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杰坐在传送阵群前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原因。
“大家打起精神来,加强巡逻,如今这雁门关的情形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传送阵就是我们援军到来的捷径,要知道援军每快一分,我们就多一分生的希望,而就算最坏的情况我们也可以从这里撤离。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会败,有雁门关在,我们几乎处于不败之地。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们的任务重要到关乎所有人性命。你们听明白了吗?”何杰大喝道。
“遵命。”一个个披坚执锐、明火执仗的将士声震云霄。
“何大哥……呼呼……我……回来了。”一个面庞稚嫩的将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
“桐飞打听的怎么样?”何杰急切问道。
“你大舅哥……今晚去参加……箫将军的宴会了。”桐飞气顺了一些。
“大舅哥怎么这样,那箫左迁不就是地位比我高一丢丢,修为比我高一丢丢,相貌比我好一丢丢么?他就这么想把叶凡塞给箫左迁,真是个势利眼。”何杰小声嘀咕道。
“何大哥你在说什么?”桐飞问道。
“哦哦,没什么,我就是说这些当官的忒不是人了,现在情况这么危急,兄弟们都加强戒备在铁衣寒风中巡逻,他们却在府邸中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何杰欲盖弥彰道。
“哈哈,校尉大人不用这样指桑骂槐,大家都是兄弟,谁不知道你看箫将军不顺眼啊!”有守卫传送阵的将士笑道。
“哈哈哈哈……”众将士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你的,快去巡逻,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何杰佯怒道。
“哈哈哈哈哈哈……”更大的笑声爆发。
“这群痞子。”何杰笑着摇摇头。
渐渐的何杰的脸色又凝重起来,是因为箫左迁。不知为什么何杰一直觉得箫左迁这个人有问题,可具体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只是出于一种直觉。
这绝不是因为叶鹏一直想要把叶凡塞给箫左迁的缘故。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丢丢。好吧!也许也不只一丢丢,行了吧。
何杰抬头看看天色,依然是黑云压城,不见丝毫月色。他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传送阵,庞大的传送阵像一个巨人屹立在这天地间仅存的光明中。
这种超大型传送阵每次传送可达万人,在整个九州都是很稀少的,因为它的阵图已经失传了,布阵的各种材料在现在来说也都是稀缺之物,坏了就没法修复了,所以是坏一座少一座。
何杰不安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他总觉得今夜会发生点什么,并且会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何杰伸手去摸放在身旁的爱弓,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传来,何杰松了口气,战血开始沸腾,不论发生什么都要问问他手中的弓与剑。
“戒备。”何杰一跃而起,开弓引箭指向前方黑暗处,同时大喝道。
众将士“刷”的一声,战刀尽皆出鞘。
“何校尉不用紧张,我等是奉蒋将军之命前来接替你们驻防的。”箫左迁率一众校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聚将鼓,腰间系着寒泉剑。
“我们守护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你们来接替。”何杰眸子微眯,打量着箫左迁等人,眼神一凝道。
“蒋将军说现在局势危急,像传送阵这样重要的所在,敌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破坏的,所以我们要严加防范。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守这鬼东西啊,一点军功都得不到,要不是蒋政权有这聚将鼓,老子会听他的,老子会来?正好我这就回去告诉他是你们不配合,不是我不遵军令。”箫左迁一边解释一边骂骂咧咧。
“哎,大哥,不要带情绪,走了走了,回营睡觉。”桐飞上前道,众将士听了箫左迁的话,已经将刀归了鞘,发现何杰依然持弓而立,以为他是为了叶凡的事。
何杰不为所动,冷冷的看向箫左迁,“聚将鼓和寒泉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他给我的信物啊!看来他考虑的是没错,我有信物你都不相信,若是没有信物,你还不直接把我射成筛子。”箫左迁似乎很敬佩蒋政权的深谋远虑道。
“对啊大哥,蒋将军想必也是耳闻了你的严谨,才用这两样东西当信物的。”桐飞又说道,诚如箫左迁所说,这个地方根本挣不到什么军功,稍微有点志向的人都不会想待在这里,现在有机会走了,怎由得众人不心动。
“你闭嘴。”何杰对桐飞道。
转过头,何杰直视箫左迁道:“很好的演技,很不错的理由。”
“你怎么发现的?”箫左迁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回头一望。但他知道不是这些校尉,他们没那个能力瞒过自己给何杰提示。箫左迁又想到了之前蒋政权一口叫出自己身份的事,那么现在就很危险了。
“几乎天衣无缝。”何杰竟赞叹道。
“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的?”箫左迁更警惕了。
“我说的是几乎,麻烦你不要拿起半边就跑。”很难想到何杰此时还有闲心开玩笑。
“太明显了。可惜没用,你所寄托希望的人要么是自身难保,要么已经去见阎王了。”箫左迁看出了何杰拖时间的意图。
“好吧!既然你的求知欲这么强,我就告诉你。”何杰貌似无奈道。
“你敢混入人族想必对人族的格局都有过了解吧!”何杰依然没有放弃拖延时间。
“人族发生的大事件我都知道。”箫左迁自得道。
“可惜,在你看来儿女情长这种事是不值得关注的吧!”何杰的冷静让箫左迁的疑心越来越重。
“是。”箫左迁的回答很简洁,因为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若是个局他该怎么办。
“所以你并不知道北辰剑将的寒泉剑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身的,除非他死了。”何杰冷静自若道。
