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食堂里,同一张桌上,女神坐在对面细细品味着午餐,时不时看我一眼,发现我一口没吃,只顾盯着看她。
“你不用吃饭,看着我就能顶饱啊?”她笑着说。
我跟着傻笑,低头大口吃起来,两年来,我多少次幻想着能像现在这样,彼此心思坦然的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和她一起共餐,如今实现了,却仍觉得不真实,恍如梦中。
虽然此时她近在咫尺,虽然记得医院里她难过的向我道歉,虽然昨晚似乎确实有宿舍门前那回事儿,但总感觉和她依然很有距离感,就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比昨天之前还多了一层隔阂似的,这种感觉让人十分不自在。
一段沉默后,还是女神先打破僵局。
“你好点么?”她低着头边用餐边说,没有看我。
“哦,好多了”我慌忙说,想起昨晚她临进去前说我装病,回答的及不自在。
“胃不好以后别喝酒了”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其实、其实我本来就很少喝”
“哦”她点点头,面色有些尴尬,不再看我,继续低头用餐。
又是一阵沉默。
我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主动开口:“昨晚……”
“昨晚你喝太多了,差点被你吓死,以后千万别再那么喝了!”她故意打断我的话,说完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哦……”我只好含糊应一声,把话又都咽了回去,继续吃饭。
刚吃了没几口,感觉桌子下面她用脚踢了我一下。
“嗯?”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低着头极小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又凑近问:“什么?”
她仍不抬头,只是声音稍大些,一字一顿的说:“我,让,你,低,头!”
听完我不但没有低头,反而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想问她怎么了,突然身后走出几个女生,在经过我们旁边的时候,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用很夸张的语气大声说:“学~姐~,我喜欢你!”随后几个女生哈哈笑成一团,“被表白”的女生则更夸张的扭捏了一下,回了一句“你讨厌~~”顿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并时不时回过头来善意的看着我们。
我一边看她们精彩的模仿,一边跟着嘿嘿傻笑起来,有种明星遇到粉丝的感觉,再转眼看女神,只见她筷子放在一边,一手遮在额头上,紧闭着眼睛一脸难堪的表情,我立马感觉不妙了,收了笑脸安静下来。
“几个家伙,给我等着!”女神表情“狰狞”的低声自语了一句,之后睁开眼瞪着我。
“对……对不起”我顿时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半,忙不迭的道歉。
“跟着傻笑什么?吃你的饭!”女神小鼻子一动,“狠狠”的训斥了我一句,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娇艳动人,我也是呆了……
出了食堂,女神似乎仍余气未消,并不和我说话。
“刚刚那几个女生你认识?”我试着打破尴尬。
“我们一个宿舍的,我先回去了”她淡淡的说。
“啊?这……这就回去了?”我顿时心生失落,本以为一起吃了午饭,能再一起聊聊,然后再像上次一样逛逛校园,拉进一下感情什么的,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要不,我送你到宿舍吧!”我仍不死心的说。
女神连忙摇摇头说:“不用不用,你、你快回去吧,要是没什么大碍,下午就去上课吧!”说完,逃似得转身走掉,留下我一人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到这时,我心里多半确认了昨晚宿舍门前的事,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慌张的不敢让我送她回去,怕我再强吻她?想到这儿,心一阵甜蜜。
“晚饭后记得来自习!”没走多远,她突然停下来回头说。
我楞了一下,拼命点头,直到看着她消失在路口,猛地跳起来“耶!!!”
一个难熬的下午,本想去网吧打发时间,但想想女神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带上书去上课。
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昨晚宿舍门口,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细腻柔滑的嘴唇,一支笔忍不住在课本上涂鸦:姚燕,姚燕,姚燕……
越看这两个字越觉得美,越觉得心情舒畅,像是一道符文,放在那就能提神醒脑!
总算熬到两节课都结束了,可时间依然还早,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晃悠,很想打电话给她,可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会不会被打扰?
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拨过去。
“喂?怎么了?”一阵献给爱丽丝的彩铃过后,动人心魄的声音响起。
“我课上完了,你……在忙么?”我小心的问。
“哦,我们正准备排演舞节目,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自习还早呢”
“排演节目?”我不解的问。
“恩,马上要放假了嘛,为下学期开学迎接新生的晚会做准备,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要开始了,你先回去吧”
“在哪里?”我仍追问。
“体育馆二楼的舞蹈室,你……你要来么?”她似乎有点犹豫的说。
“好啊,可以过来看看么?”我急忙问。
“不能进来,只能在外面走廊里……挺无聊的,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没事,保证不打扰你们,我就外面看看你,行么”我央求着说。
“好吧,那你外面多等会儿,我们可能要挺长时间”
顾不上回寝室送书,一路直奔体育馆,对我来说,现在能多见她一分钟都是好的。
体育馆二楼两间舞蹈教室,其中一间走廊里全部有窗户的空着没人,而另一间走廊这侧只有一扇窗户,我贴着窗向里面望,影影错错看到几个人在里面,但因为他们离窗户太远,角度又不好,看的并不真切,抻着脖子瞅一会儿,仍看不清,确实觉得有几分无聊了,正不知如何是好,舞蹈室的门突然开了——女神,上身一件紧身低胸的小白背心,下身一条同样紧身的舞蹈裤,完美的身材曲线展露无余。
“看到好像有个人,真的是你啊”她笑着说。
我只顾看着她发呆,竟不顾回话。
“我们……可能还要好长时间,要不你再等一会儿?”
