陆衣衣同一个学校的时候,已经是转第四次校,他在b城的名声太响实在是没有哪个学校敢收他了。
实际上殷仲也觉得挺尴尬的,他那一家子都是彬彬有礼,偏偏自己成了魔王,要知道,以前他可一直是好学生,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在美国的时候他还是被大学破格录取的,回到国内降级了不说,还到处不熟待见。
殷三觉得,这片国土,当真是跟自己气场不和,就在纠结天朝跟他气场不相合的那天,他就遇见了陆衣衣。
陆衣衣不是一直就死气沉沉的,她不但好奇心重胆子还很大,这都是她爸爸给惯出来的,不过殷仲遇到陆衣衣的时候,正是何金华再婚半年之后,这时候林航久已经开始不规矩,但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陆衣衣也是觉得迷惑别扭又不敢跟别人说,她还没有看清林航久的本来面目。
那是在学校教师晚宴上。
殷仲刚刚转学到魔都,老爷子专门派了人来为他打通道路,为了防止之前的事情再度发生,殷仲一开始就在上至校长下至辅导员面前露了面。
晚宴是几个学校老师们的联谊宴会,自然跟他参加习惯了的宴会不一样的,没有巨大的水晶吊灯,没有洁白精美桌布铺成的长桌,没有拉菲,没有雪茄,甚至没有小提琴演奏。
老师们端着酒杯嘻嘻哈哈一边聊天说笑,兴致高的时候,还会大声喧哗,殷仲有些不适应,他所参加的宴会,大家都是优雅得体的,每一个细节都讲究完美,人们交谈的时候,都是轻言细语,哪怕站在对面的,是宿世仇人,也会笑吟吟的相互谈笑,他觉得新奇,因为这个宴会,还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殷仲没有打算跟老师们纠缠,但他又不想马上离开,于是拿着一只酒杯,找了一个角落远远的看着,正在这时候,他听见一个灵动的声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语气之中,尽是安奈不住的兴奋,殷仲绕过珠帘,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蹲在沙发后面打电话,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我说了是真的,刘老师真的打呼噜,那天我没有听错。”女孩对着电话,轻声的宣告,但因为满满的得意,这声音还是不小,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那女孩转回身来,将电话对到沙发上的男人嘴边,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姓刘,有些胖,大概多喝了几杯,此时睡得很熟,呼噜声震天响,殷仲相信,就算隔着电话,那边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跟他想的一样,女孩收回电话得意又得意的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一抬头,殷仲这才看清她的脸。
清风明月,
冬日旭阳。
殷仲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真心不好。
陆衣衣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
殷仲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路过呼噜震天的刘老师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这难得一见的震天响被女孩录下来了。
这次宴会是学校之间的联谊会,学生们自然不会参加的,陆衣衣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酒店是何家的产业,外公上班也喜欢带着她,陆衣衣不愿意木头一样跟他一坐就是一天,于是到十分不高兴,何老爷子一看外孙女不高兴,怎么办?哄她高兴咯,就告诉她他们学校的老师定了酒店宴会厅,可以让她偷偷溜进去玩。
所以说,何老爷子是真的很疼爱陆衣衣,将外孙女的性格研究的很通透,高中的孩子,对老师还是相当的尊重敬仰,对他们的世界,也同样充满了好奇跟憧憬,陆衣衣十分欢乐的接受了外公的好意,只不过,一进门就被几个小屁孩缠上了,他们一定要让她变魔术。
但是天可怜见,陆衣衣根本就不会魔术,但这几个小孩都是老师们的孩子,平常就在学校混,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娇俏俏,摸上去软绵绵的女孩子,那是喜欢的很。
陆衣衣好不容易偷录了老师的呼噜,还没有来得及一个一个的通知自己的小闺蜜们,就被一群小魔王找到了。
这次缠住,就不像刚才那么好骗,他们这次不让她变魔术了,他们要她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公主,公主嫁给了一个国王,那个国王是个坏国王,坏国王每天就要结婚一次,结婚之后,就把新娘给杀了,于是这公主就想了一个办法,给这个国王讲故事……”
“打断打断,公主讲了什么故事?”
小女孩最先举手,陆衣衣无奈,“我不是正要讲吗?就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了。”
小男孩又打断,“公主好笨,明明知道国王那么坏,为什么还要嫁给坏国王?”
“因为,她爸爸要他嫁给坏国王的,她爸爸也是一个国王,联姻什么的你们又不懂。”陆衣衣怀里趴了一个,背上爬了一个,一只手上还缠了一个。只得继续讲:“结婚的那天晚上,公主为了救自己,就在睡觉之前,对国王讲了第一个故事,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打断打断。”陆衣衣又被打断了,小男孩一脸懵懂,“睡觉之前给国王将故事,他们睡在一起的吗?”
“那当然,结婚了就要睡在一起了,爸爸跟妈妈结婚了,就睡在一起。”小女孩对小男孩的无知表示鄙视。
小男孩双眼一亮,“结婚就能睡在一起,衣衣姐姐,我要跟你睡在一起,你跟我结婚吧。”
于是那天,陆衣衣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场求婚。
非常正式的求婚。
四岁的小男孩十分认真,“我不是坏国王,不会结婚就把你杀了的。”
“可是……”陆衣衣很为难,“等你长大了,你应该跟你喜欢的人结婚。”
小男孩不愿意,开始耍赖皮,抱着陆衣衣哇哇大叫:“结婚,结婚,我要跟衣衣姐姐结婚。”
小男孩撒泼起来实在让人头疼,陆衣衣捏着小男孩的鼻子:“结婚了就要听话了,你会听我的话?”
“我听话!”小男孩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满脸渴望。
陆衣衣站起来,“好吧,那我就嫁给你吧。”
她一笑,满室春光。
殷仲的心突然砰砰跳了两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小男孩达到目的正欢欣鼓舞,陆衣衣却让他带着两个小屁孩找妈妈去。
小男孩不干,陆衣衣嗯哼一声;“刚才谁说会听我的话的?”
“好吧,那我听话。”最后,小男孩终于挂着眼泪,拖着另外两个小屁孩走了,陆衣衣这才发现一直站在门边的殷仲,尴尬的笑笑,就要离开。
殷仲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脑海里却一直响着那句话,“好吧,那我就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