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兄说他牙疼得厉害,想去耿老将军那里休养几日,我给他准了三天的假。”
“其实皇上已过二十,早已独立处理国事。羿斐这孩子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不是正主,皇上应该早日接过大权才是。”德纳太后言语之间,全然对龙羿斐没有半点慈爱之意,话里话外,全是对他的提防和轻视。
龙羿禹一直就想不明白,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龙羿斐还是嫡长子,为何德纳太后偏偏不喜欢他,只疼爱他这个幼子。
如若按照传统,应该是嫡长子继位。可是,不但德纳太后不同意,就连已经驾崩的前皇帝和前皇后也不同意,坚持要传位给幼子龙羿禹。
更令龙羿禹奇怪的是,龙羿斐也对皇位没有兴趣,全然不在乎这皇位。不但自己不想做皇帝,还拼了命的辅佐他,辛苦了三年多,也不过得了一个好名声而已,没有捞到半点实惠。
难道,他们都觉得,龙殊国太穷,穷得随时可以破产,所以,谁也不肯来当皇帝?
德纳太后见龙羿禹只是敷衍的点头,左耳进右耳出,知道这些话说多了只会引起他的反感。于是,话峰一转,重提旧事。
“听说皇上昨晚参加了京城梅园的花灯会,不知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德纳太后一问,龙羿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安小妖那张绝色小脸。大大的眼睛总是凶巴巴的瞪着人,秀色的鼻尖有点骄傲的翘着,仿佛她总是比别人的下巴抬得高些,樱桃小嘴要么不说,一说就是吓人死的话,白皙的皮肤,柔软的柳腰,往那一站,任哪个男人想挪开眼珠子都不行。
德纳太后第一次见龙羿禹这样发呆,再将昨晚得到的情报一对比,便心里有谱。
“不知是哪家姑娘?”
“呃……皇祖母,看你说的,只是偶遇而已,孙儿也不知是谁家的大家闺秀。”龙羿禹臊红了脸,连忙否认。德纳太后也不揭穿他,只是笑着交待他,如果有中意的便找个借口请进宫来,让她瞅瞅,千万别瞒着她。
龙羿禹连声应着,然后与德纳太后又闲聊了一会,这才离开。
龙羿禹一走,德纳太后便招手唤来一个太监,低声说道:“派人去摄政王那里探探风声,看看皇上昨晚跟哪家的女子说过话。记住,顺便也打探打探,摄政王有没有跟谁说过什么。” 元宵节一过,就意味着,新年过去。
京城的店铺,在初五那日,就陆续的开张营业。有些外地老板,大多也都在十六这日赶回来,放爆竹送新年,店里的伙计每个人一个开门红,讨个吉利,说些吉祥话,便算是将新年的开章翻了过去。
梦里水乡的门口,却是异常的冷清。
被取下红绸带后,行内人皆知这里暂时没有拍卖活动,除去正常的投宿和吃饭的客人,便只剩下来回走动的店小二。
“你,过来!”宣华走到大堂里,见店小二正在招呼客人,便让身边的其它人替代了他的活,将店小二叫到雅间里说话。
店小二恭敬的站在宣华面前,见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便低下了头,温顺的等着他开口。
整个梦里水乡的伙计都知道,宣华是老板也不是老板。他身后的神秘人才是梦里水乡真正的幕后老板,但,但凡是台前的事,都是由宣华出面处理,所以,也算是梦里水乡的主事人。
“你……在江南总店,做了多长时间?”宣华突然问他。
店小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去年中秋节,小的被赌坊打手追债,小的逃进了梦里水乡,是爷收留小的才保住一命。小的,在梦里水乡,已经待了有五个月了。”
“哦……”宣华慵懒的嗓音,让人听着却是碜人。
店小二几次想抬头观察宣华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弃。假如宣华是一个能让别人轻易看出心思的人,他也不配做梦里水乡的主事。
“这里,有样东西,帮我跑个腿。”长长的沉默之后,宣华将一个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看上去,东西的体积不大,但稍微有点份量,沉沉的坠着,放在桌面上时,还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店小二这才抬起头,眼神,不易察觉的从宣华的脸上划过,然后,定在那布包上面。
宣华没看他,又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你来京城多久,做的领路人?”
所谓的领路人,便是将一般的伙计提拔成带领客人开暗门进密室的伙计。这是参与梦里水乡地下拍卖最初级的人员,但对于店小二来说,已经是一个大大的进步。
店小二眉梢下意识的挑了一下,回道:“半个月前,小的刚被提拔的。”
“哦,接了几笔单子?”
“只接了一笔……不过没有成事。”店小二接过的唯一一笔单子便是安小妖的。她人是进了密室,却没有买下拍卖品,甚至连看都没有看。
宣华忽然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那桌上的小布包,交待道:“你把这东西,送给那姑娘去……这是老板的意思。”
店小二为难的看着宣华,不确定的问道:“可是……小的不知道,那姑娘的家在哪……老板真的指定小的去送?”
