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着罪地的力量就像一个巨人,而罪地中的人不过是最卑微的蝼蚁。
“但即便如此,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叶澜的目光望向叶尘,眼里无比复杂:“尘儿,你也知道,外界的力量虽然一直在镇压着我们罪地,但也并非完全不给我们希望。只要你能通过外界安排的试炼,就能离开这里,去见识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叶尘默默点头,他自然也知道试炼一事。
所谓的试炼,便是镇压着罪地的外界力量所安排的,每五年便会举行一次,罪地中的十个村落各有一个名额,可以选出一名最出色的后辈参加试炼,只要能够通过,便可以离开大荒,去到外界。
这是唯一可以离开罪地的方法,此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离开罪地。
“唉!爷爷老了,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曾有向往,但日子已经不多了。”叶澜重重一叹,望向叶尘,“但是尘儿你不一样,你还年轻,爷爷不希望你一生都只能屈居于这罪地之中。爷爷希望你能离开这里,获得自由,甚至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回来,将这罪地中从外界那只大手中解救出来。呵呵,但爷爷也知道那一天太远了,爷爷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离开这里,去到外面的世界,不希望你像爷爷一样一生都只能被囚在这小小的罪地之中,就满足了。”
叶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语却卡在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尘儿,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武道上的天赋不高,所以对这次的试炼没有信心?”叶澜见叶尘沉默,轻轻笑了笑,道:“其实这你就错了,事实上你小的时候村中的几位老祖都曾见过你,并且看出你体质非凡,远胜常人,是天生的武道奇才,绝不会是平庸之辈。”
叶尘听到叶澜这话,微微一愣,随后又是摇头,他觉得这多半是叶澜为了安慰他的话,不然若真如此,他现在又怎至于如此平庸,村中的人几乎没有人瞧得起他这点实力。
“你不信?”叶澜一副一眼看穿了叶尘心思的样子,叹道:“爷爷没有骗你,原本你的体质真的很惊人,拥有无穷的潜力,让几位老祖都吃惊不已,只不过……唉!你十岁的时候突然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身体就变得极度虚弱,原本那惊人的潜力似乎都消失了,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一般,不然的话今时今日,别说村中的少年,就是整个罪地也未必有人能比得上你!”
叶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透露着骄傲的神色。
叶尘见此不由信了几分,但又很疑惑,道:“我十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爷爷,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唉,说来那年是因为年幼贪玩,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到了村子外面的深山里,我见你天黑了还没回来,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你进了山,吓得我赶紧到山里找你。我在山里找了你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发现你昏迷在一个湖边,几乎就快没气了。我把你带回来后用了想尽了各种办法才把你这口气留住,但你也是大病了一场,病好以后身子就变得无比虚弱了,而且好像还忘记了很多事情,问你遇到了什么你也都不记得,后来还把这事也给忘了。”叶澜说起往事,脸上还是一副心疼的样子,似乎那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叶尘努力回想,始终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一听叶澜这么一说,又好像有几分模糊的印象。
“爷爷,那我当时得的是什么病?”叶尘又问。
“这个……”叶澜的脸色有些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才道:“因为你的潜力,几位老祖对你也很重视,都曾来看过你,但都看不出什么来,最后琢磨许久,都是觉得你那是……中邪了。”
“中邪?”叶尘的脸色有些古怪,“爷爷,我们都是修炼之人,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叶澜苦笑摇头,他当然知道修炼之人无所畏惧,一生都在逆天而行,连天地都不能束缚,又何惧鬼神之说?因此他才犹豫要不要坦白告诉叶尘,但那件事实在太过邪乎,不然他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过荒谬。
“唉,难说啊,你手上戴的就是那时候你父亲费尽了力气才给你寻来的神物,说是可以保你平安。”叶澜又是长叹,“也因那件事情,你父亲和母亲看你日渐虚弱,才会冒险离开这里寻找能让你恢复的神药,但也因此一去不返,唉!”
