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你仔细,我可没想那么多,说起来也确实丢脸,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狼狈,所以才刻意的避了人。”苏如绘捏着被角怏怏的说道,“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回头太后面前可得替我分说一二,免得太后恼了我。”
“哼,替你分说什么?”周意儿板着脸,“苏四小姐好坚韧的性子!摔得太医直接开了半个月的药,外加叮嘱静养,却还要硬撑着独自走回玉堂殿来,咱们佩服都来不及呢,还分说个什么呀!”
丹朱看苏如绘被说的讪讪的,心下一软,小声道:“算啦,如绘姐姐的伤不定还痛着呢,周家姐姐还是疼一疼她,莫要为难了,回头咱们一起去太后面前说说好话,太后仁慈,这起子小事不会怪罪如绘姐姐的。”
苏如绘巴不得转了话题,忙道:“说起来,我第一回请擅长外伤和骨科的太医看,你们可知道这淳于太医平素是个什么人么?”
“好好的怎么问起了太医,难道你信不过这位太医不成?”周意儿顿时警觉起来,“后宫里看的最少的就是外伤和骨科,这位太医平时也没个人理会吧?你若是有什么怀疑不妨说出来,我去问一问姑母。”
苏如绘摇头道:“哪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不过是看他居然一口气开了半个月的药,还道半个月后继续来看,想着是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我不过是摔了下……”
“我道是怎么委屈了你呢,原来是嫌人家开多了药。”周意儿和丹朱听到这里,倒是放下了心,周意儿嗤笑着道,“又不是吃不起药,人家是太后传来的太医,难道还会开错方子不成?真是可笑!”
苏如绘徉怒道:“我就知道意儿姐姐这没良心的,看我受了伤不心疼我也就罢了,却还要在这里幸灾乐祸,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让秀婉推说我要静养,把你关在外面!免得这会来当面讥诮与我!”
周意儿听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可惜已经晚了,秀婉不但把我们请了进来,还奉了好茶,捧了果子请我们多坐一会陪一陪你,你的好宫女更是亲自下厨去留我们用过午膳再走,这会子你身边没人帮忙,可是由着咱们欺负的!”
“周家姐姐说的没错。”丹朱郡主一向温文,这会也不禁戏谑道,“如绘姐姐今儿可是被欺负定了!”
“丹朱,你这么快就让意儿姐姐教坏了!”苏如绘叹息道,“看来今儿这回亏我是非吃不可了?”
“那是自然的,你乖巧一点,咱们还能饶了你,你若是不乖,仔细咱们趁秀婉不在,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因你昨儿刚刚摔伤了,说不定秀婉回来看到,只当你是昨天摔着,回来太晚没看仔细呢,到时候告状都没地儿去。”周意儿故作凶狠的吓唬道。
丹朱在旁嘻嘻而笑,苏如绘假作吃惊,向后一缩:“什么?意儿姐姐竟是这般的狠心,居然要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丹朱你听一听,这可还是咱们贞静贤淑的周家小姐么?哪儿来的泼妇,可是假冒了意儿姐姐来的?”
“好啊,你竟然敢说我是泼妇!”周意儿一听,提着裙子就要上来与她打闹,口中嗔道,“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周家姐姐,咱们说归说,动手这回事,念在如绘姐姐腿伤未愈,还是算了罢!”丹朱到底心细,见状忙把周意儿拦住,三人笑闹了一场,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便听外面恰好传来一个笑声道:“丹朱郡主,周家小姐,咱们小姐可不知道怎么惹了两位不快,怎的要把她打得青肿啊?”
却是秀婉口角含笑端进了一只乌木托盘,里面放着几碟子热气腾腾的点心。
丹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笑道:“莫不是荔枝糯饼和赤豆糕?这两件正是我爱吃的。”
“还有鸭血糯粥同金桂葡萄糕,以及小菜。”周意儿看着秀婉把东西放到离她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嗔道,“瞧瞧秀婉,咱们不过说了几句她的小姐,这便报复起来了,午膳就给咱们吃这个?真真是想得出来!”
“周家小姐这可是冤枉了奴婢!”苏如绘和周意儿曾经邻居数年,两人身边的奴婢都是十分熟悉的,所以秀婉比玉堂殿其他奴婢在周意儿面前更有一分的体面,这会见周意儿嗔怪,不必苏如绘说话便笑着解释道,“哪儿敢拿这般简素的东西让两位当正膳?这是见几位小姐不大爱吃果子,这会天也冷了,所以先做几道点心和小粥来,让郡主和小姐垫一垫,免得秋日天凉冷坏了,真正的午膳奴婢们还在忙着呢,这不,前些天儿,尚食局那边新置了一批鲜鹿,奴婢去领了半只来,用尚食局公公教的办法腌到这会,色泽咸淡都正好,这会正在做一道炙鹿肉。”
周意儿本来也是打趣,这会听秀婉说的伶俐,失笑着对丹朱道:“丹朱你可看见了,如绘妹妹身边的贴身宫女,这张嘴可比如绘更不好欺负!”
苏如绘懒洋洋的道:“哪儿是不好欺负,分明就是你让着她,可怜见儿的我,却是受着伤也不得你半天儿的怜恤,真真叫我一肚子委屈往哪儿说去,丹朱你还不多多的安慰安慰我,免得我教你周家姐姐给气得半夜里躲起来哭!”
“半夜里躲起来哭?这话是怎么想出来的?”周意儿嗔了她一句,接过秀婉舀好的一小碗鸭血糯米粥喝了一口,道,“这粥熬的不错,里面加了红枣、白果?是当腊八粥来熬的么?”
“还有阿胶之类。”秀婉又呈上给丹朱,最后才给苏如绘,笑着说道,“是个补血的方子,奴婢想着小姐昨儿摔伤,流了许多血,总是该补一补的,只是问过淳于太医,那些人参之类却又太过,便向他讨了个食补的办法。”
“你怎么又去问他?”苏如绘想到这个只隔着帐子看过个轮廓的太医就是一阵的腻歪,放下调羹道,“这太医好开药,其实我看我的伤敷点儿伤药歇上两天也就是了,他却偏偏开了那么多!不知道的,还当宫里的药材要向他家买呢!”
周意儿咽下一口粥菜,道:“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心虚呢?”
“我心虚什么?”
“说起来,如绘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该是怕喝药吧?”周意儿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
苏如绘撇嘴:“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看不惯这个太医罢了,回头一定另请人来看一看,我就不信这么点小伤,还要被拘束这么久!”
淳于太医开完方子就走,秀婉却不放心,事后又追了上去,不但讨了一个药膳的方子,还把禁忌之类给打听了下,结果淳于太医丢下一句半个月内最好都别出玉堂殿,让秀婉顿时吓着了,回来后就召集了浮水等人,当着苏如绘的面立下规矩,定要严格的遵守淳于太医的叮嘱。
苏如绘尽力反对,这回秀婉却是下定了决心,即使她端出小姐架子,秀婉也拿着郑野郡夫人的托付顶了回来,让她无可奈何,对淳于的怨恨真是要到骨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