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然说话间,周良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见她举止端庄,笑容得体大方。对于李锦然这一番说辞,他显然十分满意,笑道:“真是个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得一样疼。”
李锦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这周良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周荷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他表现出半点关心的姿态,反而对自己关怀备至。她可不认为周良会无缘无故地与自己说这番话来,她深知周良纵横官场多年,说老谋深算绝不为过,要在他面前耍伎俩就是班门弄斧,反而会叫他看出破绽。面对周良审视的目光,她只温温柔柔地笑着,眼神清澈纯洁。
周良眯着眼睛问道:“听你二娘说,锦绣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可有这事?”
李锦然心跳慢了半拍,手心里的汗比方才更多,却轻声的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些伤感:“妹妹命不好,这是没办法的事。”她看向周良时,眼眶有些泛红,像是极力在忍住眼泪,却很快又笑道:“好在虽然痴傻,却少了些大人的烦恼。”
周良站了起来,笑道:“谁说没有办法,之前是锦绣的事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我岂能让她再傻下去?”
果然,她担心的还是要来了。周良来李府这么多天未走,怕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四夫人马上要下葬,说明李铮已将四夫人死亡的原因查的八九不离十,二夫人不确定她知道多少关于四夫人的事,却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只有握住她的要害,才不会从中生乱,再加上自己设计周荷现在已被张蔚然和赵无极孤立,怕当皇妃已是无望,所以他们才更是气愤。
周良将话说的这样圆满,她没有丝毫理由去拒绝。她的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早已紧紧握住,她本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给自己找麻烦,可是现在她还不能反击,她还不够强大,但是她不是一只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她心里暗道:周良,今天这一笔,我也记下了。
李锦然像是不相信似的,极力掩下兴奋地光芒:“舅舅,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良满眼的慈爱:“自然是,今日我就回府给锦绣腾一间上房出来,大夫这两日也该到了,让她先去熟悉熟悉环境,你看怎么样?”
虽是征求的口气,可李锦然却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眼神里流露出满满地惊喜,对周良千恩万谢后,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舅舅,您认识卫相吗?”
卫相在长阳城内家喻户晓,他自然是认识,只是此时提他作甚,他带着疑问看向李锦然。
李锦然低垂着头,饶是这样也掩饰不住地兴奋:“前些日子卫相给我看病,无意间听说母亲的事,说是要试一试。”
原来是孙氏,那个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女人,纵然卫相再有本事,也无法将她的怪病医治的药到病除。他笑道:“那是好事。”
李锦然笑意更加明显,又不时的往张妈妈扶住周荷得方向看,眼神里有一丝犹豫,却不知该如何说。她的每一个表情逃不过周良锐利的眸子,周良见她欲言又止,以为她想耍花样,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客气:“你想说什么?”
李锦然向身边看了看,又不做声。
周良衣袖一挥,让丫环都退了下去。沈信站在门口,不肯离去。李锦然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他才退了下去。
屋子里此刻只有她二人,李锦然也不再兜圈子,在他耳边道:“舅舅,今日之事并不能怪罪承欢。承欢喜欢二殿下,因此才向我请教江曲之计。我原本设计让殿下将计谋拿去用,后面会发现问题所在,却无法解决,到时会再来找承欢,这样一来二去,定能增加彼此感情。却不知……这计策怎么到了小荷那里。我见小荷胸有成竹,以为她定能妥善处理。因此便再未过问江曲之事,可是承欢却因为这事对小荷心生不满,我多次劝过之后她才重新跟小荷关系好了起来,可这种好,并不能够让她们冰释前嫌。今天我恰好在假山路过,也许小荷一时疏忽,让她差点撞上假山,可承欢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话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下来,后面发生的事,周良已是亲眼看见。说的多了,反而会令周良心生厌恶。她一脸真诚地看向周良,似是略有惋惜:“前些日子殿下还说要带承欢出去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