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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良苦用心

在周良告诉李锦然要将李锦绣接到周府之后,翌日便有周府的家丁亲自到梅苑来接人。鲜少来梅苑的二夫人也来了梅苑,身旁还站着周荷。以往周荷总会挽着二夫人的手,宛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此时却只静静地站在一旁,脸色并不似从前那般红润。

李锦然牵着李锦绣从屋里走出来时,将锦绣往前轻轻地推了一下,语气十分温柔:“马上要去舅舅那里了,二娘跟周小姐亲自送你过去,你怎还不肯出门。”

李锦绣歪着脑袋,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李锦然微微低头看向她:“等你长大了就回来。”

相亲相爱的这一幕并未能持续多久,二夫人便走上前牵住锦绣的手,笑道:“夏河可是给皇上亲自问诊的大夫,医术自然高人一等,也许你只在周府待上几天就能跟锦然团聚了。”

李锦绣嘟着嘴,有些赌气地看向李锦然:“夏河的医术很厉害嘛,可有卫相厉害?他都将你的病治好了,我的病也肯定能治好!我要卫相给我看!”

二夫人似笑非笑,眼神透露着轻蔑,很快又掩饰住了。卫相虽医术高明,可无人能知他的行踪,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到他。李锦然能请到一次,是她足够幸运,还能指望请到第二次吗?这李锦绣,真是傻的太可爱了!

李锦然十分疼爱地瞧着李锦绣:“可是卫相大夫好忙啊,天下这么多生病的人,总得一个一个的医治对不对?”

李锦绣似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才不情不愿地被二夫人牵着走。快要走出梅苑时,忽然又挣脱了二夫人的手,直冲冲地扑进李锦然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李锦然将她搂住,感到她浑身都在发颤。二夫人也转过身,打量着李锦绣。

李锦然悄悄地掐了一下她,李锦绣却不停地摇头。李锦然暗暗叹气,昨夜不是都说好了,今日无论谁来接她,只要乖乖地跟人走便是,她会想办法将她接出来。可现在哭成这样,怎么堵住悠悠众口。明明是个小孩子心性,却有十五六岁少女的悲欢离愁。她知道锦绣这般缠住她不肯放手,真的是怕极了。

“姐姐你骗人,昨夜你答应让我带上桂花糕再走的……”李锦然掐她的那一下,其实她就明白了。只是她从来没有与李锦然分开这么远,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李锦然一颗悬着的心落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傻瓜,舅舅府上的桂花糕定是比我做得好吃多了。你去尝尝便知,没准以后再也不吃我做的了。”

李锦绣回头去看二夫人,二夫人笑盈盈道:“锦然说的是,周府厨子做的菜,当今皇上尝过都赞不绝口呢。”

李锦绣才笑开来,又多看了几眼李锦然,跟着二夫人往外走。周荷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周荷肯定想不到她也有今天,初来李府时,明明赢得了那么多人的心。可不过一天时间,她竟失去了二夫人的宠爱。李锦然嘴角扬了扬,她不知道的还在后头呢,真以为自己只敢看,不敢做?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机遇罢了,可这机遇马上就要来了。

她转过身,便看见紫鹃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身上还穿着从琉璃阁出来的那身衣衫,浅紫色的长锦衣上淡淡的紫鹃花几乎已看不见。李锦然走上前,满是关切地问道:“伤口还疼吗?”

紫鹃见李锦然今天肯主动跟她说话,显得十分开心:“早就不痛了呢。”

见李锦然似乎还不太相信,她将裤脚卷了起来,上面的伤口已开始结痂,虽不再流血,却仍显得十分狰狞。这伤口倘若好透了,也是要留下疤痕的。李锦然只觉心里有些痛,缓缓移开了视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么久未曾出门,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出去逛逛?”

紫鹃显得比方才更加开心,连连点头,眼睛却看向沈信与兰芝的屋里,又问:“他们不去吗?”

李锦然笑道:“只有我和你不好吗?”

