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油灯闪烁着点点星火,照亮着地牢每一处,而这地牢意外的出乎白麓的想象,没有那般阴暗潮湿,而是干燥通风。在两名兰府子弟的带领下,一路走向地牢的最深处,白麓左右观望,多数的牢房基本为空,只有几个牢房内关着神经不太正常的人,他们的举止就像精神病院一样,自娱自乐之余,看见有人来还对着他们嘶叫,有一两个脱光了衣服,就那么痴痴地抱着牢柱。
“这些人都是被通缉抓来的杀人犯,说句事实,这里离藏万千药物的半藏山来说,对于这些犯人就是可悲的,很多的试验药物都由他们来诊断,死了的就火葬,活的就整个人都开始不正常。”诗里对着白麓解释道,她看着后者皱眉之中,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这与当时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同样是这个表情。“只是有点看不过去而已......毕竟想到之后的日子也是要在这里过的。”白麓喘气道,右手一直轻柔揉着胸口处,刚刚被踢得一脚无论是肚子还是这里,都火辣的疼痛,连呼吸一不注意,整个肺部便牵扯得止住呼吸有种吐血的冲动。
当他们拐到右手边的走廊,白麓就立马注意到,一个满身血痕的人,这人老老实实地坐在牢房的地上,蓬乱的头发遮盖里,露出来明亮的眼神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冷意,之后这人还对着诗里笑了笑,显得特别的邪异。
“咳,这个人怎么回事?”白麓咽了口沫,这人的皮外伤对他的视觉冲击不小,隐隐约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压着他不敢与其直视。“哼,只是一个被我打败的人罢了。”诗里轻哼一声便不再理会,然后轻笑道道:“你的牢房与这人的位置隔着三四间牢房,不用担心看着他的模样睡不着。”
然后走进左边的走道,这边的景象全然不一样,直到牢房的尽头,两旁都是墙壁,没有任何牢房做陪衬,十几米的路程只有这孤单的牢房。而在其内,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白麓的眼内,是那个女孩!他心中笃定,走当牢房面前才发现,这女孩靠在白麓面向的左边角落,一动不动地屈膝坐在那里,杂乱的头发已经遮盖住了她的脸蛋,使白麓无法看清她现在的模样。
“哐”当牢门打开,里面的女孩微微抬了下头,随后又回复了原状,诗里见状然后严肃道:“虽然她还有理智,不过出于变异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到时候只要大喊,我就能从外面听到,赶过来。这里有两瓶药,白色的是涂在外患处,黑色的是内服,今晚一过后,你受的伤就会完全愈合,省点用。”
接过两瓶药,白麓郑重的道谢了诗里,只是后者并不在意,在临走之前说出没有感情可言的话,“别误会,若是你也堕转或者弄出什么动乱,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当她们三个走远后,白麓便坐在地上解开衣服,看着淤青的身体不禁皱了皱眉,大骂道:“混蛋,若有机会看我怎么整死你。”倒吸一口气,然后忍着痛开始打开诗里给他的白色瓶子,揭开后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旋即往手里一倒,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粉末而是一条透明的粘稠液体,当液体涂于患处的时候,一阵清冷的感觉开始舒散着疼痛,令白麓神情一怔,好东西!
之后又干吞黑色药瓶的一粒黑丸,便缓缓躺倒在干草之上,转头望着角落的女孩笑道:“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逃命的时候还一直担心你的安危,唉,我之前可是差点死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嗯?你有在听吗?妹子。”
见女孩没有反应,白麓便起身向她走去,不过越靠近女孩,后者就会向着墙边越靠越紧,双脚慌乱的在地上蹭着,似乎把整人都要黏在墙上面一样。这奇怪的动作让白麓皱了皱眉,随后蹲在了女孩身前,温和道:“别怕啊,是我,之前我们被困在洞里,被变成骷髅的大叔冲击出去的时候,我可是紧紧护着你啊,记得吗?”
闻言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再次缓缓点了点头,白麓见状笑了笑,道:“看了你是记得的,不枉我那么辛苦背你走了半边山,现在我们算是个伴了,都被抓了进来,接下来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后半句,白麓仿佛丝毫不在意,看着女孩,感觉特别亲切,就像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一样,对众多事物的陌生感到不安害怕,是个细腻敏感的人,而白麓作为哥哥的呵护也体现在这位女孩身上。见女孩逐渐停止慌乱的挣动,白麓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女孩,坐在她的旁边道:“我想不止我,你也一样,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没什么好运气,可是你却能有女孩的柔弱,可以昏迷过去,我可是撞破了头都没晕过去啊,你想知道昏迷后发生什么事吗?咳咳,我来讲给你听......”
