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期间,去了关山草原旅游。汽车从陇县县城折转西行,在两旁长有茂密树木的夹山公路上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才走出高山峡谷,接着翻过一座山丘,一路向下,地势就变得平缓起来。此时,跌入眼帘的是宽阔的草原,草青青,天蓝蓝,散落在草地上吃草的牛羊,仿佛如那地毯上的花朵,格外美丽。
在接待站下了车,与家人一起漫步在草原上,近距离地与草原进行着亲密接触。草原很辽阔,在天地间显得空旷静谧,不远处的山丘上,几棵柳树在秋风中摇动着身肢,仿佛像迎接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路无拘无束地看着。妻子和女儿被这美妙的景色所折服,拉着儿子去为她们照相。渐渐地,我便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突然,在我的眼前有一只白腹羽毛的鸟儿飞过,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边跳跃着,一边“喳喳——喳喳——”叫着。
“是喜鹊”。这身影、这叫声、这跳动,我太熟悉了,虽然我大概十多年没见过喜鹊了。
我格外的兴奋起来,像见到了我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急忙撵了过去。只可惜,这可爱的“老朋友”怕生,见了我急切的脚步吓着了,跳起来叫着又飞走了。看着它那黑色的身影,翠绿的双翅在眼前消失,我不禁沮丧了起来。
远处的儿子看到我异常的举动,跑过来激动地问:“爸爸,什么?”我说:“有一只喜鹊!”听到我的回答,他顿时没了兴致,扁了扁嘴,又跑回去继续照他们的蓝天白云了。
是啊!对于城里长大的孩子,对一只喜鹊有又什么感情呢?自然没有玩弄相机拍到美景更有意思,况且他压根就没有见过喜鹊。
在我的家乡,喜鹊不仅是益鸟,而且还是“神鸟”呢!说它是益鸟,那自然不必解释,因为它吃的食物是老鼠、蝗虫等一些害虫。说它是“神鸟”,在于它能为人们报喜,它的窝门方向能预知天气,另外,它还与一个神话传说紧密相连呢。
喜鹊确实能报喜。只要是以前在农村生活的人都自然会想起这样的情景:每天清晨,家里人在院子里忙活着拿锨扛犁准备下地时,忽然飞来了一只花喜鹊站在大门脊顶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大人们看到此情形,自然非常高兴,因为他们坚信今天家里定会有喜事发生。那时候,我也很盼望能在清晨醒来时看到喜鹊来到我家大门屋脊上一阵猛叫,因为那意味着家里或会有客人来,意味着可以吃上母亲为招待客人而做的好吃的了。我想,喜鹊之所以得名,这和它的报喜行为是分不开的,人们为了感谢它,就叫它喜鹊了。
喜鹊的第二个神奇之处在于它的窝门的方向能告诉人们今年是雨多还是天旱,是下北风雨还是下南风雨。据说,若它的窝门朝天开,那表示天要大旱;窝门朝南开,那表示多下北风雨;窝门朝北开,那就表示多下南风雨。细想一下,这确实有道理,它搭的窝在树杈上,没有啥用来遮风挡雨,只能靠选择正确的开口方向来避开风雨的袭击。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那种未见而先知的本领,这真是它的神奇之处。其实,世间有好多现象我们仍然无法解释,喜鹊能报喜、能预知天气就如地震来临时狗会狂叫、人将死时就有猫头鹰会飞来乱叫一样,它们都存在超自然的判别能力。
关于喜鹊,还跟一个神话传说有关,那就是每年七夕节,它们会成群结队地飞到天上去,为牛郞织女搭起一座相会的天桥。我见过画家关于喜鹊在银河上搭桥做好事的画张,也读过秦观的《鹊桥仙·七夕》那精美传神的绝妙好词,只是不知道喜鹊究竟有没有那飞天的本事。可我小时候曾留心观察过,七夕节时喜鹊确实很少。
小时候,我的家乡喜鹊很多。在我家门前的大杨树上,就生活着一对喜鹊。不知它们什么时候搭的窝,有趣的是窝上有窝,一连串的三个,从树下望去,就如串起来的冰糖葫芦一样。每年春末夏初,那一对喜鹊就在窝里开始孵卵。过了不多久,小喜鹊就被孵出来了,有一年是一只,有一年是两只,不管多少,老喜鹊总是忙忙碌碌地为它们喂食,直到小喜鹊长大能飞出去独立生活。也许是少不更事,还是孩子掏鸟摸蛋的习性使然,曾经一度,我嫌那两只喜鹊聒噪的不行,就动了捣下鹊窝驱赶它们的念想。只是杨树太粗,鹊窝太高,再加上母亲的训斥,才打消了那种念头,如今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
年复一年,在母亲的哺育下,我长大了,就如那小喜鹊。我到外地工作,独立地开始生活,成家立业。每回老家时,我都忍不住抬头看着那鹊窝、那喜鹊。不幸的是,90年代末,有一年回家时,再也没见到村里有喜鹊,也没见到我家门前杨树上的喜鹊。原来村子里人为了灭鼠,大量使用老鼠药,结果猫死了,吃了死老鼠的喜鹊也被毒死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自此以后,每年回老家时,杨树依在,鹊窝依在,只不见了那令人思念的喜鹊。
今日,当我在离家数百公里外的草原上又一次见到喜鹊时,我怎能不高兴呢,怎能不感念回想它们的过去呢,怎能不向往它们重新飞回那小山村呢?
短暂而又美好的草原旅游结束了,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喜鹊啊!老百姓眼里的“神鸟”,何日再飞来,安家到故乡,让你的叫声热闹山村,让你的神奇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