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元皱着眉头,一阵沉思过后,对我们说:“从这两张纸上,至少可以得到以下几个结论:首先,巨型天牛在元朝已经存在了,而且那时候就已经很巨型了,当然这个推论似乎都是废话而且很次要;其次,你们看,巨型天牛脖子上果然有一段铁链,它是咬断铁链逃出来的,根据记载,巨型天牛本是拴在梁王墓前,所以梁王墓确实存在,而且就在我们附近;再次,这位梁王是元朝末年的梁王,我记得《大明开国英雄传》上说蓝玉、沐英于洪武十五年奉命攻克云南昆明,但当时梁王早已将昆明宫中城中金银珠宝搜刮一空,据城中人说梁王藏匿于罗藏山石洞,可蓝、沐派兵连搜数月却不见影踪;最后,既然这张白纸被藏在巨型天牛腹中那么隐秘,那么它就肯定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其中的机密而已,或许真的像仙瑶说的那样,是无字天书呢,你先把它好好收起来,还记得那句‘有缘迟早来相会’吗,能用到时自然会知道!”
我把白纸连同带字的纸一起叠好装进我上衣口袋里,对孙金元说道:“听你的话我觉得好像胜利就在眼前似的,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也就不懊恼了,等你恢复元气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孙金元摆摆手站起来道:“不必了,我又不用胳膊走路,勉强应付得了,现在就走吧!”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不断地从一个旅程迈向另一个旅程,不管你有多风光,抑或是多受伤,你总得前进,因为前方还有你没有达到的目标。
前面的地道没有多大变化,宽阔,泥泞,深不见底。我们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走夜路似的,灯光只照出很近的一片区域,辛辛苦苦走半天发现周围的景物还是一个样,不由得心生焦虑。
王仙瑶首先受不了了,道:“我们到底走了多远了,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在原地踏步呢?这里不会有什么古怪把我们困住啊?”
我赞同地答道:“我也有同感,记得上次在地道中就遇到了鬼打墙,金元你觉得呢?”
孙金元说:“我也是这么感觉,但那是我第一次倒斗时的事了,后来次数多了,这种感觉慢慢就淡了。这只是参照物的相似给人一种视觉误差,再加上长时间在通风不畅的地道中行走,心中不自觉地滋生一股憋闷的情绪,两者相互交替促进,这样的感觉就会越来越明显,最后自暴自弃,丧失斗志,退而不前也是有可能的。其实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细小的差别的,你们看地道并不是笔直的,由于在山中开道,难免碰到巨石阻路,这时他们便会绕过巨石,因而地道一会儿左偏一会儿右偏,只要能看出它们的差别,心中的情绪就会渐渐弱化,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经孙金元一提,我还真的发现不少不同的地方,如地上散布的石块大小、形状,洞壁泥土的粗糙程度、凹凸位置等等,所谓实践出真知,这话一点不假,正打算夸奖他两句,却见他站住不走了,回头对我们说道:“怕什么来什么!”说完闪到一边,从他身后出现两个入口,一左一右,呈120度角分开,三条地道一模一样,加个圆都可以做奔驰的标志了。
盗墓者很怕遇到这种情况,就像前面所说的,人最怕的就是抉择,往往一个流年不利,把自己推进绝境里,正如大学期间那次峡谷之行,在那条带来曙光的地道里,正是那个错误的选择,差点把我们送上不归之路。
孙金元也作了难,问道:“这回谁选择?还是白云山吧,上回选错了这次未必就错,论概率还有二分之一呢,也该对一次了!”
我摆手不干:“别让我选,我正霉着呢,这次再让我选还不知道又把你们带到哪去呢,仙瑶选吧,我相信女人的第一感觉!”说罢与孙金元一起注目望向王仙瑶。
王仙瑶道:“好吧,上次云山说往右是因为孙金元的痣长在右手上,这次就往左吧,也该参照云山一回了。”
说罢催孙金元出发,放弃一个未知,向着另一个未知迈进。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正当我们充满希望走了还不到五分钟,岔路又出现了,一样的左右两条地道,一样的120度,仿佛我们从未做过选择,仿佛一切都是我们的幻象。
孙金元道:“这可邪门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我们就一直往左走,看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当我们晕晕乎乎左转了十几个弯后,奔驰标志再一次回到我们眼前,这个多岔路仿佛多胞胎一般,全都是一个长相,就连眼尖心细的孙金元也分不出哪是哪。整个地道里有无数的岔路,就像重重迷宫一样,把我们困在中央。
孙金元说:“这八成是墓主人为防盗墓者而设的迷阵,而且设计此阵之人很不一般,我只听说过诸葛亮八阵图,易经里有八卦图、八八六十四迷宫,多少懂一点破解之道,可这种阵我却从没见过。据我所知,这些迷阵一般都很危险,有的在阵中设置机关,有的是不小心走进某个设计好的陷阱里。不过我们应该暂时还算安全,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回到原点好多次了,现在我在每个走过的洞口都用刀刻上记号,大家都加倍小心。”
孙金元的话使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战过上千岁的天牛精就钻进这摸不到头绪的迷宫里,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口。说实话,在迷宫里还不如实实在在地跟有形的怪物战一场,你能摸得着看得见它,而在迷宫中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暗箭或是一把大刀砍上你的脖子,最可怕的还是陷在里面走不出去,永远跟迷宫古墓大天牛作伴。
我们左转一下右转一下,杂乱无章地又过了十几个岔路,但孙金元做的标记竟然一个也没有见到,让人不禁抓狂: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分岔,这个地道到底有多大!
在另一个岔路口前,王仙瑶弯腰喘着粗气道:“不行了,我彻底疯掉了,记得小时候老爸带我去游乐场钻迷宫,在里面急得我大哭,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玩这游戏了。想不到今天来了次真实版的,这回可是非死即生了!”
看到王仙瑶这么悲观,我有点于心不忍,劝解道:“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回那么艰险都化险为夷了,我们有金元呢怕个啥,他鬼点子那么多说不定马上就能带我们出去。”说着看看孙金元,其实我也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我何尝不着急呢。
孙金元不置可否,道:“走着瞧吧,只怕我也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