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收起金黄色的外衣,在落日的余辉下泛着桔红色的迷人光泽,又慢慢的被夜幕掩盖,放出群星点点,眯蒙的它们眨着眼睛,俯视着地球和人间。
有着蓝色皮肤的火星首领火拉尔龟司和黄皮肤的大学生程诗缈,一同走出了防御中心作战指挥部的拱形大门。看着他们的背影,正像晚饭之余,一个丰姿绰绰的小姑领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童在悠闲的散步。沙漠上留下两串大小不一的脚印,伸向沙漠的另一端。
在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边,程诗缈站了下来,用手顺顺被晚风搅得有点零乱的长发,揉戳着浑圆凸出的前额,疲惫的坐到一块被白天的暴日烤的发烫,现在仍有余温的岩石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火拉尔没有回应程诗缈让他坐下的示意,独自站在一边,眼睛注视着远方。一会儿他俯下身来,把手放在清清的水中,来回滑动着,像个顽皮的孩子。
“我说,火拉尔先生,楼兰正在单碟PK,你希望谁胜呢?”程诗缈满腹心事的问对方,她此刻可没有火拉尔那么轻闲的心情。
“当然是我们。”火拉尔回答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什么?”程诗缈继续问道。
“因为只有我们获胜,地球才有希望。用你们的话讲,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需要什么神仙和皇帝,一个太虚幻,一个太自私。救世主是有的,那就是我们。”火拉尔很得意。
“我们不是创造了几千年的地球文明吗?我们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地球会永远的繁荣下去,人类也会越来越兴旺。”程诗缈肯定的说。
“不、不、不,”火拉尔使劲的哆嗦着脑袋,把只有三个指头的手合在一起,捧了一捧水,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大部分又从很大的指缝中流了出去,只好放弃努力。他用手指指小河,说:“你们的水在以每年一千万吨的水平在悄悄的、无声无息的流失,而且更以百分之十的概率加速。地球人口的急剧膨胀,严重的大气污染,饮用水将在三千年后彻底枯竭。水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也不可再生。造世主就给了我们这么多,本来是足够充裕的财富,你们却毫不珍惜的、无休止的浪费,正在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送入坟墓。就像这条小河,现在宽不足十米,经常断流,可它原来可是沙漠中最著名的母亲河呀!它永远不会在咆哮奔腾了,这是母亲最后的乳汁,不,最后的眼泪了!”
“危言耸听。”程诗缈惊异火星人对地球了解和精辟的分析,嘴上这么说,心里暗暗赞同。
“不、不、不,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苦口婆心。人类赖以生存的水、耕地、森林、空气就那么多,你们没人去珍惜。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就可以杀死成千上万的野生动物;为了一间豪华的别墅,就可以毁掉生长了几千年的原始森林;一辆豪华轿车的装饰就会用去八百张鳄鱼之皮;为了一瓶美酒就耗掉四百吨大米。欲望的存在,一个人对金钱的渴望超过对上帝的恐惧,当内心的物欲横流吞噬了道德这个飘摇的孤舟,贪婪之花结出的必是毁灭的恶果。因贪婪、攀比,恐惧与自卑引起的精神性病症、抑郁症、狂躁症,早已成为地球人最大的杀手。
“地球人,可恶的地球人,你们已经走到了绝境。看看你们的人吧,掠抢豪夺者占有了原属于全体居民的资源与财富。他们利欲熏心,过着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买只皮葙,这只皮葙用去了四百张牛皮;吃一顿饭那是普通农民一生的忙碌;为得到一件稀世珍宝,却使千万工人陷入绝境。
“为了金钱,兄长杀死胞弟,儿子可以凶残的致亲生父母以死地。仇杀、吸毒、绑架、****、赌博种种恶行毫无收敛,越演越烈,不以为耻,却以为荣。你们不可能再领导这个地球,因为你们争夺领导权的唯一目的,不是使它更美好,而是主宰,然后去掠夺这有限的资源,而不是使它不流失,进而达到再生。你们胜利了,那是上帝犯了精神病,人傻了,耳朵聋了,眼也瞎了……”
“可遗憾的是,你们也是人,比我们好不了多少的人。你们同样有着人的欲望,人的残忍,人的疯狂!”程诗缈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夸夸其谈的异类,不无讥讽的说。
“不错,我们也是人。但是,是比你们高级的人,我们已经经历了你们正在经历的阶段,也付出了丧失火星青春的代价,我们能够生存下来已是奇迹。只有我们才有能力拯救地球,无论是在政治高度,还是在科技水平,都可以做到。”火拉尔还有点激动,把三个手指握成一个松散的拳头。
“争夺领导权,就会付出代价,就会牺牲成千上万的生命。到目前为止,据不完全统计,我们双方已有两万多人遇难,你就不痛心吗?”程诗缈又找到一个自圆其说的话题。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为了不被消灭、被奴役,取得做人的尊严,只能如此。现在好了,只要我们的飞碟把你们的飞碟击落,我们也就取得了需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取得的领导权,你们也只是牺牲一点点而已。”
“什么,你们要击落飞碟?”程诗缈惊叫一声。
“是的。我们都要记住他的名字,和平使者许东鹏。”
程诗缈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瘫了下去,倒在沙地上。火拉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走过来,从宇宙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药丸给程诗缈服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程诗缈缓过劲来,嘴里喃喃的叫着:“水,水,水……”火拉尔很想把水送到她的嘴边,无奈没有盛水的家什,只好把程诗缈费力的拖到水边,用他总是漏水的手,吃力的一滴一滴的喂到程诗缈的口中。
程诗缈无力的平躺在火拉尔的手臂中,望着天空圆圆的月亮,想着拼死相搏的许东鹏,不禁怆然泪下。记住许东鹏,多么可怕的叮咛啊,简直就是诅咒。在火星人眼中,许东鹏不能胜,他胜了,地球人统治地球的苦难远没有结束,火星人的厄运也就来了。可是,既然他失败了,火星人就能顺顺当当的统治地球吗?不会,那将又是战争,没完没了的战争。程诗缈很累了,她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的很安详……
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许东鹏穿着粗布衫,赤着脚向她跑来。手中捧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穿过山谷,越过小溪,走过小桥,一脸的春风得意,幸福的笑着、跳着……突然,出现几道火光,接着就是天崩地裂,大地在震动,大海在咆哮……
程诗缈忽地一下惊醒了,坐了起来,困意全无。扭脸看到不知所措的火拉尔,马上站了起来,叫道:“我们要阻止这场决斗!”
