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军打来电话,听他的意思,殷四叔并没有打算来别墅,而是直接去医院。
陆衣衣得知之后,早早的就到医院外面等着了。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消息,城中心出了特大车祸,而殷四叔包括殷仲的堂哥,也受了伤。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陆衣衣又感觉很心虚。
好像有什么事情默默的在发生。
她把这件事告诉殷仲的时候,男人只惊讶的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没关系,你不要害怕。”
这是她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么?
殷仲受伤住院,殷四叔一过来,马上出车祸住院,这也太巧合了。
但是陆衣衣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却看不明白究竟会是谁在冲中作梗,问这个人,他只会让他不要担心。
陆衣衣担心的模样,让殷仲很是受用,为此,他开心的呻吟一声,“虚弱”的伸了伸手,“今晚就在这里陪我好吧,那些事情,他们会处理好,四叔也会很快被送回b城,你只要陪我就好了。”
陆衣衣:“……”
虽然住在医院,但是厨师工人都是自己的人,陆衣衣吃完饭,护士已经帮殷仲换好药,因为伤口原因,他需要忌食,说吃饭没有胃,一定要陆衣衣喂才行。
一碗小小的米粥,硬是让他吃了一个小时,其中加热三次,换勺子两次。
并不是陆衣衣喂饭的技术有多差,而是这个人,硬要耍流氓,一张口,他可以在勺子上嗅一嗅,然后转着脸来舔陆衣衣的手。
房间里没有人,陆衣衣想拍他,但看见他身上裹着的纱布,还是忍住了,好不容易把人喂饱,已经八点过去,殷仲靠在病床上呜呜呜的直叫唤。
问他是不是哪疼,他不说话。
叫来医生检查,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看陆衣衣被逗的快到爆发边缘,这才说是看电视很无聊,电视的声音吵得很。
好吧,那就关电视。
可是关了电视又怎么办?
他不困,也没有睡觉,陆衣衣就干坐着,等他下一轮的折腾。
但是等了半天,只见男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那眼神,看的她头皮发麻。
“拜托你说话,这样看人很恐怖。”
殷仲问道:“如果我死了……”
陆衣衣狠狠瞪着他。
殷仲假咳一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那天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他死了,她会怎么办?
她当然想过的,在他躺在手术室里面的几个小时里,她甚至想了不下百种可能,但最后,发现那都是空想,她的路早就泥泞不堪,但是一跳泥泞的路,总是路,还不至于无路可走,如果殷仲真的死了的话,那不过就是找一条更加泥泞的路罢了,至于能不能找到,这要看上帝。
见陆衣衣脸色很不好,殷仲呵呵笑着,将她拉过来,“开玩笑的,我说过我不会死,我不过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你二叔,要怎么办?杀了他,那肯定是不行的,不光法律不允许,到时候,你会更加恨我,但是放了他,那更加不可能,我的命不是谁都能来取的,我的命很贵,谁来动一动,都必须付出代价,送进监狱的话,衣衣,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出来,以后,你会为他来向我求情么?”
“不是有警察吗?该怎么办,由他们做主吧。”
跟大部分人的思想一样,犯了法,那就只能等待法律的制裁,而不会像在殷仲这里一样,会有很多选择,陆衣衣想到二叔,她也想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她现在不敢见他,他讨厌死亡,所以讨厌一切带来死亡的东西。
不知道殷仲怎么想,但他既然在问了,那说明已经有了决断。
陆衣衣很纠结的是,到现在,舅舅跟舅妈只是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问她殷仲怎么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至少舅舅会让舅妈过来看一看的。
她现在在医院,那么别墅里现在就只有凯瑟琳跟宫天遥,陆衣衣将宫天遥来了之后的事情跟殷仲说了,殷仲脸色一点没变,过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在问那些女人的事情。
“我都忘了,那些人的确是别人送来的,但是我吩咐凯瑟琳不要领到我面前,然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了,呵呵,衣衣,你吃醋了?放心,为没有动过,你不喜欢,随便打发走就好。”
她气的根本不是那些好不好!“专门养着女人让别人来玩儿,你家开妓院的吗?”