紫鹃面露惊讶,却很快挽住李锦然的胳膊,像还没去琉璃阁时那般。李锦然虽面上在笑,心里却感到难过。那时的紫鹃眼神清澈,性子直爽,与她好姐妹相称。可现在的她眼神躲闪,善用心机。她从屋里拿了一些银两,又留书信一封,带上紫鹃出了梅苑。

再次出李府时,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她,无不点头哈腰。一个侍卫十分利落地为她找来了四人抬的轿子,又给轿夫了些银两,在一旁叮嘱务必要将大小姐送到要去的地方。李锦然只抿着嘴轻笑,并不言语。他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是因为上一次挨了赵灏的训斥。他们错以为是赵灏对自己上了心。呵,她嘲讽地笑了笑,提着裙摆上了轿子。她看了眼紫鹃,示意她也坐上来。紫鹃面露尴尬,急忙摇着头。李锦然也不再勉强她,闭上眼睛任她跟着轿子。

许是侍卫找来的轿子,抬轿的人以为她地位尊贵不能怠慢,因此这一路极为平稳。李锦然听着轿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竟有了些困意。

“小姐!保安街到了。”紫鹃在轿外轻声提醒。李锦然慢慢地睁开眼睛,下了轿。

长阳城最有名的街为保安街,当年因皇上偶尔微服私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顺着香味寻到了安保酒楼,便不时地来这里小酌几杯。保安街因此成名,围绕着安保酒楼的几处客栈茶馆,生意越做越兴隆。也是因为皇上曾来过保安街,此地负责治安的官员也格外谨慎小心。长久于此,保安街便形成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李锦然之所以选择来保安街,很大原因是去找沈信时遇到的盗匪。她可不想自己出一趟门,再遭遇什么不测。她挽着紫鹃的胳膊,朝着锦衣堂走去。

锦衣堂的门口一个小童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见李锦然穿着朴素,又继续闭上了眼。李锦然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两在小童的眼前晃了晃。小童尴尬地咳了咳,站了起来,急忙将李锦然与紫鹃引进了正堂。进了正堂,才见到掌柜,掌柜手中正拿着一匹布查看成色。

能进锦衣堂正堂的,非富即贵,掌柜将手中的布匹放下,将李锦然引到了后堂。后堂打开时,李锦然眯了眯眼,见堂内摆放着各种料子的布匹,有冰蚕丝、菱花织锦、红黄龙纹锦、白色生绢、纹罗、素罗、锦绮……这些上等的布料,单单就是进料,都需要花费巨大的财力,更别说要在这些布料上绣上精致的花纹,再加以珍贵珠宝点缀。

琳琅满目的布料无不显示着锦衣堂掌柜的家底雄厚,李锦然却只是淡淡一笑,侧过身体问了问已是瞠目结舌的紫鹃:“可有你喜欢的料子?”

紫鹃再次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李锦然:“小……”

“我们情同姐妹,如今我有了钱,怎连给你做件衣裳的钱都付不起?”李锦然打断了紫鹃想要说的话,又看向掌柜,“这些虽好,却没有我妹妹看得上的。可还有别的?”

掌柜眯着眼,再次打量起李锦然的穿着。李锦然笑眯眯地走上前,在离掌柜很近的时候,低下头欲从衣袖里拿银两。在低头的一刹那,掌柜看清了她头上的金蝴蝶簪,脸上立刻笑出了花。金蝴蝶簪富家小姐戴上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簪子却有八只蝴蝶,翩然起舞栩栩如生。

这簪子一般人可看不出来历,可掌柜是见过世面的,这姑娘头上所戴的正是当今皇太后送给三殿下赵澈的簪子。这簪子三殿下曾说要送给心爱的女人,想必眼前这位就是了!掌柜想到此,脸上立刻带着满满的笑容,将正在找银两的李锦然轻轻拉住,颇为殷勤地笑道:“有!有!您要什么样的都有。”

李锦然转过身看向紫鹃:“妹妹想要什么衣衫,直说便是。掌柜这里要是再找不到你想要的料子,我还真想不出哪里有了呢!”

愣了半天的紫鹃,现在终于明白,小姐原来是给她买料子做衣衫。她顿时脸红了大半,焦急地说道:“不要了,我什么也不缺。”

掌柜以为紫鹃的推托是这里的布料入不了两位姑娘的眼,当即一拍大腿,高声道:“这样,三日后,保安街锦里小楼,午时我们再议如何?天下还没有我锦衣堂拿不来的料子!”

李锦然又看了眼紫鹃,叹了口气:“只有如此了。”

掌柜又问:“敢问小姐尊姓?”

“李!”李锦然笑答。

“今日接见有所唐突,还望李小姐不要在意才好。”掌柜将李锦然送到了正堂,看了眼方才守门的小童。小童立刻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掌柜将木盒子递给李锦然,又道:“来锦衣堂的客人,都能收到这样的盒子作为见面礼。买卖不成,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李锦然笑着收下了盒子,带着紫鹃走出了锦衣堂。紫鹃在她身后越走越慢。李锦然转过身,叹道:“想给你买些好料子做衣裳,你不肯要,如今我出来了你怎还这般不开心?”