“程诗缈小姐,已经晚了,决斗已经开始,听天由命吧。”
“我不管谁来领导地球,我要许东鹏。你马上命令他们停止决斗,否则我马上自杀,你们将永远无法沟通,只能拼死相残,最后毁灭地球。”程诗缈威胁着,用两个手指直指火拉尔没有鼻子的脸。
“他是你什么人?未婚妻,情人,还是朋友。”火拉尔也站了起来。
“全是,我警告你,可恶的蓝色怪物,你不答应,我马上把你砸死!”程诗缈说着弯腰真就捡起一块很大的石头。
“这么巧。你别激动,让我考虑考虑。”火拉尔也是深感意外,事关重大,他也极不情愿失去程诗缈,使他们变成仇人。马上拿出一个闪着银光的棒子,口中念念有词,就见棒子闪了几下,里面有了声音:
“什么事?”
“马上停止决斗,停止决斗!”火拉尔叫着。
“是,长官。可是,和‘兰怪’的通讯早就中断,无法联络。五分钟后开通,向双方飞碟传达。只是,目前您的指令是否有效,还要请示最高龟司。”
“这是我的最后指令,五分钟后不要再和我联系。”
“明白。”
程诗缈长出了一口气,拍拍火拉尔的肩膀,然后又冲他抱抱拳,表示谢意。然后静下心来,说:“解除危机的唯一办法是你们离开地球,返回火星。”
“不可能,二十天后火星就会被撞毁。”火拉尔无奈的说。
“我们联合起来,共同研究,共度难关,不好吗?”
“不可能。这是天意,是大自然的客观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火星自从形成的那天起,就决定了三千年的这一天是它的寿终就寝之日。我们无家可归,返回地球,我们准备了五百年。你们不是也准备上火星吗?还幻想着制造大气层、空气、阳光,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可是你可能还不清楚,我的朋友-UFO研究中心的同仁已和我联系,二十天后的吉尔斯撞上火星,使火星毁灭的同时,彗星碎片熔化后会直扑地球,地球将会淹没在火海之中,谁也别想活下去,这也是客观规律吗?!”程诗缈质问道。
“火星撞地球,不可能……”
“请不要打断我,”程诗缈拦住他继续说:“不,火星的过度开发和破坏,使其原有的自然环境遭到了逆转,这种人为的干扰使它固有的自转和公转发生偏差,才造成眼看就要发生的撞击。同样,地球自转因人为的破坏也造成了数年就要误差一秒的现实,从而近万年来地球的公转也会受到影响。这样一秒一秒的积累,而形成火星撞地球的灾难,这还是客观规律,地球在三千年也该死吗?我们既然使它这么变,为什么不能让它那么变呢?这也许相当的困难,但不是不可能!”
“等等程诗缈小姐,这可能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火星进入地球轨道是会发生如此重大事变。可是,我们对你们的研究有相当大的疑问,你们对吉尔斯都知之甚少,为什么能如此精确的计算出它的轨道呢?”火拉尔即惊异又不解。
“我想你应该相信你们的科学研究水平,你不会推翻吉尔斯撞地球的推断吧?当然不会。这就像你们作了一道极其复杂的方程式,我们只是在你们的计算后面,再作个1+1=2的算术题,你不能怀疑我们的水平只是小学生的水平吧,就是小学生的水准,我们也不会是调皮捣蛋的白痴吧!”程诗缈有点生气。
“程诗缈小姐言重了。”火拉尔又拿出那个银光棒,摆弄了一番,像是接通了他们的研究中心。过了一会儿,火星撞地球的演示图便传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惊得直吐舌头,像个吊死鬼似的。
“所以,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阻止这次灾难,而不是两败俱伤,争什么谁是领导者。一旦灾难发生,领导者不是火星人也不是地球人,而是吉尔斯!”
“对,非常正确。应该是终止角斗,终止谈判,联合起来对付吉尔斯,主宰我们自己的命运!”火拉尔握住
程诗缈的手。
“你是火星的头?”程诗缈问道。
“我能作出决定。”火拉尔没有正面回答。
“我什么也不是。”程诗缈嘀咕了一句。
“你是上帝的使者,你一定能做到我们不能做到的事。”火拉尔使劲摇着头,表示着肯定。
火拉尔拉起程诗缈,两人一起向防御中心作战指挥部跑去,沙漠上留下杂乱的脚印,分不出是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