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一次向前方走去。我觉得不能走太快,以免追上过去的自己。但也不能走太慢,以免被未来的影子超越。
前后矛盾之下,我故意让友哥放慢了脚步,保持同刚才一样的行进速度。
这一次我们没有了上次的小心翼翼,却走得更加瞻前顾后。劳拉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每走几米就扔下一小块。我知道她是在做记号,用以证明我们是否在兜圈子。
如果整个走廊真的是一个圈,我们在下次走回原点的时候就会看到劳拉做的记号。
我忽然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刚才过于紧张,而把一个环形走廊当成了直线呢?
我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后,友哥却第一时间反驳了我:“放屁,我开的路我知道,咱们从头到尾一个弯都没拐过,这也算绕圈?”
劳拉难得的赞同了友哥的意见,她说:“咱们走走看,也许马上就有答案。”
这回我们算是轻车熟路,在黑暗中走过笔直而漫长的通道,七八分钟之后,我们果然又看到前方的亮光。
这次我已经没上次那么震惊了,走近一看,前面的人果然还是我们四个。
这一次,“电影”中的我依然回头用手电筒乱照了几下,对劳拉说:“走吧!我听到他们来了。”
然后是友哥跟我刨根问底对话:
“谁们?”
“是我们。”
“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是未来的。”
……
虽然明知会是如此,但眼前这诡异的场景还是看得我几近绝望。眼看着前方的四个家伙慢吞吞的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劳拉快步向前,从角落里捡起一块压缩饼干。她小心翼翼地将饼干放在嘴边尝了一口,立刻又吐了出来,皱眉道:“这是我刚才扔的。”
友哥这一次的表情比见到鬼还难看,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意思?我们真走回来了?”
“显然是的。”劳拉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指北针。我和友哥凑上去看的时候,见里面的针头竟丧失了方向,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
“怎么回事?”友哥问道。
“嗯,果然。”劳拉点了点头,低声说:“这地方的磁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什么意思?”友哥又是着急,又是茫然。
劳拉说:“这是一个由三重平行空间构建而成的时间走廊,修建者似乎掌握了某种我们所不理解的物理规则,并按照这种规则建成一座有悖于三维空间的建筑。从目前我们看到的情况来说,整个空间是一个典型的蛇形虫洞。”
听到“蛇形虫洞”这四个字的我忽然一激灵,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觉得自己开始理解这个地方的修建原理了。
“什么是蛇形虫洞?”友哥追问道。
劳拉说:“蛇形是一种比喻,假如有一头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他会变成什么样的形状?”
友哥在半空比划着,试探地问道:“一个圈吧?”
“对,就是一个首尾相连的圈。”劳拉说。
友哥知道劳拉是把时间走廊比作首尾相连的圆蛇,却还是提出自己的质疑:“按照你说的,我们应该是在原地绕圈。可是……我们一直走的都是直线,根本没有拐弯啊!”
“这就是虫洞的奥秘了。”劳拉说。
“虫洞?是虫子挖的洞吗?”友哥天真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对友哥的知识面真是鄙夷到没边了,立刻对他的无知表达出嗤之以鼻的态度,我说:“友哥,你这高中物理课咋上的?虫洞都不知道?虫洞就是你刚才说的超时空隧道,能用短距离抵达长距离的通道。”
“我知道超时空隧道,可那是什么意思?”
友哥难得这么谦虚好学,我伸出一只手掌解释:“友哥你看,从我的手心到中指指尖,距离是多少?”
“十厘米左右吧。”
“好的,可是我们现在有一个更近的距离。”我攥紧了拳头,再次提问:“现在是多少距离?”
“现在……”友哥犹豫了好几下,终于说:“……零吧?”
“对头!”我说:“现在从我手心到指尖的距离就可以视为虫洞的距离。”
“哦,我懂了。”友哥点了点头,却又摇头:“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懂吗?”我忽然对友哥的悟性感到十二分的担忧,我说:“这个时间走廊,并不是按照三维准则建成的,而是四维……按照劳拉说的,这里可能就是一个虫洞,而且是一个自我循环的蛇形虫洞。我们之所以感觉不到蛇形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空间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扭曲了,这才让整个时间走廊呈现出一种笔直延伸的感觉。但实际上,我们的感觉是错误的。”
说到这里,我看了劳拉一眼,想知道我解释的对不对。
劳拉点了点头,友哥却还要问:“那我们为什么能看到过去的自己?”
“这……”我一时语塞,劳拉却抢着说:“四维时空扭曲了时间和空间,将整个走廊长度的平行时空交叠,构成了一个时间重合的链式结构。而我们走完整条走廊的时间正好是七八分钟,一圈之后,时间和空间都回归原点,所以我们才看到了七八分钟前的自己。”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些理解不了劳拉的脑洞范围。友哥都听得快哭了,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劳拉,弱弱地问道:“劳教授,我只是想知道,咱们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琐碎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我情知是未来的我们又走回来了,这次我连头都没回,对劳拉说:“走吧,他们又来了。”
“怎么这么快?”劳拉狐疑地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好的,走吧。”
这一次轮到我起疑了,连忙追问劳拉:“你……看得到他们?”
劳拉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的……”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我全身冰冷、如入冰窟,但我却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似乎劳拉觉得能看到未来的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我们既然能看到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不能看到未来呢?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劳拉皱起眉头说:“现在不说这个,走吧,我们不能撞上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