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21世纪的新新人类,才17岁的花样年龄。竟然,竟然,竟然,会因心脏病而死。多狗血的剧情!我宁愿被面条吊死,撞豆腐而死,跳米汤淹死......生,没有夏花的绚丽;死,确如秋叶般静美。欲哭无泪。
就在刚才,池昭令,一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在那间苍白的手术室结束了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身上彻骨的痛楚突然间消失,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我恍惚的晃过了手术室的门,手术室前聚集的人好眼熟,刚才还对我和颜悦色的医生,此刻摘下了口罩。我看到他张合的嘴角,声音就像从远古传来般,模糊不清。他们眼角那是泪吗?他们在为谁哭泣?似乎这一生没白活呢,我叫着他们的名字,想告诉他们我在这,可他们只顾着悲伤,却不理我。你们为什么都不看看我?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别哭。”波澜不惊的淳音自耳边响起,随之一双冰冷的手覆上我的眸,大片大片白色被黑色吞噬。我茫然无措的拉下那双冰凉的手,转过身,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深海一样深邃的眼睛捕获。明明很近,却像隔着遥远的距离。
呼吸一滞,好漂亮的男子!我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只有那麽一瞬。他看得到我?我疑惑地望向他,他却不置一词。我理了理思绪。
“你是黑无常,对吗?”我希望他能干脆地否认,这样,我也许...
“不是。”惊喜挂上我的眉梢,那就是说,我还没死啦?“我是阎王、修凛。”他扯住我的手,一股寒气自掌心传至我灵魂深处,“跟我走。”
我被吓了一跳,“去哪?地狱吗?”我虽不是善茬,可好歹算得上良民呀!怎么着也不至于下地狱吧?
他没有回答,我苦笑着摇摇头,“我···还能回来吗?”
“没有灵魂可以回归已经冰冷的躯体。”手掌上传来的寒气虽不舒适却意外地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只好永别了?”嘴角勾起一抹落寞的笑,“走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现在是你的人、不对!我现在属于你了。”怎么还是那么别扭!我摇了摇脑袋,紧抓住他的衣袖,“可别把我弄丢了,这世道那么乱,什么冤魂怨鬼的我可招架不了!哎,你怎么穿着西装?电视剧里阎王都穿古装来着!地府里的官都和你一样帅吗?有没有未婚的?”他牵着我向更深处走去。我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面孔,大家,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经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一路我辛苦的说,他却一个脸色也不肯给我。无论我说什么,他只用三个字就可以轻易把我打发,那厉害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但是,我就一打不死的小强,依旧滔滔不绝。他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揽住我。我清晰地听到头顶落下不重不轻的一声叹息,“不用害怕,我会护着你。”他抚了抚我虚空的头发牵着我继续往前走。我未完的话哽在喉头,看着他在前方菱角分明的侧脸,我咬紧了下唇。然后头木然的侧向一旁,将情绪埋进黑暗。
随即释然,搞不懂的事情就抛到脑后吧!弯起嘴角眯起眼睛,看人家也是领导,对子民还那么和善。哪像有些人!还难得的不仅赏心而且悦目呢!
走了不久来到一富丽堂皇的宫殿,我睁圆了眼睛,这黄灿灿的砖头,是涂上的吧······那一路上亮晶晶的装饰,是玻璃吧······越看越憋屈,地大物博的中国到底去了一次,匆匆17年过去了,连个北京都没去过。不知故宫如何呢?“到了。”叫了个鬼仆招呼我就径自走了。我连意见都没来得及发表。其实我只是想说:好呀好呀!
那仆人对我很恭敬,任我马列思想教育,这才稍微温暖了一些。他告诉我,别鬼都叫他申伯。他引我进入一处院子,一反院外的金光闪亮,院内很是淡雅宜人。
“那个,申伯啊、你们外边的砖头,好漂亮啊!那是什么石头啊?”
“那是黄金。”我虽已有心理准备仍是被吓了一下。忍不住心里狂吼:好腐败好腐败啊!他像是猜懂了我的心思,笑呵呵地说,“人间和地府的审美确有不同,地府常年阴暗,自然比较喜欢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而且,黄金之类的东西很耐用。”这理由、够冠冕堂皇的!无论如何都粉饰不了内里腐败的本质!
“王想到了那会使小姐不适,所以才会吩咐奴将小姐安置在此园。”
“哦。”其实,我没有怎么感到不适啊。越是金灿灿的东西越能让人感受到什么叫‘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通过他我了解到:人死后会被送到轮回台,阎王却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为什么呢?想不明白不想了,浪费脑细胞从来不是我风格,还是先睡一觉,明天见了面再问吧!床看起来好柔软······
第二天很晚才起床,肚子开始打雷。真奇怪,死了还会感到困和饿,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收拾好便向餐厅进发。这才想起,我不知道餐厅在哪!难道注定天要饿我?正沮丧,前方申伯闪亮登场。我如见救世主般粘了上去。
“早饭在哪吃啊,申伯?”
“你这丫头,中餐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没饭厅,过会儿奴送到你房里去。”
雷啊!你劈死我吧!sorry,我忘了我死过了。一定是经历死太累,我才会睡那么久的!