殷仲作揖受教,“真的,老婆,管家是老婆的事情啊,男人主外,你看,我果然不能没有老婆的啊,没有老婆家里就乱套了,都快成开妓院的了……”
这人故意装乖,陆衣衣根本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人家明明都说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可这并不是陆衣衣想要的结果,就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陆衣衣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殷仲腆着脸,小心翼翼的赔不是,然后硬要陆衣衣奖励他,让看在他表现好,受管教的份儿上,到床上跟他一起睡。
“会压到伤口。”
“不会,我们并排躺,恩,老婆要是想压,这点伤口算什么。”
“真的?”陆衣衣一挑眉,“那我把它撕开看看?”
殷仲又装起虚弱,“那你撕吧,给我留口气就行。”
男人来脾气连脸都不要,陆衣衣也拿他没有办法,好在床不算小,两个人躺着也没有什么问题,要是医院的标准床,肯定躺不了两个人。
最后陆衣衣还是换了衣服,躺在殷仲身边,九点过后,殷仲就吆喝医生发过来关了大灯,病房里只留了两盏小灯。
殷仲硬要跟她面对面,于是一个侧身一个平躺,中间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橘黄色的灯光印着人的脸庞,像是撒了一层金粉,陆衣衣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脸,居然是无比的英俊。
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
这个猥琐男人的长相,她早就看的清楚明白了,断然不会跟好看搭上边,但是房间安静的像是坠入永恒,陆衣衣撑起身,就这样仔仔细细的视察殷仲那一张早就看惯的面孔。
没有错,英俊逼人。
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眸,还有那十分明显的唇线,也性感非常,他的脸孔,就像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一样,陆衣衣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
“殷仲?”
“怎么了?”
发现陆衣衣在看自己,殷仲一直动也没敢动。
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陆衣衣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自己,他有一瞬间的窒息,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逃走,但理智还是让他控制住了,他就那样躺着,静静让她看,这是从前梦寐以求的,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的奢望。
很多人曾问他,为什么喜欢陆衣衣,虽然她的确让人喜欢,但有什么资格让人那么爱,爱到那种地步呢?甚至,各方面算起来,她并不是配得上他。
当然,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但是最后也不了了之,很多时候我们的喜欢根本无从考察,但这更让人相信所谓的注定。
陆衣衣并不完美,但她就是那个让自己悸动的,就是那个让他不能不拥有的,并且一直持续这么多年。
她是他不曾拥有的,一个并不美好的部分。
没有错,自己对陆衣衣来说,不是一个美好的过去,但是陆衣衣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
他少年失败的爱情,冲动造成的污点,这是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瑕疵,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是爱着的人,所以这瑕疵也珍贵,即便不美好,也让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那时候,她没有牵过陆衣衣的手,还学人家买了手套送给她,第二天在垃圾桶发现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是欢乐的,好像自己保有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如果说道漂亮,陆衣衣的确美貌,但还没有到国色天香的地步,甚至跟那几个别人送他的‘礼物’相比起来,大部分男人都不会选陆衣衣,说道优秀,他见过太多优秀的人了,无能体力智力还是其他,只是,一座花园里有很多花,有很多香味,却只有一种香味,让他流连忘返,即便,散发这种香味的,并不是最名贵的那一朵。
两人脸对着脸,陆衣衣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殷仲像是得偿多年夙愿,他们互相确认,除了视觉,没有其他。
“你是殷仲。”
“保证,千真万确。”
陆衣衣哦了一声,想起sherry曾经形容过的,好像殷仲真的是面前的模样。“你以前,长得可真难看。”
大约为了掩盖尴尬,陆衣衣最后这样抱怨了一句,然后躺下来,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最后闭上眼睛,她没有睡着,睫毛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仲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躺着,过了好长时间,陆衣衣感觉要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这视线让她很难受,反射性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黑影杵在床边,形如鬼魅,而身旁的殷仲,同样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