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苏如绘一皱眉,“宋采蘩被逐出宫时五殿下才多大?哪里会记得她?她却是怎么哄得五殿下带她进去的?”
“哼!”张眷冷笑,“咱们的宋大小姐打扮得楚楚动人,在未央宫前也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终于等到了五殿下……”
苏如绘奇怪道:“这儿没外人我也说句实话,你说丹朱郡主或者良王殿下、太子殿下都是好脾气的,五殿下虽然不算坏,可也算不上平易近人吧?”
“五殿下不算平易近人。”张眷悠悠的说道,“但宋采蘩说当年在宫中深受皇后娘娘照拂,如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未央宫前,想磕几个头走……你也知道周皇后如今的光景,良王的事情伤了皇后的心何尝又未伤五殿下的心?再说五殿下的年纪放在了那里,被她左说右说的,就带了她去长乐殿叩见皇后,末了还带她到从前住的地方……就是我隔壁站了一圈。”
接下来的话不用她说苏如绘也知道了,必定是两人打过照面,却不知道宋采蘩用了什么办法,当着甘沛的面也把张眷气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我倒是不明白了,宋采蘩当年是怎么从宫里出去的,宫里宫外不说传遍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她又是叩见皇后娘娘又是探访故居的,是存心怕咱们宫里想不起来当年她丢脸的事?”苏如绘按着眉心,“我怎么觉得这事古里古怪?”
张眷冷笑道:“或许她知道自己得不到霍贵妃的欢心,索性就讨好起皇后娘娘来!”
“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苏如绘瞥她一眼,“你也忍了好些年了。”
“她……”张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对身后的芝芝吩咐,“你退下!”
见状,苏如绘也对浮水等人点了点头,等人都下去了,张眷深吸一口气,方道:“你……你还记得当年我与小霍氏一起坠湖之事么?”
“自然记得。”苏如绘点了点头,目光闪烁。
张眷闭一闭眼,半晌才道:“那么你也知道当时的经过了?”
“当时你与小霍氏都昏迷着,怀真郡主说事发之前宋采蘩曾与你附耳低言数句,然后你便追上小霍氏,没过多久就传来坠湖的消息……不过宋采蘩当时辩解,怀真郡主曾找她谋害小霍氏,小霍氏没同意,她就又去找了你。”苏如绘喝了口茶水,“到底是怎么回事,怕也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了。”
张眷森然笑道:“我们?我们知道什么?”
“嗯?”苏如绘惊讶的转过头,“那你为何去追小霍氏?”
张眷苦笑道:“你还记得我那兄长么?”
张眷不只一个兄长,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张三思?”
“那时候恰是正月里开放宫禁的时候,我这个哥哥是太子伴读,不过你也知道那时候良王地位稳固,太子还只是二殿下,加上太后对霍贵妃……所以当时太子和我这哥哥都沉默得紧,我记得你是前不久才留意到他的。”
苏如绘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小霍氏是一早就认识他的。”张眷先说了一句,接着道,“宋采蘩追上我说的那句话,是她看到我哥哥在你们去的路上附近,似乎是迷了路。”
“你怕她借题发挥为难你哥哥?”苏如绘迷惑道,“那时候你哥哥年纪也不很大,就算是走差了路,哪怕太后遇见了也未必会责怪的,她又有什么好折腾的?再说还有周意儿在……你知道她面上对小霍氏尊敬,其实心里不以为然的很,那时候太子和良王冲突不算大,她亦会帮着说情的。”
张眷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人人都道我是太后族人,当初进宫时宫里许多人也以为太后就算不明着对我另眼看待,至少也会高看一眼……可你也是在宫里这么久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太后到底对我怎么样吗?”
“太后也不是不疼张姐姐。”
“可太后分明更疼小霍氏甚至是丹朱郡主对吗?”张眷抬眼看向了她,认真道,“你相信当时那宫女根本就是在说谎么?”
苏如绘呀了一声,张眷冷笑:“什么看到一个人踩了另一个的裙角?真是胡说八道!那时候咱们才多大,又是打算去趁夜折梅花,谁会故意穿一件过长的裙子去?”她吐了口气,冷笑,“只怪我当时年纪小,主动去找小霍氏,被她一把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罢!”
“不是踩了裙角……那是?”苏如绘惊讶道。
“她把我推了下去!”张眷切齿道!
苏如绘这回是真的惊讶了:“这……可这些年来小霍氏看到你都是……都是……”
“她看到我显得委屈极了是么?”张眷唇角含着冷意,反问道,“这也不奇怪啊……找不到白玉金参,不代表别的药找不到……小霍氏虽然没落下个病弱的身子,却是永远也不能有子嗣了,张家的女儿是好欺负的么?没有太后护着我,难不成我还没有父亲母亲?”
苏如绘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当然不知道了。”张眷看了她一眼,“我母亲进宫来探望我,试探出太后并无重罚小霍氏的意思,就去彩明轩探望她,正好宫女送上煎好的药,就喂她喝了几勺……哼!”
“昌阳郡夫人现在似乎还活着?”苏如绘喃喃道,“太后她——”
张眷好奇的看着她:“听你的意思,你已经知道小霍氏的身份了?她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太后这般宠着她?我瞧霍家对她可是不冷不热……”
苏如绘定了定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小霍氏当时怕并不知情,否则未必会喝吧?”
“哈!”张眷一撇嘴角,“看来你年纪小不大记得时间了,那时候小霍氏还没完全醒过来,糊涂着呢,喂到嘴边就张嘴了……太后派在彩明轩的宫女嬷嬷,被我母亲嫌太气闷支走了几个,只留了两人在旁看着,你知道我父亲与令尊一样是武将,我母亲那日也是有点准备的,进宫时带着的两个使女,皆是练过几下子的……扑上去制住了那两人,把药喂完,告诉她们后果,她们怎么敢说?不要命了吗?”
苏如绘心道,连药和练过武的使女都准备好了,才叫有点准备?然而张家的反应也算迅速了,可昌阳郡夫人这么做,倒仿佛是早就知道太后会庇护小霍氏而非自己族人一样,莫非他们也是知情者么?但听张眷的意思是她却是不知道的。
“那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眷掩口轻笑:“这谁知道?反正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