紫鹃抬起头,缓缓开口道:“你是想赶我走了吧。先前我以为你真心想给我买料子,我知道你并没有钱,你却要买那么昂贵的料子,是想用全部的积蓄与我撇清关系!你总说相信我,却不再……”

李锦然见她已满脸的泪水,若换作以前,紫鹃早已朝她大喊大叫,叫苦不迭,可是如今她却只是暗暗流泪。紫鹃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李锦然上前搂住了她:“你与二娘住了一阵子,很少来梅苑,怎知我的光景还如从前那般?”

紫鹃脸上还挂着泪水,疑惑地看向她。

李锦然又道:“不知怎的,父亲对我越来越好,时不时地会给我送些银两。锦衣堂我自然能进去,曾经你待我情同姐妹,跟锦绣关系又这样好,只不过想给你买些料子,你却如此多心!”

紫鹃眼睛暗了下去,没有光彩的眼睛少了灵动的光芒。她有些呆愣地自言自语:“曾经,是啊,我们再好都是曾经呢。现在这样算什么呢,小姐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这样算什么?”

李锦然忽然笑了出来,拿着帕子擦掉她的泪水:“曾经情同姐妹,可现在我们就是姐妹。”

紫鹃突然紧紧抓住李锦然的手,语气有些急促:“小姐,二夫人允许我再回梅苑的时候,我每夜都会给你放迷香。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去了哪儿。”

终于肯说出来了吗,李锦然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像一根紧绷的弦此刻可以松开一样。她缓缓吐了一口气,轻声道:“那你最近几夜去了哪里?”

紫鹃眼神坚定,抓住李锦然的手又紧了几分:“小姐,现在我还不能说,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李锦然眼里流出一丝悲伤,拉着紫鹃的手慢慢向前走:“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一度有昏迷的现象!”紫鹃步子一顿,李锦然却像不知,只继续道,“有一次兰芝见我倒在梅苑,苦苦求了卫相先生来给我看病。卫相先生探了脉,将我训斥一番,说再乱用迷香,我就活不长了。”

紫鹃慌乱复杂的眼神不是没有逃过李锦然的眼睛,仍挽着她的胳膊:“可是我不怪你,你有你的苦衷,你说做的一切都为我好,我便信。”她只愿今日说的话,能让紫鹃明白,她做的那些事并未逃过她的眼睛,她不想揭穿,只是还留着些念想。毕竟那些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是那样的美好啊。

“走吧!锦衣堂的料子你觉得贵,我再去别家挑挑吧。”李锦然转而说道,向另一条小巷走去。此条小巷并未如方才那条热闹,连生意也冷淡不少。

李锦然一直往前走,紫鹃却在身后拉住了她:“就这家铺子吧,咱们以前都在这选料子的。”

李锦然点了点头,走进了铺子,紫鹃很快选好了料子,告诉掌柜需要多少料子。李锦然疑惑地问:“怎么买这么多?”

紫鹃笑道:“在梅苑闲着没事,想自己动手做衣裳。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出门,索性多买一些,慢慢做。”

李锦然将一锭银子拿出来时,掌柜面露难色,这么多的钱足以将他这店里的货都买下来了。紫鹃见状便拿出了荷包,李锦然将她拦住:“今日出门我带上你,就是想给你买料子,你怎么还自己付钱?你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紫鹃没等多久,便见李锦然微微喘着气回来了。她将散银递给掌柜,又将已选好的布缎搬上了在门外叫好的轿子。紫鹃仍是不肯与李锦然同轿而坐。这回李锦然却坚持让她坐了进来,紫鹃有些不自然,李锦然却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里拿出一支簪子,递给了紫鹃。

紫鹃将簪子拿出来细细看,掩饰不住地欢喜,那簪子上刻着几朵紫鹃花,她将簪子戴上了发鬓间,迫不及待地问:“好看吗?”

李锦然笑道:“只有它才配得上紫鹃,你说好看吗?”

紫鹃又问:“方才你出门,定是去将正银破开换散银了,这簪子怕花费不少吧?”

李锦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认真地道:“我想认认真真地送你一样东西,就不要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好吗?”