箫左迁摸了摸腰间的寒泉,没有想到是因为这种细节而被识破,他本可以将寒泉收进储物戒,但他确实很喜欢这把战剑,不是因为它是他的战利品,而是他隐隐感觉到这把剑未来对他会有大用。
“这充其量能证明我杀了蒋政权,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魔族三太子的?”何杰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越是这样,箫左迁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想到蒋政权也是这样一口道破他的身份。
可惜何杰不知道箫左迁内心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不会介意换个说法,“因为实力,北辰剑将在天骄榜上排名五十九,而魔族新生代能打败他的只有三太子。”
“我难道不可以和他们联手。”箫左迁道。
听到这句话,何杰用眸子狠狠的扫了众校尉一眼,众校尉在他的目光下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你看到了吧!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敢,让他们出手,他们轻点会出工不出力,重点就会给北辰剑将打掩护,更重点他们可能会趁你不备跟你同归于尽。”这已经是在挑拨离间了,不过也是实情。
箫左迁于是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一些人我本不想杀你,奈何你太聪明了,若是让你活下去,未来必成我魔族大患。”
这句话却让何杰眼神再次一凝,仔细再打量了箫左迁等人一次,“你们去杀北辰剑将有伤亡很正常,可我没想到,叶鹏竟是被你杀死的。”何杰身上涌现出杀意,这一刻他似乎没有那么冷静了。他先前猜出箫左迁是魔族三太子,还杀了蒋政权都没有失去冷静,而现在却为了一个校尉而失去冷静。
“啊!”箫左迁猝不及防下,惊呼出声,这一刻他的表情就像小孩子犯了错误被家长逮个正着,而他先前不论是被猜出身份,还是被猜出心思都没有露出过除平静以外的表情。这次他没有再去在意何杰是怎么猜出来的,他已经知道何杰是一个头脑很清晰的人,但更重要的是他无暇去理会了。
箫左迁突然想起了那个素未谋面只有书信来往的女子,想起了那个第一次写信给自己就骂得自己狗血淋头的女子,想起了对自己软磨硬泡、百般讨好的女子,想起了那个明明非亲非故却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女子,想起了那个明明是古灵精怪却会体贴入微、嘘寒问暖的女子……而她的信封封不离眼前这个男人。
箫左迁一直觉得这件事很好笑,她不敢亲自自己去问这个男人在军中的情况,也不敢去问同在一军的哥哥,反而报着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不放,更离谱的是身负重任的自己居然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以致于现在无法自拔。
想到叶鹏临终前的遗言,自己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那么照顾她最好的人选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或者说是能支持她活下去最后的精神支柱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自己真的要杀了他吗?
“叶大哥并不喜欢你,他不会让你和凡妹在一起的,他现在去了你才有机会,你应该感到高兴。”箫左迁故意刺激道,这句话已经带有试探的意味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试探,因为何杰明显不可能让他毁掉传送阵,而他也不可能放弃毁掉传送阵,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必须先除掉何杰。
凡妹?何杰眼睛微眯,眼中有光芒闪过。
“大舅子虽然太过势力眼,但他毕竟是叶凡的哥哥,而且他之所以对我不满,也是一心为叶凡好,希望叶凡能嫁一个好点的人家,所以我虽然怪过他、怨过他,但唯独没有恨过他,我一直都希望通过努力得到他的认可,而现在他却这么去了。”何杰又恢复了平静,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箫左迁沉默,不可否认何杰确实是照顾叶凡的最佳人选。他虽然请求得到了叶鹏的谅解,可实际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愧疚,他希望能在叶凡身上弥补回来。
箫左迁脸色复杂的看着何杰道:“知道吗,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现在看来远远还不够,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这样理智,凡事都能洞察一二,当初为什么会站错队呢?如若不是站错队这件事,以你战将的实力战将的军功,怎么会屈居在一个校尉的位置上。”
何杰很惊讶,一个太子怎么会花精力来了解一个校尉,不过听到箫左迁的话,他知道对方确实了解过他,而且如对方所说是很了解。
“是因为刘洪君,他是我兄弟。”何杰不遗余力的为箫左迁解答着他的疑问,至于他这个大汉校尉为什么要对箫左迁这个魔族太子有问必答,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极度理智,却又被情感所左右么?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人选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应该现在杀了他去跟赵信会合。”箫左迁喃喃自语。
“刘洪君那个王子么?我知道他还活着,你既然跟他关系这么好,想必一定知道他藏在哪,告诉我,你可以带着这些人离开。”箫左迁还是打算再给何杰一次机会。
何杰很奇怪为什么这魔族太子老是对他放水,但何杰并不会因此而感谢箫左迁,相反他的警惕心越来越重,“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洪君在哪的,当然我并不是怕他会和你们合作,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我相信洪君是看的清楚的,我是怕你们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对他不利。至于说放我们走,呵呵,叶大哥难道没教会你人族战血永不冷吗?所以你还是分点精力提防着你身后那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