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
齐连箫从梦中惊醒,发现窗外的雨越发的大了,他抹了一把冷汗让人打水进来,水灾外间的春儿看着齐连箫欲言又止,心中对世子的那声“青儿”耿耿于怀。
努力不去想自己做了什么梦,齐连箫沐浴后自觉睡不着,就提了酒出了门,来到青柳苑不远处的荷花湖旁,看着湖里含苞的荷花,抱着酒壶就开始灌酒,等喝得多了,迷迷糊糊地,竟看到青柳苑那边来了一个人。
“谁!”
齐连箫一声厉喝,仗着自己的功夫三步两步奔过去,一把抓住那人,却只听得一声叹息响起。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跑出来淋雨喝酒?”
说话的人声音温润,淡雅如清酒,齐连箫愣了愣,一抬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张带着温柔微笑的脸,眉如远山,眸如辰星,嘴角微翘,带动着双眼微微的弯起,端的是温暖恭良,一派文气。
此人,便是宁国公府二少爷,二房唯一的子嗣……齐连尹。
看清来人,尤其是对上这个二弟那双笑眯了的双眼,齐连箫没来由一阵心虚,他自然是知道二弟和柳玉的婚事,这事还是柳青当初为了气他特意告诉他的,虽然只是换了庚帖还没彻底定下,可父母之命有了,就差媒妁之言告之天下了。
其实,如果玉儿嫁给二弟也不错,因为不管如何他也不可能娶柳玉,不是说他不竭力争取,而是老太爷不会愿意,一旦触怒老太爷,到时候他不仅会被关起来,玉儿怕是会被折磨死。所以柳玉能有一个好归宿他看着也欣慰,只是一想到这桩婚事可能是柳青想出来故意让他看的着吃不着的,心里头就不怎么舒坦了。
谁愿意看到自己最喜爱的女人和自己同住一府,却不是自己的人。
只是,二弟刚才好像是从青柳苑走出来?
齐连箫很苦恼,心中心虚愧疚矛盾异常,本想着装醉逃过这笑眯眯的二弟,却听的二弟温润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
“大哥,你想大嫂了?”
齐连尹的声音素来淡雅,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喝醉了,齐连箫听他那一声“大嫂”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放屁!怎么可能,我会想那个女人!”
他是对柳青很愧疚,但是对于能对自己的丫鬟下死手、对婆婆不敬的女人他觉不会怀念,所以一听这话立刻瞪着眼反驳,竟带出了在军队里说的粗话。
“哦,那大哥大半夜不睡来青柳苑外喝酒?”
齐连伊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仿佛看透了什么一般,齐连箫看着齐连尹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立刻反驳道:“只是偶然,因为荷花湖在青柳苑旁边,好了,二弟你大半夜不也还没歇下。”
“哦,我只是出去和柳岩讨论了一下诗词,时间有些晚了,大哥你说得对,大嫂,不,柳青那样的女人大哥是不应该怀念,这种女人真是,真是……罢了,大哥,说句僭越的话,柳家大小姐的确不能做世子妃。”
齐连尹说的十分肯定,那双笑弯了看不见眼眸的眼睛看向了满池的荷花,一旁的齐连箫听到正打算附和,却听得齐连伊继续道:“幸好我以后要娶的是柳家的二小姐,哦,对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小弟一个小忙?”
说着,齐连伊看着齐连箫,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让齐连箫愣了愣,心道难道今天天下红雨,这个素来只会笑眯眯说着诗词歌赋的二弟居然会有这般表情,还第一次开口求他。
“什么事?”
齐连箫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下意识地问了。
“事情也简单,我听柳岩说,明天柳家二小姐会陪着柳家大小姐去千佛寺礼佛,大哥你也知道我和柳家二小姐的婚事,我想在明天见一见她。”
说着,齐连伊看向齐连箫,发现齐连箫面色大变,急忙解释道:“大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孟浪的人,只是听柳岩说二小姐的嫡母对这桩婚事有异议,她是庶女没办法反抗,想必婚事可能黄了。婚事黄了二小姐的名声可算是毁了,而我是想娶她的,不能让她担这种罪,所以想告诉她不必担心婚事不成坏了名声。只是这大小姐也在,大哥你也知道这柳大小姐的脾气,所以……”。余下的齐连伊没有说下去,倒是脸上少见的不是笑眯眯,而是羞赧中带着愧疚的神色。
余下的齐连尹不用说齐连箫也明白,这意思也就是让他去拖着柳青,让齐连尹和柳玉见面。
这,这,明天分明是他和玉儿约好了见面的日子!
齐连箫没想到齐连尹会有这种想法,更没想到柳青也会去礼佛,一想到柳青可能欺负玉儿,齐连箫心里头就忍不住心疼。他想玉儿定是遇上了麻烦才会找他,不然以他姐夫的身份玉儿决计不会接触他。当初她受到袭击若不是自己坚持,玉儿怕是也不会和他在庄子上住了两个月。他迫切的想知道玉儿出了什么事,可如今事情出了这等变故,再行动起来可就不太方便了。
一想到柳青也会去,齐连箫潜意识里有些排斥,倒是看到一旁二弟眼光灼灼的样子,心里头突然有了想法。
如果,让二弟牵制住柳青,他和玉儿也就能见面了。先了解一下玉儿有什么事再让二弟见一见玉儿吧,毕竟自己只能尽可能的帮一帮玉儿,倒是二弟,如果能娶了玉儿,也是一桩良缘。
如此一想,齐连箫眼光一闪就答应了下来,喜得齐连尹直道谢。
“不用如此,二弟还是回去休息吧,天晚了。”齐连箫心虚摆了摆手就离开了荷花湖,压根儿忘记了问齐连尹怎么会从青柳苑走出来,自然也看不见身后齐连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看着齐连箫的背影,笑眯了双眼。
“大哥,你给我的机会,所以,多谢了!”
长袖一甩,书生常穿的蓝色长袍带着几分飘逸之感,齐连尹微微一笑,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后荷花湖里一朵荷花悄然绽放,粉红吐蕊,亭亭玉立,远远地,就能听见那远去的人传来的吟诵韵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