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慢点。”
杜军看了看表,要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对于时间,他一向懂得珍惜,而且,尽可能让自己处在相对舒适的环境里,相比等一会跟王老头见面,他还是宁愿这多出来的着十几分钟是在车里轻松的度过。
王金陵陪着父亲坐着,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等过人了,不过约定的时间本来就还没有到,他们来的早了一些,原本以为,出于礼貌,殷仲应该也会提前十分钟到达。不过,只要对方没有在约定时间之后才来,他们也说不了什么,就算有怒气,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倒是王金瑞,一边还想跟父亲讲一下有关饮茶之道等等,这种茶楼酒馆,他是常客,自认为见识不差,只是他的这些才能根本没有人在意。
几分钟之后,侍者推开包厢房门,王金瑞兄弟跟着站起来,但是一看,来的只有杜军,殷仲根本没有出现。
王老爷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社么,王金瑞什么也不明白,至于王金陵,再好的修养,也保不住脸上的怒气。
“抱歉,老板临时有事,实在不能过来赴约。”杜军面无表情,他知道王家父子今天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也就没有必要摆姿态讨好。
王金陵冷笑一声,“临时有事?可真够忙的!”
王老爷此时睁开眼睛,沉吟道:“初出牛犊啊!”
“王老爷谬赞了,我家老板实在是临时有事。”杜军面无表情,但说话依旧恭恭敬敬。
王老爷毕竟辈分在那里,无论哪个年轻人,请到他亲自出面已经是本事,殷仲却偏偏把人扔在这里面都不露,不得不说,就算是再有能力的人,让人挑出道理来,都是不好的,杜军也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但他只要完成老板的交代就好了,老板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
眼看时间差不多,杜军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很抱歉,老板说打电话来不太礼貌,让我亲自过来道歉,希望王老爷千万谅解,改天老板定会上门赔罪。”
下定决心只当传话筒,王家兄弟请他入座,他推辞,王老太爷问话,他一问三不知,十分钟后,终于才顺利从抹香居出来。
而被留下的三父子,心情自然不好,王老爷狠狠顿了顿拐杖,站起来,大儿子王金陵赶紧上前扶了,父子两一前一后也往出走,王金瑞也想跟上,却被哥哥呵斥一句,只能远远跟着,不敢再靠近了。
恰巧从门里出来,却遇到几个常常一起玩的,看见他,马上哈哈招呼他,“不是说今天有正事吗?怎么也到这里了?”
王金瑞是难得被父亲叫着陪同,自然当做一件正要紧的事情对待,一早将所有的活动都推得一干二净,可是今天他们的正事就是在那里白等一场,说实话,他对那个不给面子的殷仲很是气愤,但气愤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从小到大,兄长就是被当继承人对待,而自己,自然是好好当一个富家子弟就万事大吉,不得不说,小时候,他可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因为哥哥总是忙于各种课程还有辅导,父亲对他十分严格,因此,那一些被掩藏的父爱,自然而然的就倾注于自己身上,母亲是个传统的大家闺秀,坚决认为继承人不能因为该感情影响判断,所以对哥哥,也是管教对于慈爱,那一腔母爱,同样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那时候,他是得意骄傲的,相比于哥哥,他认为自己才是父母真正所钟爱的儿子,但是等到他渐渐长大,过了青春期,过了青年,才明白,他们真正宠爱的,是哥哥。
在他们心里,不要想有多少平凡人的感情,他们眼中,王家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把王家给了谁,才算是真正爱谁,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明白的时候有些好笑,但早就晚了。他就算气愤委屈,也没有抢夺的能力,他不过是个被圈养出来的笼中雀,气愤着华丽的笼子,可就算这笼子打开,他也飞不出去,他没有那经历风雨的能力。
因此在他心中,父亲跟兄长,那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法则,看见有人能够蔑视他们,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王金瑞都已经看不见走了很远的父亲跟哥哥了,于是心情很好的跟朋友打招呼。“已经办完了,你们今天在这有活动?”
“下午去钓鱼,在这里集合,去不去,一起呗?”
男人盘上王金瑞的肩膀,“今天云少也在哦。”
“云少?”