似乎完全没有要请我进去的意思,我识趣的点点头,“没关系,我就这等会儿好了”
她笑笑又关了门进去,我隔着窗看她走进去的背影,突然心里又觉得难过起来,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孩会看上我么?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比之前还要生分了,可她那天在医院明明说让我给她点时间的啊?又或者是因为看到我那样,完全出于善意的安慰?心里一阵阵五味杂陈,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有点像那天挤在公交车里——上不去,下不来,悬在半空,好不难过!
像个卫兵一样守在门口不知多久,里面终于有人熙熙攘攘要走出来的迹象,门开了,几个男男女女陆续出来,看到我一个人杵在门口无不侧目,我不管他们,忍不住抻起脖子向里面看,不一会儿女神也出来了,换了平时的衣服,旁边并排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两人边走边聊着什么,那猛男还时不时伸手对着女神的身体比划着,看的让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远远看到我,女神笑着朝我走过来,那猛男也跟着一起过来,我有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女神略带歉意的说,猛男也跟在旁边礼节性朝我笑了笑。
“没事,我正好随便看看书”我提起手里的书晃了晃,其实根本一页都没翻。
说话间看到她额头上冒起细细的汗珠,估计刚刚排演的强度不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攥着衣袖伸过去,她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并没躲闪,而是看向一边,任由我在她额头上轻擦。
“这位……你男朋友?”猛男看着我亲密的举动,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放下手,尴尬的看看他,又看看女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女神也只是微笑着,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
“下次排演的音乐他们选好了么?”女神有意岔开话题。
“这个不太清楚,回头我问问吧,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着,猛男又对我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开了。
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背影,我忍不住问:“这哥们儿也是你们同学?”
“恩,现在是空手道社团的大团长”女神笑着说。
我不禁又咽了咽口水,故作淡定的问:“你们排演空手道?”
“哪儿啊,我们排舞蹈,有托举动作,需要这种体格的”女神依旧边走边笑着回我。
“哦……他托你么?”我顺着继续问。
女神颇有寓意的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是啊,不然让你托?你托得动么?”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
我边走边用双手做了个环抱的动作:“印象里,你身段那么窈窕,是我的话,估计问题也不大。”
说完我转头看着她,女神只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着陪她走回宿舍,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她说是排练累的一身汗,要回去收拾一下,让我自己先吃,一会儿直接自习室见,于是我只好自己去食堂吃了饭,再准备回寝室坐会儿就去自习。
一进寝室,老二一个人坐在床上抽着烟,我一边放下书一边随口问:“没去和女朋友约会?”
“嗯,老范,昨晚那么晚,和姚燕一起回来的?”老二问。
“是啊”我随口回他。
“就没跟你聊点什么?关系确定下来没?”老二意味声长的笑着问。
我有些难为情的说:“她说……让我再给她点时间”
关于宿舍门前的那个吻,我心想还是没必要汇报了,只见老二一手捂着胸口,闭起眼睛一脸夸张的表情说:“想不到我方大公子自命偷心情圣,到最后却输给你这愣头青”
我在一旁看着他夸张的表演笑而不语。
“你也真是,人家把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怎么不再加把劲,乘胜追击?那么晚了,三更半夜的还带她回来干嘛”老二一脸遗憾的说。
我茫然的问:“不、不然呢?”
“不然?KFC啊”老二神采奕奕的说。
我不解的说:“KFC?肯德基?这……这附近哪里有肯德基,而且大半夜的,吃什么肯德基”
老二捂着脸,一副无语的样子,沉默半天才愤恨的说:“靠,还肯德基,肯你个大头鬼,笨死算了”
我笑着挠挠头,不再说话。
“嗯……老范,还得跟你说个事儿”
我转过头等他说。
“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么,你和姚燕儿的事儿……暂时别跟老大和小四说”
“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们知道?”我不解的问。
“估计都一直都以为我交往的是姚燕儿,现在这样……挺尴尬的”老二深吸口烟说。
“那早晚还不得被知道?”我有些担心。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的妞儿哪能和你家姚燕儿比,等我换了新妞,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老二这家伙,哪都不错,就是太花心外加虚荣心太重,我笑了笑,心想现在我和姚燕能有什么事可说的呢,于是随口答应:“放心,我不说就是了”
离开宿舍,提前来到自习室,还是熟悉的时间,还是在熟悉的位置坐下,一边装着正经自习,一边翘首以盼女神的降临,心情,早已不是之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