紫鹃有些动容,嗯了一声,低下头不知再想什么。

再回到李府,已是申时。进了梅苑,兰芝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只将她迎进屋里,见了紫鹃头上的簪子,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对她冷嘲热讽。李锦然坐下之后,兰芝才去厨房将早已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案桌。

紫鹃自知兰芝与沈信都不喜欢她,于是只埋头吃饭。

兰芝见状,笑道:“以为小姐带你出门,能吃的着山珍海味,我这手艺还担心入不了你的口呢。”

“兰芝!”李锦然低声喝道。

兰芝看了紫鹃良久,说道:“小姐,您走后不多久卫相先生来了,将大夫人接走了。”

紫鹃手中的筷子突然掉在了地上,慌忙起身去捡,将筷子捡起来后,见李锦然与兰芝皆看向她。她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案桌上:“我吃饱了,想去散散步。”她不等李锦然答应,便匆忙地出了门。

兰芝看着紫鹃用过的筷子,问道:“小姐,她会去哪里?”

李锦然自顾自地将菜夹到青花瓷碗里:“你不是想到了吗?”

兰芝满眼的惊讶:“那你还带着她出去玩,还送她簪子!”

李锦然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地叹:“在我一无所有无法自保时,她跟着我吃了很多的苦。如今我有翻身的机会,她却开始背着我做事。这说明什么?”

兰芝恍然大悟:“二夫人威胁了她。”

之前李锦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今日的那番试探,她能够看出她并非蓄意要用迷香,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去了哪里。若她真是二夫人的人,大可以在她因迷香而昏昏睡着时,拿一把刀就让自己命归西天,可是她没有!

如今她已回了梅苑,却仍然对自己有所隐瞒,必定是二夫人抓住了她的弱点。李锦然不怕二夫人直接找上门来,却担心二夫人时时刻刻为难紫鹃。她想来想去,仍然想不出二夫人以什么原因让紫鹃这般为难。

她记得当年与母亲一起出门游玩时,紫鹃披麻戴孝地跪在长阳城门口,地上摆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卖身葬父。那时的紫鹃早已哭干了泪水。她心生怜悯,拉住母亲的手,母亲会意地给了她银子,她拿着银子放在了紫鹃的面前。第二日紫鹃便找到了李府,她才知道紫鹃的母亲早死了,父亲也已西去。

于是紫鹃留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她从未见过紫鹃回乡探亲,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舍得让紫鹃去琉璃阁。可如今看来真的是她错了,紫鹃现在的命运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在为紫鹃的改变感到伤痛的同时,却更恨自己的大意。

兰芝见她伤感怅然,也知她这是想起了紫鹃的处境,安慰道:“一时半会儿紫鹃还算安全,只要她时不时地向二夫人提供一些你的消息,二夫人还不至于太过为难她。”她两眼闪过一丝精光,又开口道,“小姐,你与她同吃同睡,是不是正是此意。”

李锦然并未回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希望紫鹃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这一顿饭因紫鹃的突然离席吃的极为沉默。兰芝将碗筷收进厨房时,沈信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李锦然听见敲门声,放下手中书卷去开门,便见沈信受了一身的伤,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很快将他迎了进来。

从柜子里翻出上次受伤时用的金疮药,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定是失血过多所致,当下不敢犹豫,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想帮他上药。

然手还未碰到他的衣衫,他迅速地躲开,从她手中拿过药,极为虚弱地道:“回去我自己上药,不碍事。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事情解决了。”

在跟紫鹃出门时,她特意留下书信一封,交代了兰芝与沈信要做的事。她让沈信去请卫相来接走母亲,出李府时兰芝留在马车上照顾母亲,沈信则暗中保护。她预感母亲不会这般顺利地出门,虽然紫鹃被带出了门,但梅苑少了孙止的保护,二夫人必然会再跃跃欲试。

沈信的衣衫被鲜血染的湿透,叫李锦然不敢再看下去。她转过头满是歉意:“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她会那般狠心。”她以为去跟踪的人只是记下母亲要住的位置,以后再寻机会除之。现在沈信伤的这样重,足以看出那些跟踪的人是下了狠心的,如果不是沈信……她简直不能想象,也许母亲现在已成为刀下亡魂。

“我……”李锦然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信见她愧疚的神情,反而笑道:“保护你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这些日子你要万分小心,我这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他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自然不能让他再劳累下去。她极为认真地看着他:“阿信,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替你们都讨回来。”