这地府常年阴森,没有黑夜与白天的分别,因为她永远处于黑夜。黑夜总给人困倦的暗示,也难怪这新来的鬼起得晚了。
“谢谢申伯!我回了。”
吃过饭,我跑去找阎王大人解惑,悄悄推开门却失望的发现他不在。寒气侵骨。我还是回吧。这大殿也太冷了,冷气嗖嗖的,跟拍鬼片似的。
“你来做什么?”磁性的声音突地从背后传来。
“啊!”女鬼短促的尖叫声乍起。“原来是你啊,阎王大人没事干嘛吓鬼?鬼吓鬼,吓死鬼!”我用手虚擦着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左手抚胸,一本正经的样儿,仿佛刚才那个疯子不是我。
“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进我房间。”他径自走进去,坐在藤椅上悠闲地看着我,“有事?”幽深的眸子望着我,给我看的挺不好意思的。我移开目光:“啊对,带我玩去吧!好无聊啊!”好像不是要说这来着?我来是是打算干嘛的来着?
“你想去哪?”
“恩…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好了。”地狱好歹来了一趟,以前从没有做过,但是这次说什么也要寻个好地方刻个“到此一游”!
“这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地府,而是我特意为她建造的地狱桃源。”
“她?”我一脸贼兮兮的看着他,挪揄道:“看来阎王大人还是棵痴情苗子呢~”多难得啊!他并不言语,只是意有所指的看着我。我感到不适,忙移开话题。“不是要带我参观你的城堡吗?快走吧!”我推搡着他出了门。……
一路上我眼光灼灼的寻找下手之处,可这里景色太美,超出语言形容的美。走了不多会儿,我就只记得享受这视觉盛宴了。实在不忍心在这桃源之地落下败笔,于是暗暗在心中刻下“到此一游”的标记。突然想起此趟来寻的目的,恋恋不舍得稍稍移开目光:“阎王大人,问你个事儿。我什么时候去投胎啊?”他停下步子,稍稍明媚的脸色骤然收敛,阴沉的不成样子,“你想离开,这里不够好?”
“不是,我不去投胎,真的好吗?”只因为我在无意中发现整个冥王府只有我…没有影子。整个人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接着我便坠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低沉中略带苦涩的声音落下:“为何,又要抛下我?你怎忍心我千年煎熬,无所告慰?还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一再转身?”我心下突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道不清缘由。
未等我挣扎,他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低头用近乎固执的目光低头直视我,好声好气的劝哄,“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我望着他的脸,似受到蛊惑般“我永远不离开你。”他脸上寒气仍甚,却有一道打破云层的阳光,逐渐扩大。满意的牵住我的手,向前走。我的脑袋也清晰起来,便懊恼自己那么便宜就把自己给卖了,小声嘀咕:“那么作为回报,送我块儿砖头吧!院子外面那种…”
“阎王大人,你为何留我?”
“以后你会知道的。”
虽然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还是忍不住“我想现在知道!”
他深握一下我的手:“记着、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经验告诉我,搞不明白的事儿最好忘掉,但这个阎王大人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可是喂、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虽然我享受无所事事的时光,但那也要有个寄托,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连电灯都没有!简直比乡下还···整天忙着百无聊赖,好累哦!杯具乎?
路到他房前,隐约传出女声。有女生耶!在说什么?好奇死了!于是有了窗下耳朵贴墙的某人。
“你正在受罚,不能再犯错了,你知不知道,你让她在这里待了三月,她的肉身已经三年没有灵魂了。她的命轮在那个世界缺了那么久,你以为还能瞒多久!天庭因为你擅改她的命运已经罚你下冥界,你若一错再错,会受什么惩罚,你应当很清楚······”好听的女声夹杂焦急从屋里传出。
声调突然低下去,好似温柔私语,轻言劝说。话语听的断断续续,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可是、喂喂!!当阎王是惩罚?天呐!让惩罚来的更猛烈些吧!
这一会发愣的当儿,只见一面相极美的少女破门而出,却只得轻鸿一瞥。虽是这轻鸿一瞥,却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看得背影身段妖娆动人,反观自己,该死的不是刺激我吗!以后不敢照镜子啦!再仔细一看,更加惊艳。一身紧身上衣暴出她那姣好的身材,下身的小短裙,修长的双腿…妈妈咪啊!快撤吧!鼻血你忍一会儿!
自那天起,我就不再叫冥王陪着了,自己瞎逛也挺爽的!还能练练唱功!其实主要是自己不想当电灯泡,而且我不想失去生的渴望。和那少女站一起我自惭形秽嘛!可风景总有看尽的一天。
“小桃啊你们这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儿?”“我的大小姐,偌大一冥殿你玩了个遍,消停吧!再玩就出冥殿了!”
“我们出冥殿吧!”
“不行,外边尽是魂魄,太危险!王不允的!”她摇着头,忽视了我央求的表情。我正欲再次使用马列主义改造这个固执的丫头,却遇见了那个应该美女相伴的人。他直直走向我,无声的看了我一眼,平静的问:“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