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以来,数万俄军直扑涿州开始,涿州城就没有停止过战火,两个多月了,赵志和、覃王首、黄四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能够退敌。原有一两万人马,加上杨十三带过来的一万人马共三万人已经减员至不足两万。
纳兰如嫣和杨静儿带着英子已经退居广昌,杨十三带三千人守易州,保证大军最后的退路。赵志和被推举为大军总指挥,他的担子可算是最重的了,而最让他心焦的却是郭绍风至今下落不明。两个多月来,他前前后后共派出十几路人寻找郭绍风的下落,但全都下落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郭绍风并未落到洋人的手里,但是生是死,却没有人敢保证。
三人围坐在会议桌上,看着面前的地图,个个都是眉头紧锁,俄军足有五万之众,现以对涿州完成了三面合围,如果让俄军完成四面合围,那到时候根本不用打,饿也会把他们饿死。所以这些日子赵志和一直把重兵置于西面,以保证退路和补给线的安全,但谁都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覃王首叹了口气,道:“难不成我们就只剩下撤退一途了吗?”
黄四道:“我们要是走了,城里的老百姓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如果退的话也只有我们退,根本不能带老百姓走啊。”
赵志和道:“像房山那样肯定是不现实的,郭大人曾根我说过,我们终是要退的,而且他连我们撤退后的地点都考虑过,就是山西的太行山。”
两人一怔,道:“郭大人连这都想到了?”
“他这样想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势单力薄,就算洋人打不垮我们,朝廷最后也是容不下我们的,而且要不了多信朝廷就会跟洋人议和,洋人就会退兵,到时候,只怕朝廷就会找我们算帐了。”
覃王首拍桌道:“这他娘的算哪门子的朝廷,洋人不打,专门算计自己人。”
黄四冷笑道:“朝廷?就算是洋人不打过来,你以为朝廷就是朝廷了,这些年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很清楚,也只有她老佛爷还真把自己当主了。”
赵志和道:“朝廷不朝廷的我们行不管他,现在关键就在于我们还能顶多久,跟二位说句实话吧,在找到郭大人之前,我还真不愿意撤出去。”
三人顿时无语,郭绍风的事一直是三人心头的痛,如果郭绍风在这里,也许会有很多办法可以退敌,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束手束脚,几乎走进了死角。虽然他们不知道如果郭绍风在的话会有什么办法退敌,但是以内心里面对郭绍风很是很有信心,相信他总会有办法的,而这个办法是别人想不到的。
黄四道:“真是没办法比啊,你们看德州那边,现在都占领整个山东了,可郭大人这个老当家还...”
赵志和冷笑道:“这事就不用提了,以前郭大人是当家,但现在那边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了,这个世界就是谁有枪有人谁就是主,周师长...现在应该是周总司令现在是枪多人众,而且亲信众多,就算他跟咱郭大人有拜把之交,只怕也...”
覃王首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就像朝廷里也一样,不怕你官高,就怕你权大,如果论身份的话,老佛爷是太后,光绪爷是皇帝,天下之事就应该是光绪爷说了算,可事实上呢?就好像荣亲王一样,别人怕他不是因为他是亲王,只是因为他手握重兵,荣大人更是神机营统领,不由得人不怕啊。”
顿了顿又道:“你们说,这周凡平跟咱郭大人打起仗来到底谁厉害?”
赵志和想了想道:“这可不好说,照我看呢,周凡平就像是一把利剑,锋利无比,而且招招夺命,逼得对手是毫无还手之力。而郭大人呢...就好像一根长鞭,可刚可柔,总能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总的说来没有可比性,应该是各有所长吧。”
黄四问道:“那如果郭大人跟周师...周凡平打起来的话,谁会赢呢?”