宣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拜贴,店小二看得心差点漏跳了半拍。那拜贴上印着烫金大字“ ”,一看就知道,那是 王府的拜贴。
“你把东西,送到南宫家去,带上这拜贴,只说是 王府的人就行。”宣华素来话不多,交待事情也只说一次,从不解释,也不许别人反对。
店小二深知他的个性,便上前将那布包和拜贴都收下,正准备退出去,宣华又说:“今天就送!”
店小二带着东西离开之后,宣华也没有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来报,宣华这才回到密室里。
拿佛珠的男子早在那里等他,宣华进去之后,低声说道:“果然不出主子所料,他已偷看。”
佛珠在手指间停了一下,男子转身看着宣华,说道:“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南宫芙窈在梅园一无所获,这点令南宫老爷大为头痛。不过,听到下人们汇报,说南宫芙窈在马车边与一叫初月的男子相谈甚欢,南宫老爷警钟大作,一边派人去打听那初月是何许人也,另一边则加派了人手,看紧南宫芙窈,不许她出门。
安小妖回来跟没人事的,安老爷和安老夫人见她回到南宫家就松了口气。他们早就预料到安小妖是不可能在梅园遇见喜欢的男子的,只要她没逃走,就万事大吉。
不过,柳井风捐纳一事顺利的解决了。典籍官的认命书在第二天就送到了安府,安老夫人为此激动的在祠堂里跪拜了一天。虽说拜的都是安家的祖先,但安老夫人觉得,柳井风能顺利捐纳成功,安家祖先还是功不可没。
店小二送到南宫家的礼物,早就被南宫老爷偷偷的截留下来。
尽管不是南宫老爷所期望的皇帝送来的礼物,但 王府的来头,令其看到了一丝希望。
南宫老爷请来护院,用了江湖伎俩,不留痕迹的将拜贴里夹着的那封信给打开了,仔细一看,原来是 王爷约其小女,三日后,在城西梅园一角相会的信笺。
南宫老爷乐得胡子都歪了。
皇帝嫁不了,嫁给王爷也不算差得太远。再说,假如真得要把南宫芙窈送进皇宫当娘娘,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但假如做了王妃,无论如何,还是可以经常回回娘家串串门的,会自由许多。
南宫老爷小心的重新粘回信笺之后,小心的解开了布包。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长命富贵锁。这份量,足足有十两重,戴在脖子上忒累了,掂在手上,也嫌沉。
南宫老爷这下不明白了,这 王爷送来信笺人约黄昏后,搞搞私情,弄点小情调什么的,南宫老爷还是赞同的。可是,好好的送来一个小孩戴的长命富贵锁有何用。
而且,为何他总觉得这金锁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老爷,会不会是 王爷暗示咱们家小姐,有意共结连理,希望马上成婚,生个大胖小子……所以提前送了这金锁?”七小妾最年轻,也是嘴最甜的,她见南宫老爷瞅着那信笺直发笑,虽然不明白里面说了什么,但也猜出他的心思,便顺着他的意思去说。
这话说到南宫老爷的心坎里了,当下立刻原样包了回去,交待下人赶紧的送到芙蓉苑。七小妾特地提醒南宫老爷,要将护院撤走,否则,三日后,南宫芙窈想翻墙出去赴会,也会被这些护院拦住。
南宫老爷一听,更加的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说好。
安小妖伸着懒腰起床时,南宫芙窈正瞅着那信笺发呆。旁边,放着一块又大又俗气的金锁。
安小妖拿起这金锁看了又看,疑惑的望着南宫芙窈。南宫芙窈正在发愁该如何应对这件事,便将信笺递给安小妖看。
“你什么时候认识 王府的人?”安小妖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梅园那晚, 王爷就看上你了?”
“都戴着面具,他能看上谁啊!”南宫芙窈的心里,只想着那个初月。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在她面前这样说话,明明是彬彬有礼的,明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可是,话里话外无法掩饰的霸道和强硬,立刻征服了她。
比起家里的十位哥哥来,这初月,比他们更像男人。
安小妖见南宫芙窈目光闪烁,又瞅了瞅那金锁,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东西,真得是 王府送来的?”
南宫芙窈很肯定的说道:“是 王府的家丁送来的,还有拜贴呢,错不了。”
安小妖见她这样笃定,也不好再质疑。她拎着那金锁又看了两回,突然,用布包好,然后说道:“这东西太俗了,你收起来,千万别给别人看见。”
南宫芙窈鄙视的瞅了一眼那长命富贵锁,果然的重新包好后,扔进了大大的首饰盒里,盖上,也不想看它。
只是,那信笺,还摆在桌面上。
王爷,比不得别家的公子,可以随便推托。而且,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人约黄昏后,行为大胆乖张,却又足够的暧昧,若是对 王爷真得有点心思的女子,只怕是欣喜若狂,捧着这信笺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