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喝药了。”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济了,这么容易便着凉了。
“嗯,先放着罢。”看来是昨日在浴桶中待太久了,这个千寄嫣的身子可不比我的,动不动就着凉什么的。
“丝染,可以跟我说说这次第庄的一些事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呢?既然现在成了这个千寄嫣,那要好好了解才行。
“是,二少夫人。”丝染踱步上前缓缓道“这次第庄是二十年前,毋庄主建立,当时名震四方,毋庄主与夫人十分恩爱,只可惜夫人早逝,而此后庄主便又娶一位夫人,纳了几个小妾。”
“古代的恩爱还真是。。”
“老爷共育有四子,其中只有三少爷和四少爷未成婚了。”丝染十分平静的道完,眼前这位主子似乎已问清一切巨细,便不再问什么了,只是偶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己并不了解这位主子,只是在她出事之后便被少爷派来了这里,其实这位主子也着实可怜,一心一意的伴随少爷,只可惜…
夏夜降临得尤为迟缓,等到夜幕之时,千寄嫣便已追随周公而去,成为千寄嫣的两天里,除了不喜毋离与苏昔外倒也快活,特别是这两个丫头,丝染的冷静,墨冉的纯真,两个不同的个性倒也显得十分的有趣。
次日,次第庄内便张灯结彩,只是纳妾便只有自家人在,但是也还是下力弄了一番,每座居所的房沿上都挂着夺目的红绸,千寄嫣醒来便看到了这一切,作为正房,要接受小妾的奉茶的,这一点,丝染昨日就说过了,所以千寄嫣便故意穿得十分耀目,起码要把这个小妾比下去。
“二少夫人,花轿已经回程了,是否现在赶去大厅?”丝染催促着正在镜前冠衣的千寄嫣。
“好了,走罢。”去大厅便只叫了丝染前去,若是遇着些人,还可要丝染道明那人的身份。
睦元堂内还只到了些毋离这辈的人,丝染在耳旁一直说明着身份,千寄嫣便一一颔首示意。
“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二少夫人。老爷说今日他与众姨太便不来了,由少爷们坐主位。”一位家丁模样的小厮进来道完便又退去了。
难不成毋庄主并不看重这苏昔?否则怎么不来,甚至连那些姨娘们都未露面。如此说来那这苏昔即使再受毋离的宠爱也是抵不过她的。
均入座后,便传来一声花轿已到,不一会毋离便身着红袍进来了,照着规矩毋离只是去迎轿便要坐回堂位与千寄嫣一同受奉茶的,其实千寄嫣这一身着实是好看,进堂时便已惊为四座,连毋离进来时都为之一怔,只可惜毋离对她心下无感,再美也没什么好看的。
苏昔着这与毋离一般的喜袍在喜娘的搀扶下迈了进来,妾并不允许盖盖头的,于是苏昔一脸姣好的容貌便露了出来,接过喜娘递来的茶,苏昔走向毋离,为他奉了一盏茶,毋离接过茶抿了抿便又放了回去,接着苏昔又奉茶给千寄嫣。
由于前夜不合时宜的着凉,刚接到手的那盏茶随着千寄嫣的咳喘直落地上,大堂顿时安静了起来。
毋离的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先前的服药闹得还不够吗?现在仍要胡闹?不知好歹。”
胡闹?不知好歹?原来原先的千寄嫣在他眼里这么不堪,可如今她为何要担这不雅的性子,顿时胸中蹿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那。”
“二哥,想来二嫂只是受了些风寒,不见得是故意的罢了。”千寄嫣还未辩解得出便被旁座的一位男子插话进来,千寄嫣望了望他,刚才丝染说道,他便是三少爷,名唤毋己。
“是啊,二哥,算罢,不要误了时辰的好。”本来坐在毋己旁的男子也出来帮话道,那是四少爷毋执。
毋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罢了,继续。”毋离对着喜娘挥挥手,示意她再端一盏茶来。
“送入洞房。”直到一旁的人道出了这句,这番形式算是过去了。
千寄嫣头昏昏沉沉的,便叫来丝染扶回锦瑟居,不与家人同宴了,只是在他人看来,千寄嫣只是不甘食这自己夫君纳他人为妾的宴会罢了。整个庄子都知道千寄嫣心高气傲爱轻视他人,便无人去在乎她了。
“丝染,我以前是不是很令人生厌?”自己只知道这副躯壳的主人千寄嫣与她的身世,而并未去了解她的品性,如今自己成了千寄嫣,当是该多了解了。
“没有,二少夫人以前只是有些不爱与人交谈罢了。”
“是吗?丝染,不必隐瞒,看毋离的表情就知道了,我以前肯定是位无理取闹的女子吧。”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失忆前不爱搭理下人,当然除了墨冉,夫人对她亲如姐妹,其他人便是有些瞧不对眼,至于三少爷与四少爷,他们对您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今日才会…。”
“原来我以前是这种人。”千寄嫣松了口气,眉头不见了忧愁“丝染,不必担忧,于我这般性子,敢道出这番话我也是要谢于你的。”
锦瑟居内,一夜的安眠,转眼至明。
“小姐,您表亲家的老爷来了。”墨冉控制不住喜悦,把床上正在大睡的千寄嫣猛的唤醒。
“是舅父他们么?”千寄嫣用夹杂这睡意的语调问。
“是的。”
千寄嫣想到,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见‘自己’的舅父,便匆忙的弄了一番后,让墨冉把那人领了进来,千寄嫣见着了他是有些开心的,毕竟是有血缘之系的人。
来人跨了进来,一位约莫四十多的男子走上前来,这便是千寄嫣的舅父了“嫣儿,闻说你失忆了,可还记着舅父?”舅父担忧的神色令千寄嫣念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何尝不是这般关心自己。
“舅父,嫣儿谁都不记得了。”千寄嫣报以一笑。为何对着舅父会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呢?当然,只是父辈般的好感。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看到嫣儿你平安无事,舅父便也放心了,只是听说昨日毋离纳了妾?”
