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梨兮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变得很轻,像是一缕轻烟,她飘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自己曾经与墨无殇走过的点点滴滴。
…
“兮儿,那野马还未被驯服,性子烈得很,待哪日我把它驯服了你想怎么骑都依你。”练马场里,一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望着眼前小嘴撅得老高的女孩,苦口婆心道。
“不就是匹野马吗,我也能驯服!”女孩一边信誓旦旦道一边朝马走去。
少年一个不留神女孩已翻身上马。那野马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背上立马疯狂的上蹿下跳起来,直欲甩掉背上的累赘。女孩死死得抱住马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马背上,脸上的表情惊恐又倔强。
少年见此情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兮儿!”惊呼一声便欲过去制服野马。那野马似是感觉到了少年的恶意,驮着女孩便极速向前奔去,不一会儿就越过了练马场的围栏,向树林里跑去。
少年立刻骑上一旁的汗血宝马,鞭子一挥朝着野马的方向追去。
那野马从小就生活在深林里,即使背上驮着一人那速度亦犹如闪电。又因为此马还没有配上马鞍和缰绳,所以女孩只能紧紧抱着马脖子,再加上野马跑的十分颠簸,不一会儿女孩已经慢慢感到体力不支,也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听少年的话。
“兮儿,抱紧了,千万别放手!我马上救你下来。”
就在女孩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焦急而又熟悉的声音,女孩喜出望外,顿时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陷于何种险境,只要有他在,就定会护自己周全。
少年见女孩儿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了,眼一沉加重了挥鞭子的力道。汗血宝马一吃痛更加努力的奔跑,很快少年便与女孩儿并驾齐驱。
“来,兮儿,把手给我。”少年一手握住缰绳,一手伸向对面的女孩儿温柔道。
女孩儿小心翼翼撤下抱着马脖子的手,眼看就要握住那白皙修长的手。却不料野马突然一个飞跃,女孩顿时重心不稳,向着山下摔去。少年见状眼疾手快一个倾身硬是握住了女孩儿的手,但无奈惯性太大,少年也跟着摔下了马。
二人向着山下快速滚去,少年死死的将女孩儿护在怀里,用自己身体生生接下了大部分的撞击。
终于二人被一块大石头拦了下来,女孩儿慢慢睁开眼睛从少年的怀抱里爬了出来。却惊讶的发现身下的少年薄唇微抿,双眼紧闭,似已晕了过去。
“七哥,七哥,你醒醒,别吓我,七哥…”女孩儿轻轻摇晃着少年。但回应她的依然是毫无反应的少年。女孩顿时慌了神,连忙扶着少年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手却触到一片温热,这才发现少年的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顺着流下已经染红了大片衣服。
“七哥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醒过来啊!你不要兮儿了吗?”女孩儿剧烈的摇晃着少年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了少年修长有力的手上。
少年的手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语气虽虚弱却也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温柔,宠溺的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人儿,抬起温润如玉的手轻轻的擦掉女孩儿还挂在眼角的泪。
“呜…七哥…”女孩儿见少年醒来,一把将其抱住,头抵在少年宽厚的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边哭便边哽噎道:“我还…以为你再也醒…醒不过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听你的话,才让……让你受伤的……七哥……对不起!”
“如果我真醒不过来你会怎么办呢?”少年温柔的抹去挂在女孩儿脸上的泪珠,轻声问道。
女孩闻言一怔停止了哭泣,头也离开了少年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敢想,我不让你离开我,七哥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女孩儿说着又将头埋入少年的怀抱。
少年紧紧抱着女孩儿,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我死了,除非……除非有一天……你嫁给了别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嫁给别人,要嫁,我也只会嫁给七哥。”女孩儿喃喃道。然后又从少年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七哥,待我长大了,你娶我可好?”
少年望着怀里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好!”
……
墨梨兮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那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幸福。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深林里灿烂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煦的微风,还有…还有来自七哥熟悉的温暖。
就这样吧!就这样沉浸在这温暖的梦中,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猜疑,没有伤害,没有身份的束缚。她可以安心的和七哥在一起,不会再有谁想把他们分开…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永远都不再醒来。墨梨兮不断的在心里催眠自己,终于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仿佛快要飘走了。
“兮儿…兮儿…”
是谁在叫自己,七哥吗?不会的,自己那么不相信他,还差点亲手杀了他,他不会再原谅的自己的,不会的…
现在这种感觉真好,没有疼痛,没有束缚,以前的一切都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只要兮儿喜欢,我便给你个大雪纷飞的春天。”他为她种下满院梨树。
“兮儿,你护自己周全便可,这命债由我来背吧!”他送她观音木折扇。
“人若伤你我便杀人,神若伤你我便诛神,佛若伤你我便屠佛!”他为她杀了所有姨太太的儿女。
……
是谁握着她的手,那么冰凉。放开!快放开!她快不能自由自在的飞翔了。
“兮儿,你听着,若你不醒过来,我便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是七哥吗?!他在说什么?自己不醒,他就再不会原谅自己了吗?她不要,她不要他恨自己,她不要死,她要醒过来,她一定要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