与此不久,诗里和两名兰府子弟再次经过那满身是血的人的牢房处,那明亮的眼神便立刻盯住了诗里,他那沙哑的声音便传来:“咳咳,看来你们抓到那个年轻人了,哈哈哈,可是要小心哦,我可不保证会出什么意外啊。”诗里神色一沉,只是其中一个兰府子弟冷笑道:“哼,我很佩服你在受尽折磨还能撑到现在,而我们都知道你的话的可信程度能有多高,防范未然的准备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闻言,这人便看着这兰府子弟,嘲笑了下,随即又看向诗里,冷笑道:“你的剑,我一定会拿到手。”“哦?手下败将也不怕太高看自己?哼,有能力就来拿吧。”诗里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脑中出现一丝莫名的警惕感,立即朝周围望了望,良久见没什么异象,又看了一眼满身血痕的宇姚便向地牢出口走去。
宇姚看着她们走远后,冷笑的神色依旧不改,扭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赵越福,你刚刚差点被发现了,哈哈,真是个可怕的小妞。”
只见本来正常的牢房景象出现细微的抖动,随之而来一个身材较矮的人便出现在宇姚的身边,旋即这人整理了下衣服,宇姚便微怒道:“好你个矮胖子,直到现在才出来是不是有点晚了?要不我跟你互换下,你来受皮肉之苦。”
赵越福嘿嘿一笑,道:“宇姚,我可是知道你是来自北方世界的人,这点皮肉之苦对于北方的体术,简直就是搔痒。不过这小公主倒是有点威胁,看来接近辨气的修为了,当初我就不知道你这小子为什么被捉,不过现在看来,呵呵,你倒是有先见之明,锁在最里面的那个女孩......”
宇姚闻言,神色也闪过一丝兴奋,道:“没错,你也看见那个女孩了吧!这简直是半成品了!哈哈,只要带回鬼伏狱,比起之前的碎片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越福微笑的脸色变得严肃,似乎又在回想什么,神色又变得古怪,沉吟一会儿,道:“你小子倒是聪明,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一清二白的年轻人身上,不过也幸好他没死,如果死了,更变的计划就会变得有些麻烦。何时动手?”
宇姚微微眯起了双眼,道:“就在今日深夜!”闻言,赵越福点了点头,整个人便迅速透明起来,蠕动的空气慢慢朝着地下沉去,也就这般消失在牢房之内。“西方的魔术果然方便啊。”随即眼神微微眯起,喃喃道:“哼!乱吧,乱吧!越乱越好。”说完,便开始打坐凝神,调整最佳状态。
而这一边发生的变化,只是在另一边对着女孩讲诉的白麓,所说事情的进度快了一些,“......被抓到这,难得看见一群能发泄我心中苦闷的人,我当然发泄出来,可惜有人看不惯我的作风,将我狠狠踢了几脚,嘿,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那个满脸胡子的人,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然后让他穿上女装,哼!你想想,本来一身豪气粗人,变了一个女装癖,亮瞎了多少人眼睛,哈哈。”“哼嗯。”女孩发出一丝愉悦的笑声,当下心中一紧,在头发遮挡下瞄向对方,才发现白麓正在笑呵呵地看着她,然后就立刻收起了心情,挪动姿势避开后者的视线。“说了那么久,我的名字你是知道了,那你的呢?”白麓温柔说道,眼中的柔光似乎透过蓬乱的头发,传进女孩的心灵,良久,在耐心的等待下,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柳蜜儿。”
柳蜜儿。白麓这才发现,不管是名字还是声音,这听与看的感觉都会感到一丝甜蜜,而那软软的甘甜声音,不由的让他浮想这几天经历的画面,神情一怔,不由自主地说道:“有人说,外貌看起来越柔弱的,其实内心越坚强,声音听起来越甜蜜柔和的,反而更加坚定。”似乎因为这一番话让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察觉之下白麓笑道:“我是在感叹,换做我是在你这个年龄,能撑到现在是做不到的,你真的很努力。”
柳蜜儿的头又低在了膝盖上,一会儿,感觉到前者压抑不住低声的抽噎后,白麓便不再说话,静静地靠在一旁的墙壁,闭目休息下,脑中只有感叹:生命的可贵,平时又怎么会如此深入了解,又怎么知道其中坚韧的韧性,多么渴望着生存......看来我是一个怕死的人......而柳蜜儿的心中,有一种难以释怀的心情,回想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若说是噩梦,她心中倒有几分渴望,真希望一醒来,眼前的事情都是虚幻的。可事实,也如她所见到一样,当自己在黑暗的山洞里醒来的时候,带着对黑暗与陌生的惶恐,逐渐移向那透进一道月光的余光,那时是她觉得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一刻,像是找到了生命气息的光芒,用力的走向它,渴望的活在它的光芒下,这样才能驱逐心中的恐惧。
她依稀记得,爬出洞内,贪婪呼吸着山林间的气息,躺在月光的柔光之下,自己那时的双手和脸蛋都是完整的,并没有像现在这个模样,可没多久,她的脑中像似爆炸了一般轰鸣起来,整个世界仿佛一片空白,唯一在晕倒之前霎那,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再次醒来后,她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捆绑着带到一个古雅庄重的地方,也就是这个时候,身体变异的噩耗让她无法想任何事情,就算被打了,她的心中泛起的那片灰霾,随之黯淡沉淀而去,而那种被人当做瘟疫,冷落排斥和嫌弃的眼神,彻底让她的心冷了下去,仿佛这一刻,失去了原本的人格,甚至自己的意义......