“嗯。”
“嫣儿,那你…。”络老爷似乎有些不悦“正房才入不足半月,他便就纳妾了?”
“无碍的,舅父,这不是很平常?”
“你能看开舅父也不好多说什么,今日舅父来只是为你送来这本呈千落碎,这是你爹娘留下的唯一遗物。”络老爷递上一本浅紫封面的刊物,异常精美。
“呈千落碎?”千寄嫣接过此书,细细的翻开“这是本武功秘录?”千寄嫣虽未见过类似于武功秘录的东西,但从电视剧中总是瞄到过几眼的,这呈千落碎的招式皆为柔中带刚之术,尤为适用于文者,看似柔弱之辈,至于那些五大三粗之人,是练就不出的。
“舅父以代为保管十年之久了,既然嫣儿也已成亲了,这呈千落碎当是传为嫣儿了。”络老爷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似的,舒开了眉头“舅父今日还有一些要事要谈,便不多留了,留心照顾自己,还迎着风寒,不要送了。”
“那舅父慢走,嫣儿便不送了。”
窗外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便不见了踪影。
锦瑟居内千寄嫣正视无旁人的阅着呈千落碎,有一些的底子,练这般武功应是不在话下罢。
“墨冉,拿套清爽些的衣物来,这套袍子过于繁重了。”光是看也没什么用,不如自己动身练练好了,虽然这幅身骨柔弱了些,但那些招式记得慢慢来总是会练好的。
千寄嫣褪下繁重的衣物,换上一身橙红的短打扮,脚裸处与手腕处皆紧紧的束着,腰上别着紧紧相扣的束带,即方便亦显出千寄嫣那娇小的身材,十六,这幅身子的年龄,本是该生气活泼的年龄,何必因以为她人之妻而故作深沉呢?
“墨冉,丝染你们去院口守着,不许他人进来打扰,知道吗?”既然这是舅父替父母保管了如此之久的秘录,定只是传给千寄嫣自己。何况电视中不也老是演什么什么关于武功的秘录都很重要嘛。当要不被他人看去了才好。
“是。”二人应声后便出了院子。
这轩榭内的院子倒是未都命名,看着也十分美丽,毕竟是正房这院子倒也宽敞,呈千落碎被放置在石座上。千寄嫣依册练着,想起了舅父交予这秘录时,说起的父亲与母亲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外祖母难产,外祖母身子本已不太安康,于是生下了母亲便就撒手去了,那时母亲十分虚弱,产婆说这难产生下的孩子,尤是克死自己生母的,都不会活得太久,于是劝外祖父还是少抱希望的好,外祖父并未理睬,这是他爱妻为他留下的最宝贵的礼物,他如何舍弃?
于是,尚不满三月的母亲便被外祖父送入佛门,积德报福,又与祖母一同经常来望望母亲,只愿她活得长久些。
或许佛门清静之地真的有效,母亲到了二八年华,出落成了当地最美的女子,被外祖父接回去之后,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而母亲却爱上了一位佛门的俗家弟子,那就是父亲,听说父亲是在小时奄奄一息时被方丈大人救下的,虽是名为佛家弟子,但婚配酒肉这般戒律确实可不遵守的。
父亲与母亲可谓是青梅竹马的,二人都是羞答之人,从小便喜欢着,只是从未说明罢了,也不知父亲那日如何提起胆子,竟跑到络宅来提亲要娶母亲,外祖父何会答应?父亲并不灰心,如此反复,而母亲亦哭闹着,外祖父实敌不过此二人,便让他们成了亲。
父亲与母亲迁居于一处小镇,民风淳朴,过得倒也舒适,二人从小便都在佛门长大,于是在闲适期间运用佛门的一些心法与他们这些年的见闻和领会的武学交织成了一本武功秘录,此秘录包含众多武学,是为期六年才成,便是后来的呈千落碎,武学甚柔。在那时真正的千寄嫣也才是四岁的孩童哪有什么记忆。
父亲与母亲的日子过得平静,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中流传起谣言,说是练了这呈千络碎的功夫,就算是有病之人,也会像母亲一样也会完全恢复过来,而无病痛之人也会功力上升,于是这部秘录便引来了一些江湖人的争夺。
舅父说他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一天深夜,父亲把我托至舅父家,而当时的父亲早已满身伤痕,母亲已经走了,而父亲在舅父家修养的几日,最终还是因对母亲的执念而去了,临终前父亲把秘录交给了舅父,并命名为呈千落碎,是为了纪念他与母亲的这般相识,相知,相伴。
“二少夫人,庶夫人来请安了。”丝染打断正在练就的千寄嫣。
“知道了,走吧。”千寄嫣放下手中用来代替剑的柳条“丝染,改日可以去集市找人为我铸一把剑么?这柳条儿也实在不好用得开。”
“是,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什么时候竟也会武了。丝染愣了愣下去了。
次第庄一所偏房的书房内,静得无一丝动响“看清楚了?”窗前的男子打破了沉默。
“是,正是主子寻求已久的东西”男子身后一位身着夜行服的人半跪抱拳道。
“好,下去吧。”
“是。”话音落下,房间只剩男子独自立于窗前,些许阳光撒入照在男子侧面,男子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