沈信见她似是要哭的样子,想到主子临走之前叮嘱的话,有些不自在地安慰道:“小姐,主子最常说的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是个粗人,伤的比这重的时候多了去了……”

不说还好,沈信见她眼眶更红,有些不知所措,晃了晃手中的金疮药,表示自己该回去上药了,急匆匆地出了门。

沈信出门后,李锦然又愣了一会儿神,才将锦衣堂掌柜临走时赠送的木盒子打开。见是一叠银两,她数了数,竟然有一千两。呵!锦衣堂真是财大气粗,她还什么都没买,竟然先送了一千两的礼钱。她将木盒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夹层。她抿着嘴笑了笑,从夹层里抽出来一张宣纸,宣纸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她笑意更浓,将银两与宣纸又装进了木盒子,寻了个无人能发现的位置,小心地藏好。

接下来的几日,梅苑一日比一日安静,兰芝见了紫鹃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冷嘲热讽,只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让李锦然颇为无奈。好在紫鹃早已习惯,每每有兰芝的地方她都避而远之。沈信虽受了重伤,却依旧时不时地在梅苑里站着。沈信再出现在梅苑时,李锦然多次以眼神示意让他回去休息。可沈信故作不懂,李锦然知道他这是为自己考虑,如果沈信不在梅苑,窥视梅苑的人更有机会下手。只有沈信站在梅苑,她才是安全的。她看了看天,算了算四夫人下葬的日子,还有五天。

紫鹃从外面回来时,走路的姿势与平日不太一样,兰芝将此事告诉李锦然。李锦然皱了皱眉,走到紫鹃的屋里。自从紫鹃腿伤好些之后,她便主动要求再搬回原来住的屋里。李锦然见她似是真心不愿意与自己住在一起,便也由了她去。再推开她的门时,便见她手中拿着一个布偶在发呆。李锦然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紫鹃没有想到李锦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想将布偶藏起来已来不及,索性就让她看。

李锦然进了屋里,转身将门关上,拿起布偶认真地看了片刻,问道:“这生辰八字我未见过,可是周荷的?”

紫鹃自知瞒不过李锦然,却也不想回她,只是坐在床榻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此刻她在想着什么。

李锦然凑得进了才看见她的右半侧脸有些红肿,顿时眼睛变了色,厉声问道:“谁打的?”见她不答,站在紫鹃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差点让我死掉,我都不舍得打你。她们凭什么,难道你给的消息还不够吗?”

一直面无表情的紫鹃听她这样说,眼泪忽然流了出来,没有哭声,没有抽泣,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锦然。李锦然伸手去擦她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她越是安静得不言不语,李锦然心里就越觉得疼。她想起什么,弯腰欲脱下她的鞋,紫鹃却忽然站了起来,将李锦然往门外推。

李锦然见她这样反抗自己,笃定她受了伤。她满脸的泪水让李锦然舍不得骂,却不知该说什么话让她静下来,只好抱住她,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咱不哭,都会好起来的……”此刻她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紫鹃渐渐安静下来。李锦然复又说道:“我只是看看你的脚,兰芝说你好像受了伤,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得治,否则等我真正自由的那一天,你怎么跟我游遍大好河山呢?”她记得紫鹃说过,倘若有天能离开李府,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将尘世间的美景一次看个够。眼下她没什么法子能让她给自己看伤口,只好将这话说出来。却不承想,紫鹃仍是不为所动。

李锦然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冷笑了两声:“我对你好,让你这般难为情,可是真受了二夫人什么好处?”

紫鹃腾的一下站起来,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

当紫鹃右边的鞋脱下来之后,李锦然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脚踝处肿得很高,脚趾也被夹出了血。她缓缓走上前,不可置信般地自言自语:“她们居然给你用了刑……”她扶着紫鹃慢慢地坐在床榻上,又掀起她的裤脚,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原先已经结痂的伤疤,此刻又添了新伤。

“小姐,无论我做什么,我都只想让你相信我!”紫鹃垂下眼帘,已是不再流泪。

李锦然紧紧地抱住她,如果她真的投靠了二夫人,二夫人又怎会将她伤成这样。她哽咽地说道:“我信你,你且不要再这般藏着掖着。二夫人叫你做什么,你只管做便是,只要她不为难你就好。”

紫鹃却叹了一声:“她是要害你!”

李锦然疼惜地看着她,极为认真地说道:“你怎知一定会害到我,在你为她做事时只需告诉我一声就好。我做两手准备,不让你为难,我也保证自己的安全,好不好?”