被关入地牢内,只有回忆以前那如日常的生活,才带给她一丝活下去的意义,她想逃离,逃回原来生活的地方!可一旦想到自己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麻木了。直到今天,一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男子,听见他一开始就臭骂,才注意到去偷偷看着这男子,没错!是与她一开始在那个洞内被轰出来的那人,嗯...这个人在擦药。他注意到我了!他要过来了!
......这男的看来记得我。他说了一大堆我晕过后的事情......嗯,挺有趣的,尽然自己撞墙想要晕倒。嗯?原来我晕倒后发生那么多事......他叫白麓啊。他看来比我过的更不容易......为什么......把自己快死的事情说的那么轻松......这人是在鼓励我吗?
“谢谢。”一时没听清楚,白麓疑惑恩了一声,而这次,柳蜜儿那清晰的甘甜声再次道:“谢谢你。”闻言,白麓顿时笑了,忍不住疼惜地往她脑袋上摸了摸,见对方没有怎么表示不满,不经意之下,他就将柳蜜儿遮挡脸蛋的头发向后整理。霎那,柳蜜儿就慌了,毫无掩饰下,整张脸蛋就浮现在白麓眼前,惊愕之下,那右边嘴角之上的眼眶,深陷黑暗之处闪烁着浊白的幽火,开始猛烈地晃动着,而那一直靠在墙边的右手,因为慌忙地遮挡,森然的白骨也完全透露了出来,慌忙错乱的柳蜜儿,那右边还正常的眼睛已经湿润起来,心中最为脆弱的痛楚完全暴露出来,她不敢,不愿想象突然的冷眼排斥,刚刚还对她好的人突然变脸,只见眼前的白麓已经严肃地看着自己,只好流泪别过脸要将他推开。
“走开。”
“诶?!”柳蜜儿的瞳孔一缩,神采迅速的灰暗下去,“不,不要......”
“恶心。”
“......”这些简单的字眼,完全令她内心将近崩溃,浑身颤抖之下,就在柳蜜儿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面前的白麓突然抓住她的双肩,厉喝道:
“你可别想错了!你以为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吗!柳蜜儿,我在进来牢房之前就知道你在堕转化了,而我一进来就想直奔主题,他妹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将你弄成这样的!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而我会找办法将你变回来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我抱有什么目的才这么做,你这笨蛋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那低能的妹控属性不允许我置你于不顾!”白麓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柳蜜儿,你听清楚,在你没变回原来的样子前,我!白麓会一直保护着你,永远站在你前面。哪个人敢嘲笑你,排斥你,冷眼对待你,我明的不够来,我就来暗的,将这些人统统阴上一遍!”柳蜜儿眼中逐渐升起炽热的神采,陷入呆滞的激动之下一时忘记了呼吸,全身都充满着热流,温暖地回流全身,而自己的泪水根本抑制不住地涌出。说完这些话后,白麓沉默了很久,脸蛋都涨红了,却在没有讲出一句话,直至柳蜜儿缓住了抽噎,擦拭了眼泪,看着低着头的白麓一会儿后,才听后者说道:“你相信我吗?”
柳蜜儿沉吟了一下,便直白说道:“不信。”,不过眼前的她仿佛不再是之前低头畏手畏脚的女孩,回答话来恢复了几分这年龄该有的活跃气息,俏皮的说出这话令白麓顿时陷入尴尬。“呃。”
“白麓大哥,我还以为你会说出很多振奋人心的话呢,哪知道你突然词穷了,啊!你那妹控属性还敢说出来,羞死了。”柳蜜儿的话让白麓的脸都不知道朝哪里摆,窘境之下,却看见前者满脸的微笑,听着女孩甘甜的,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白麓也温柔地笑了出来,在橙黄的灯火之下,却洋溢着说不出的霓彩。
......
......
穷牢冷地似无人,孰影淡落角,知息暗如潭,刺心无血把君叹。由述实如戏,说追逐如藏迷,讲生死如余梦,终把粗豪笑,释蜜苦化甜,今暮君诺许一生,异世相随其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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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上词句你就想象一个画面,突然浮现在画面上的词赋,营造一个意境。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行,你想想啊,一个柔弱可爱的十三四岁妹子,她与你都经历这艰辛,明白其中的意味,无论如何定义,你可会抛弃她?终究是不忍不愿的。
这个世界的背景要在后面一点才能完全陈述,不要着急,绝对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