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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曾几何时,我似乎也是如此低落,如此忧伤,如此惆怅,如此迷惘。当爱的火焰在我的心房里刹那间被一扑而灭时,平日的虔诚并没有给我带来救命的福祉,率真的性格将自己步步紧逼到绝路。于是,一根围巾,一股蛮力,成就了如今的我,然而,彤的再次出现使我原本足够紧张的生活平添了一派混乱,搅碎了我的全部新生,我重新归入死地,所以,这就是命,该死的宿命,或者,真应该叫做束命,把我牢牢束缚。

上天早已把我的路选择好了,哪怕我在中间误入歧途,也不过是曲折绕远了一番,不过,我始终还是会走上“正道”的。

我又低头望向了彤的脸,她的支离破碎,满是伤痕,鲜血乱流的脸,如今,这张脸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就像是一只正张牙舞爪的猛兽的脸。而她原本微笑着的双唇,此时也显得诡异万分,那根本不是微笑,是在耻笑!耻笑我在爱情上的一派涂地。

我连忙后退了几步,不去看她,我用背部紧贴着墙,两腿实在无力,瘫了下去,我的脑子里开始有一些纷乱的画面强行地浮在眼前:监狱里满是血红的地面,义庄里几十口人相互残杀,罩着若干个人的巨大的网,割断网上的吊线的握着刀的我的手,斐菁的哭红了的脸,博士失望的叹息,还有,彤的满是伤痕的面容!

我的浑身立即一阵哆嗦,这些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对!因为我!

我害死了不计其数的人,伤透了如此多颗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力气嘶吼了,就连嗓子也开始浮现浓烈的伤疤。

“你需要救赎!”

一阵极低极软极细却又极有压迫力的声音好似从心底深处传来,又是那声音。

“怎么救赎?”

我万分诧异。

“把自己献祭!”

“献祭?”

我更加奇怪了,思绪开始飞速奔驰: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似乎对我的心事非常了解,就好像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一样。身边?我的神经猛地紧绷起来,来回扭着头望向四周,什么都没有!

这时,却听见他接着道:“献祭,即是将自己的灵魂交付给天神,同时,抛弃你的肉体,然后,你将受到天神的洗礼,他们会帮你洗掉身上的一切杀气和怨气,接下来!”

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接下来怎样?”

我急忙问。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的怨气全部被洗清,就会被指引人带到孟婆那里,喝了孟婆汤,你就不会再记得这些痛苦,同时,你还会重新转世,重新投胎,重新做人。可是,倘若你身上的怨气没有被洗清的话。”

我的心里开始一阵扭曲,“那又会怎么样?”

“那你就下地狱吧,十八层地狱中的十八种酷刑将会好好地招待你!”

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一幅幅被酷刑折磨至死的人的惨不忍睹的画面,看来,以后的命运容不得我左右了!

我将再次被掌握在上天的手中。

“不过,你有希望。”

他真的就如同我肚子里的寄生虫一样,我想什么,他好像全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他在哪?

“哼!劝你还是少花心思在我身上吧,那都是白费时间,趁着你在阳间还有一些主观控制力,赶快做你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指的一定是献祭,主观控制力?指的又是什么?

“愚蠢至极!”

我被这一声怒斥吓了一跳,却发现,天啊!就在眼前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肉丸正向我逼来,原来,他所说的主观控制力,指的是我能够支配自己的时间。

没错,再过一段时间,等那些肉丸围过来时,我就身不由己了。我闭上了眼睛,我要死,我一定要死,只有死,才有可能洗清身上的怨气,只有死,才有可能轮回,重新做人,死——生,也许这就是对死的最佳诠释,那么,死倒也并不是一件太恐怖的事,至少比一会儿那群肉丸咬到我,我也变成肉丸要好的多。

肉丸?等等,肉丸?我也是肉丸,从理论上讲,我是一个早已死过的人,那么我怎么献祭?我是死不了的,即使将自己的脑袋硬生生地剁下来也!

“用这个!”

说完,我的眼前一亮,一柄蓝紫色,约一米长,手臂般粗,样子有些像棍,可是,它的一端却分明是一只爪子,爪子异常狰狞地张开,像是在扑食的猛禽的利刃,五根指头外的指尖都极奇凸兀。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东西,心中一阵狂寒。

“怎么,害怕了?”

那声音像是在嘲讽,虽然我的反应的确值得嘲讽,但我还是愤然起身,一手抓起那只紫棒,另一只手将它托住,那只爪子正对着我的胸膛。

可是,这东西有些不对劲,我好像!

“还磨蹭什么,你看看周围!”

我急忙扭过脸,果然,就在五六米远的地方,已有肉丸在蹒跚着向我靠近!我确实得抓紧时间,尽管我并不怕它们。

我闭上了眼睛,两手将棍子转了一转,在心中默数:“3、2、1!”

一阵如猛虎似乎又如山猫长鸣又如野狼大嚎的声音猛然传了出来。

可是,这声音,却并不是出自我的口中,“怎么回事?”