紫鹃犹豫了良久,才答应下来。李锦然见她答应下来,将她手中的布偶拿走。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手里拿着剪刀和白纱布,将紫鹃的脚小心翼翼地上了药,又缠上白纱布,嘱咐她不要再沾水,也不要再出门,亲眼看见紫鹃点头后才走了出去。

李锦然出了门,看向站在门口的兰芝,缓缓开口:“今后,你可信她?”

方才李锦然故意让兰芝站在门口等候,兰芝早已将紫鹃腿伤和脚伤看得一清二楚。再提到紫鹃,她眼中流露出钦佩,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锦然又道:“她脚上的伤……很重,如果照顾不好,可能会瘸一辈子。可我最近还要做一些事,她就拜托你了。”她扶着自己的额头,似是疲惫不堪。

“小姐,把她交给我吧,你看这几日阿信也让我照顾得很好。”兰芝道。

“嗯!”李锦然道,“我相信你。”

李锦然回到屋里后,将布偶压在被褥底下。坐在床榻上,她只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紫鹃的伤痕。她猛地站起来,似是作了什么决定,向大哥的住处走去。

这几日因四夫人要下葬,禅院的门口又挂着几盏白色灯笼。她还未走到禅院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诵经声。想来那些守卫也是怕四夫人的魂魄前来索命,才又是诵经,又是挂灯笼。

张蔚然住的地方在禅院的西面,她刚走过禅院门口,便见张妈妈扶着二夫人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周荷站在二夫人的身边,低眉垂眼,看上去很是乖巧。

张妈妈斜看了一眼李锦然,扯着一抹笑,捏着腔道:“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有空出来了?”

李锦然冷笑了两声,说道:“做了恶事的人都敢出来,我有什么不敢?”

张妈妈瞪着她:“你胡说。”

李锦然笑眯眯地看向周荷,别有意味地说道:“做了什么恶事,你最清楚了是不是。那么多条人命啊……”

周荷面色不改,淡然道:“我不知你说什么。”

李锦然哈哈大笑:“浣衣房,那些人怎么染上瘟疫的,还要我再说明白些吗?”

此话一出,二夫人原先挂着的淡笑,瞬间消失得无影踪,眼神像刀子一样看向李锦然:“还是留些口德,以免日后惹下麻烦。”

终于不再装贤妻良母了吗,李锦然眯着眼笑了笑:“二夫人说的极是,还是留些口德的好,保不准四夫人的魂儿哪天又去了什么地方,让什么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二夫人,此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李锦然见她哑口无言的模样,笑得十分开心,绕过他们直往张蔚然的住处走去。

张妈妈刚欲张口大骂,李锦然忽地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看向张妈妈。张妈妈心下一惊,这丫头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张妈妈,你年纪也大了,也许活不了多久,还是珍惜眼前的时光最好,那些伤人流血的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做比较好。”李锦然抛出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张妈妈愣了半天,狠狠地骂了一句:“贱人!到最后死的是谁还不知道。”

见张妈妈骂人,周荷似是不满她的粗俗,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姨母,李锦然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二夫人阴着脸,半晌吐出几个字:“待赵氏一下葬,她的日子便也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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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梦与璃茉的事情。。为什么?唯世不相信亚梦?而璃茉却一直相信着亚梦,铃夏欣。。她们的姐姐,信任的人。。故事。。从着展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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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唐正正旭日升,家国天下不为官,三十六载意气发,少不得权不得财,真晓贫苦难做伪,小以见大休为君,人血馒头饱腹子。以上和剧情没关系,纯粹发牢骚,这是一本关于科学神的书,而科学神和传统意义上的神不一样,并不是对绝对意志的崇拜,不是对道,不是对佛,更不是对上帝的阐述,总的来说,是不反对传统的神,但是宣传科学的新神。1944年,他们收到了邻星的来信,以及一段影像,之后他们认为受到了威胁,虽然信中是介绍自己的文明,但是那段影像却是几千艘太空战舰用他们的歼星炮把一颗拥有防护壁垒的星球直接打穿,星球大气被直接吹走,从星球上脱离,就像是彗星长长的拖尾。然后他们又收到了另一封来信,这封信中的内容却是要求与地球结盟,因为影像中的那些,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的名称翻译过来是獠牙,他们属于“格洛特神系”,为“格洛特神”寻找更多的……于是,在下一年,世界大战结束,全球进入了秘密的备战中,为了120年后将会到来的“生存战争”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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