赵志和道:“这是不大可能发生的,我太了解我们家大人了,对周凡平他是不可能出手的,而周凡平虽然狠,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对大人出手的。”
这个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战鼓声,三人立即往屋外走。
“他,还有完没完,也不知道歇会儿。”
“打他长毛子。”
这回进攻的是北门,那里正对俄军的指挥部,是俄军突击的重点。而义和团这边的部队早就全部撤回城内,当初郭绍风所布置的局面早就不存在了,因为兵力的关系,不得不集中起来才能勉强抵抗对方进攻。
这回进攻的前队差不多三千人,依然是炮火先行,三人兵分三路,赵志和负责正面的防御,覃王首和黄四则负责守卫南门和东门,以防万一。
在敌人开炮的时候,所有人都躲藏起来,安照赵志和的安排,城头上就只有几个人躲在角落里看风,如果发现洋人开进就发信号,如果洋人只是开炮就别管了,这几个月他们早就把炮弹打光了,根本无法根对方对轰。
半个小时后,炮火声才算停下来。城头上传来信号,赵志和一声令下,两千战士爬上城头,负责守卫城墙,他自己则带着两千大刀兵冲向了城门。
这时候,信号兵来报,说是左边一百米处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吓得赵志和差点跳起来,立马派出一个机枪组,再加五百战士,必须守住缺口。
当俄国兵正忙着攀爬城楼的时候,城门忽然打开,拥出一两千挥舞着大刀的义和团战士扑向他们。近兵相接,洋人的炮火就失去了作用,这个时候就看谁挨得过谁了。赵志和的功夫经过郭绍风的指点,早已是今非昔比,大刀在他手里似是成了一团刀幕,在飞绞着洋人的肉身。
城下的肉搏进行的热火朝天,而城楼上的士兵并没有闲着,握着手里的钢枪寻找着目标,很多的俄国兵就是这样在白刃战当中被上面的子弹干掉的。持续了一个小时后,城楼上传来鼓声,赵志和运足气力大声叫道:“兄弟们,撤了。”
一千多号人齐声大叫:“走了。”边打边退,不消半刻就全都退回城内,城门重新关上。原来城楼上鼓声的意思就是洋人后面来了援兵,果然当赵志和登上城楼的时候,看到了从后面扑上来的俄国兵,只怕足有五千人之多。
赵志和无瑕顾及那么多,下了个死守的命令,就奔向城墙缺口的地方。
还好,缺口不是很大,两挺机枪齐齐扫射,逼得想要突破入城的洋人不得寸进。而那五百战士看到赵志和过来,就开始埋怨起来。
“赵大人,让我出城干吧,呆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可把老子给憋坏了。”
“是啊,赵大人,你看这里根本就用不上我们,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出城去吧。”
赵志和笑了笑道:“现在城外至少有八千俄国兵,你们要是愿意出去就出去吧,我不拦着你们,但是我可不敢去,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大伙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
“洋人越来越多,我看这里挺危险的,不得不防啊。”
“就是,这个缺口是很小,但要真让洋人冲进来可就不得了了。”
“机枪再厉害,但也只能远射,一旦洋人靠近,怎么也得靠咱们兄弟来挡着。”
“赵大人,你放心,在我们兄弟在,保证洋人突破不了的。”
“是啊...”
当郭绍风和姚依依经过千辛万苦摸爬滚打了十几天后,终于赶到了易州,两人高兴得真想大哭一场,终于要见到亲人了。
易州只是个普通的小城,但因为杨十三驻守在此,所以此刻城里人也算多的。郭绍风扶着姚依依走到城门口,便被拦住了,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干什么的,哪里人?”
郭绍风一怔,看来这些人是不认识自己了,也对,这些小兵没见过自己也很正常,只好忍住饥渴,很在耐心的对几个士兵说道:“几位兵爷,我们是逃难的,行行好,让我们进城吧。”
“从哪来的?”
看姚依依似乎快坚持不住了,郭绍风便有点火了,冷冷道:“问那么多干嘛,难不成我还是洋人?”
那几个小兵可不管他这一套,喝道:“身份不明,不能进城。”
郭绍风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到了自己的地盘,还他进不了城了。怒道:“放肆,让你的头过来说话。”
几个士兵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就像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动物一般,“哈...就凭你一个要饭的,也想见我们大人,你当你是谁呢。”
“反了,反了,看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郭绍风伸手一探,离他最近一个士兵的枪就到了他手里。一个横扫,几个士兵全都躺到了直,郭绍风有枪在后,自然威风不少,指着一个小兵道:“快去,把你们在人叫过来。”
这个小兵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没过多久,就听得马蹄声过来,一队一百号人朝这边开来,看样子还真是把郭绍风当成是闹事来的了。郭绍风定睛一看,心下大喜,那领头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十三身边的一个坛主,名字叫作巴旺。
巴旺端坐马上,喝道:“在下巴旺,阁是是哪路朋友,找我有什么事?”
郭绍风立马把枪一丢,扶着旁边的姚依依就走上前,看着那些小兵还想要拦住自己,喝道:“大胆,连你郭爷爷也不认识了。”
巴旺一听郭爷爷,立即下马,道:“阁下是。”
郭绍风道:“怎么,我长了胡子,没剃头,穿得破烂点你们就认不出我了?”
经他这一提醒,巴旺再仔细一看,惊叫道:“你...你是郭大人?”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巴旺兄弟,别来无恙吧?”
巴旺当场跪下,眼含泪水,道:“郭大人,您可回来的...”一阵哽咽,竟说不出话来了。其他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也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