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哥四个坐在那儿喋喋不休,一会儿这个提出个建议,一会儿那个提出个建议,可无论谁提出来的建议,无论谁提出来多少建议,最还是都被枪毙了,原因很简单,不是浪费钱,就是失尊严。大家都说累了,谁都不吱声了,坐在那儿喝着茶水。
“什么时候了?”老大喝了几口后把茶杯放下问道。
“你在问我们么?”老四反问道。
“你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必要问我们么?”我接着反问道。
“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能够解决么?”大风也跟着反问道。
大哥看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伸出手掌一拍脑门儿,拍得啪地一声响,还给他自己吓了一大跳。“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自己带手表了呢。”大哥抬手看看手表,自言自语说:“下午五点十分了,她们怎么还不到呢,不会是不来了吧。”
“大哥,”我竖起大拇指,嘴巴夸张地张开老大说,“你真是个乌鸦嘴!”
“哎哎,”大风冲我叽咕叽咕眼睛,训斥我说,“求求你。”
“求我什么?”我又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二哥,我也求求你。”老四装作要下跪的样子说。
“到底求我什么呀?”我有点儿蒙圈。
“求求你,别埋汰乌鸦行么。”大风和老四齐声说。
老四站起身,给大哥倒一杯茶水,又转到我这儿,给我倒杯茶水,又转到大风那儿,给大风也倒杯茶水。“要我说呀,他们这功夫正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呢,你们信不信,她们今天的样子肯定和平日里不一样,一定会让咱们大为吃惊的。”老四一边倒水一边说。
“这个是十分有可能的,”我喝口茶水后说,“女孩子出门,都得先打扮一番,特别是参加具有特殊而且重要意义的场合,那才静心呢。”我说。
“那倒也不一定,”大风说,“那得分什么样儿的人,人家有不看重这些的女孩子就不这么做,说话可别以偏概全,去过按你的说法,那这个世界有很多女孩是找不到对象的。”
“还有女的找不着对象的,”老四乐得差点儿蹦起来,“你说这事可真是天下奇闻,除非她不想找,要想找,能找到一火车皮。”
“就是就是,天下物以女人最贵,这么好的东西,还有不能出手的。”我说。
“那可也不一定啊,你就说吧,如果女人是钻石,一吨重的钻石,想找个买家,有人敢买么。”老大和大风走到一块儿了,真是让人费解。
“可也是啊,”老四想想也对,“我感觉找女人就像买车,买车你们知道么,豪车是好车,从安全性能上,从动力上,从外观上,可以说都没的说,可有的人是能买起车,最后养不起呀,再说,也不实用。”
“臭小子,”我拍狠狠地拍了老四屁股一下说,“你这么快就叛变了啊,立场太不坚定了,你要是生在抗日战争那会儿,一准儿是个汉奸。”
“切,别跟我提汉奸,我上辈子就把这个词阉了。”老四说。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老大思考片刻说,“他们这会儿正在镜子前面打扮呢。”
“可不,”老四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照了起来,“我感觉是这样的,不过我的感觉也不一定准儿,要不怎么就叫‘感觉’”呢。
“得了,你可别找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照照照的,有什么照的,你又不是女生,你照个什么劲儿啊,”大风一把把镜子抢了过来,“你说你这儿正照着镜子呢,忽然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你,你说你后怕不后怕啊。”大风说着自己却照了起来。
“啊,你不让我照,你照是不,你那意思,我照着照着就变成鬼了是不,切,就你照行,”老四不服气地说,“再说了,你说你也不能抢我的镜子照啊,我这镜子这么丁点儿,都白瞎你这张脸了。”
大风被咽得无语,将镜子往桌子上一放。“不照了,咱俩在这儿掐架,人家那俩哥哥在旁边看热闹呢,你说咱俩谁得着便宜了,真是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能少说一句,但我不能少说两句。”老四又把镜子放在手里照上了。
“别瞎吵吵了,咱们再等一会儿,过了六点,她们要是还不来,咱们就给她们打电话。”老大说。
“我看这个行。”我说。
“她们要是六点能够准时来就谢天谢地了。”大风说。
“我估计她们六点儿一准儿来不了。我敢保证。”老四肯定地说。
“哎,你又不是她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六点一准儿来不了呢,我就纳了闷了,你说话怎么从来都这么武断呢。”大风说。
“还真就说对了,我就知道她们六点一准儿来不了,”老四喝口茶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抽出根儿牙签儿抠抠牙说,“我天生就有这感觉,武断的感觉。”
“哎我说老四,”老大对老四说,“你感觉准就准呗,你说你喝个茶水还用什么牙签儿啊,你是不是喝水的时候顺便把茶叶给吃了啊,结果那茶叶梗子塞你牙缝儿里了是不。”
“什么呀,”老四一把将牙签儿扔到地上说,“大哥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还有了吃茶叶的习惯了,你看看我嘴里有茶叶么,没有是不是,再说了,我那牙缝儿就那么大,茶叶梗子还能塞进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老大从牙签筒里又抽出一根牙签递给老四说,“没事儿,全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不好,给你,你接着抠。”
老四接过老大的牙签,又继续他的抠牙。“我这都是习惯,都习惯了,别说是喝茶水了,就是喘气儿的时候,我都感觉空气塞牙,”贾老四一边抠牙一边瞅着大伙说,“不用说别的,就林林那人,嘿,你们对她还不了解,她是什么身份啊,她可是咱们班伟大的团支书,说话向来算数的,你们想啊,她说话能不算数么,她要是说话不算数,那她多丢份儿啊,有身份的人向来都是守时的,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你还别说,老四说得还真挺有道理。”我说。
“那可不一定。”大风说。
“不一定什么呀,你的意思是我又说错了。”老四对大风说。
“你说得对,一点儿错都没有,可你忘记了,今天就林林一个女同志来呀。”大风对老四说。
“当然不是啊,还有段雅桐,还有贺童,还有,对了,我才想起来,还你一个要认识你的神秘女孩儿。”老四说着说着就笑了。
“就算林林守时……”大风话未说完,就被老大打断了。
“哎哎哎,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什么就算林林守时呀,林林什么时候不守时了。”老大着急地说。
“好好好,我又说错了,应该是,”大风顿了顿说,“林林素来守时,她老人家的时间观念特强,可谁能保证段雅桐一定守时啊,谁能断定贺童不迟到啊,谁能断定……”大风说到这儿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