“没错,他回来了。”
他所说的云少,是宣传部长的长子,今年才十九岁,却是这群公子哥儿里面的头一个。
要说起来,王金瑞的处境很尴尬,他玩儿的那会,身边都是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纨绔子弟,后来纨绔子弟们长大了,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他身边的纨绔们自然换了一拨儿,都是年纪比他小的,这一波已经又换过了,现在经常聚在一起的,已经是第三波,他这个老纨绔,很是鹤立鸡群,他当然也有事业的,但他那点玩笑一样的事业,根本用不了他打理,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应该把时间花在那一点小打小闹中去,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不管他的年纪有多么大,在这群公子哥儿里面,也不见得能有领导权,每一个集体,都有一个集体的规则,除了年纪这些无用的东西之外,还有身份,还有能力。
云少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跟他们不一样,王家虽然有钱,但毕竟是商家,云少却是正正经经的高干子弟,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其他人是无法获得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为商业家庭出身,所有的家族对殷家都有一份无言的崇敬,比如王家儿子,可以跟外交部长得儿子交往做朋友,那么殷家儿子的朋友圈子里,多得是元帅的儿子还有亲王伯爵的儿子。
而且殷家,跟外交部的关系,一向密切。
王金瑞想了想,问道:“云少回来是为了?”
“你难道忘了?明年就要改选了。”
官场的规则他是不明白的,不过王金瑞跟云少也算熟悉,虽然说不上什么派系,但他想反正回去无事,不如今天就在这里玩玩算了。
于是一转身,又跟着进了另一间包厢。
抹香居是一座茶楼,这茶楼开了不过两年,但是布置十分雅致,很得他们这一群整天闲着没事干,又偏偏喜欢装高雅的公子哥儿喜爱。
王金瑞进去之后,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坐了一会,经理亲自进来了。
本来也是常事,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儿,去哪里,老板多少都会露个面的,可是一听这个茶楼的经理居然姓陆。
“你说叫陆什么?”
“陆青云。”
王金瑞心里咒骂一声,居然好死不死的,这么久都不知道抹香居是他的!
气的要吐血。
王金瑞碰一下摔了杯子,这感觉,就好想吃香喷喷的吃完的蛋糕,才知道这蛋糕是用屎做的一样。
陆青云,陆衣衣的二叔,冤家路窄。
虽然跟陆衣衣说要订婚的时候,并没有跟陆家有来往,但王家还是调差过的,而且陆衣衣的父亲在魔都经商多年,大家多少有些了解。
陆衣衣的父亲陆青城,有一个弟弟,陆青云,还有一个妹妹,陆青青,他们家是那种传说中的书香门第。陆家老两口都是大学教授,一辈子与书本为伍。对于自己大儿子从商这一点,他们虽然不反对,但是也绝对不喜欢,现在的商人,在他们讲了一辈子大道理的人眼中,很少有良心的,大儿子过世之后,儿媳妇何金华做的太过分,老两口干脆就不认儿媳妇,孙女被带走之后,他们干脆就不来往了。
陆青云跟陆青城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兄弟感情是兄弟感情,为了陆青城留下的那点家产,他跟何金华当年闹得不是一般的激烈,但当时何老爹还在世的,小小一个陆家怎么能争过帮女儿出头的何家老太爷。
这些过往,王金瑞八卦一样知道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明白,这个陆青云说起来,如今跟陆衣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就算没有关系,陆衣衣现在依然姓陆啊!血缘关系断不了,想到陆衣衣,他满心的气愤就无处抒发。
想来想去,总感觉自己被陆衣衣耍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变得那么快?
跟他在一起是为了王家的家业,一转眼又盯上更加有财有势的殷家少爷,真是!
他现在不能拿陆衣衣怎么样,但忍不住迁怒。
这一下,公子哥儿们哪里不明白王二少要找麻烦了,陆衣衣跟王金瑞那点事儿他们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们找麻烦不是刷桌子砸板凳,今天云少要过来,王金瑞当然不敢在这里做什么,但之后,抹香居要是死了客人,烧了个房间,就不一定了。
猛地站起来,王金瑞理了理衣领跟大家告辞,“我还有点事儿,云少来了帮我说声抱歉,改天再为他接风。”
说完要走,笑嘻嘻的青年留了几句没有留下,便出门送他,眼看着王金瑞离开抹香居,刚才还笑着的青年,马上收敛笑意,拿出电话。
“办好了?”
“他已经知道抹香居的老板是陆青云了,云少。”
“很好,今天你们好好玩吧,我不过来了。”
通完电话,青年又恢复了笑容,嘻嘻笑着,跟朋友们计划下一个玩乐地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