叶尘眼中忍不住一红。
虽然关于父母的事情叶澜一直没有跟他明说,但渐渐懂事后叶尘也明白了,他的父母试图离开罪地去寻找能让他恢复的神药,多半已经不在了。纵然外界的力量允许父母离开,只怕父母也很难穿越大荒十万里,去到外界。他爷爷不和他说,想必也只是怕他伤心而已。
想到父母,叶尘就有些心酸。他十岁那年大病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而十岁之前的事情真的忘记了太多,脑海中父母的面貌也已经模糊。
摸了摸手腕上那件东西,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东西才能让叶尘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感情。
那东西似是手镯,又似手链,通体漆黑,如两道真龙缠绕在一起,有几分狰狞,还有几分霸道,如果不细看的话还以为叶尘手上缠绕着两条小龙,栩栩如生。
夜间,叶尘无眠,躺在床上不断思索叶澜说过的话,那一场大病究竟是真是假,若他真的曾拥有无穷潜力,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只可惜,叶尘十岁以前的记忆真的缺失了太多,无论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那在爷爷找到我的湖边肯定发生了什么,去了那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叶尘默默思量,心里有些犹豫。
那个湖泊离村子不远,但大荒之中实在太危险了,村子之外的每个地方都是太古荒兽的领地,以叶尘的实力独自前往必然无比危险。
最终,叶尘咬牙,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趁着夜色独自向村外而去。
他不敢让叶澜知道,因为此行太过危险了,叶澜如果得知一定不会同意他前去。
那湖泊离村子不是很远,所幸叶尘一路并无遇到古兽,不久后顺利到达了那湾湖水旁边。
湖泊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到全景。但叶尘围着此湖走了一圈,虽然觉得很熟悉,却还是无法想起什么。
“叮咚……”
就在叶尘几乎失望时,静谧的林中突然传来了声响,有如泉响,又似琴音,虚幻中透着飘渺,根本无人捕捉是自何处而来。
叶尘竖耳聆听,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那声音实在太虚幻了,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到。
仔细感受下,到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曲有如仙乐般的乐曲在从未知之处慢慢飘来,有若天音。
夜月之下,碧水之间,随着一曲仙乐流转,湖水的中央仿佛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如同那乐声一样飘渺虚幻,无论叶尘怎么凝神观看都看不到其真容,只看到一道修长而模糊的影子。
在如仙乐般的声音中,湖中的身影慢慢动了起来。
她披着月光,脚踏碧波,在碧绿的湖水之上开始轻轻舞动,翩若幽蝶,虽然看不清真容,但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感,比之飘渺的仙乐更为空灵。
地这一刻,叶尘早已经痴了,湖中身影的舞姿让他深深的迷醉,陷入了呆滞之中。只可惜在月下的湖间,总仿佛有一层朦胧的薄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始终不能看清那身影真正的面容,显得虚幻而又飘渺。
隐约间叶尘只能看到,那是一道曼妙的身影,于一曲袅袅仙音中踏波轻舞。她白衣似雪,长发如墨,在舞动间随风而动。
虽然看不清真正的容颜,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仿佛比月光还要圣洁。
如此情景,有如梦幻,让叶尘一下陷入了呆滞之中,忘记了所有。
“叮!”
当一曲音尽,碧波间的影子也止住了身形,静静立于碧波之上。
于万千朦胧中,叶尘看到那身影在曲终时轻轻回过了头,露出了一双美眸。还有一抹红唇,微带浅笑,似乎可以倾倒世间所有。
叶尘一个激灵,这才清醒了过来。眼前所见的一切让他觉得无比虚幻,因为无论是那曲仙乐还是这道飘渺不真的身影,都美得太不真实,如梦似幻,仿佛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
那身影立于湖水的中央,身披月色,叶尘只能看到她一双如水的眸子,还有带着浅笑的红唇。
虽然看不到湖中那道身影的容颜,但叶尘却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世间绝对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在这一刻,那绝美的身影轻启红唇,当先开口,声音虽轻,却让叶尘又一次陷入了呆滞。
她声音空灵,有如那仙乐的续曲,虽人在远处,却像响在叶尘耳边:“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