我急忙睁开双眼,朝手中的棍子望去,“啊!”

我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只棍!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棍,而是一个人的手臂!

手臂?我的双手正握着它的一端,而手的另一端正插在!

我不自觉地抬起头,“啊!”

我几乎叫不出声了,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留着长发的人,而此时,它正在痛苦地一阵狂吼,在这一瞬间,让我大为震惊的事实在太多,而最另我诧异的是,那只手分明插在了我的胸膛中,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反倒是那个将手臂插入我身体的人竟异常痛苦地撑在那里。

忽然,她扬起了脸,霎时,我看清了,她,正是那个脸上如平板一般的不停地威胁我们的怪物!

“萧寒,快把它的手拔出来!”

博士?这是博士的声音!

我忙扭过头!博士和斐菁正惊慌失措地望着我!

我又极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天!我竟然在实验室!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目前的形式根本容不得我多想,那个怪物的一只手正直插在我的胸膛里,可我却只是觉得胸口好热,里面好似有岩浆在翻涌,而它,一听它如此痛苦的吼叫,就知道它的手一定不好受。

可是,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啊!”

那身体正逐渐被拉长,变细,如同一根铁棒被一点点榨成了铁丝一般,同时,那个身躯,苍白的没有一抹血色的身躯,也逐渐沿着那只插在我胸中的手臂一点点地被吸进了我的胸中,之所以说是被吸进去,是因为我实在感到体内正有个力道极大的东西,任凭外面的那个怪物多么拼命地挣扎,还是被它强行地拽了进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问。

“还记得我们一同坐时光穿梭机回到两百年前吗?”

博士道。

“恩,当然!”

“机器出毛病了,我们都留在了这里,可是,接下来,你就昏迷不醒了,一直到刚才,我们听到那阵大叫!”

博士说话时的表情中肯而坚定,绝对不容我有丁点质疑。

也就是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又是那个怪物的手段?

我万分惊诧地望向斐菁,可是,这一望,实在凝聚了太多。也难怪,在这期间,我经历的实在太多,从和斐菁失散,到相遇,到再度分离,我是那么艰难地从如此一条坎坷的小道上蹒跚地踱来,她一定不知道,在这期间,我对她的多少次思念,多少次伤心,还有,我与彤的意外的重逢!

我的心猛然一抖,也许,我是一个相当龌龊的人,每次在女人面前都那么的软弱!

我想迁就,想迁就当时就要死去的彤,可是!我感到那样做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

与此同时,也出卖了斐菁对我的信任。

我真是个下三烂的人,当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幻境而已时,心中居然充满了对爱情的侥幸。

我是在玩弄爱情吗?

我继续盯着她无辜的脸,她有些害羞,脸上显出了几抹姣好的红润,趁这些只是幻境,我得赶紧弥补这一切,就算是为了缝合自己心中的疮疤。

我朝她走了过去,两只手开始有些发烫,正如此时我的心。

尽管现在正是危急时刻,案子已有重大转机,可是,我实在禁不住对斐菁的思念,内疚,以及发自内心深处的浓烈的爱。

她两眼中射出的爱的光泽使我更加的大胆,更加自信,我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两片嘴唇已完全合在了她的丰唇之上。我们的肌肤交织在一起,好像两股激情电流的碰撞,不断地擦出爱的火花。

在幻境里,我俩也曾有过这样的温存,然而,因为我的顾虑,因为我过多的疑心,因为我害怕她会拒绝我而使我陷入尴尬,我主动拒绝了她,我的胸襟就这么狭小!我的气量就这么一点!我那么做不但不会让她因为前两次的委推而感到后悔,反倒只会令她为我的小肚鸡肠而大感失望。

我的吻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火热,我已感到她的鼻息在逐渐加重。可是,这阵阵美妙的鼻音却像煽情的扇子把我的欲望扇得愈演愈烈!

我开始禁不住身体的扭动,伸出左手就要敞开她的衣襟,忽然,她用力将我的手推开,嘴唇也从我的口上脱了下来,她绷直了脸,有些羞涩地道:“对不起,我!”

还未说完,她便闪身到自己卧室了,我的心里很是尴尬,有些哭笑不得,她曾经拒绝过我两次,在幻境中,因为我害怕她再次拒绝我,我主动拒绝她,却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创伤,也使我蒙上了极度的内疚,可回到现实,因为内疚,因为怕给她带来伤害,我将整颗心都付出给她,却换来她对我的再次拒绝,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哎,女人啊女人,究竟你们是怎么想的?

算了,还是把精力放在案子上吧!也许,她正是在全心全意地想要破案呢!

我干笑了两声,也踱向了自己的卧室!

晚上,我一个人伫在深黑色的窗前,望着一派死气的城市的夜景,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将所有的事情重新理一下。这些日子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把我完全得搞混了。

最开始,我们接到报案,本市发生两起灭门惨案,分别是梁、谢两家人。经警方调查,尸体身上都被刻有参差不清的汉字——“一百年前”可是,当警方调查两家的家谱时,却发现,两家的家谱竟然都鬼使神差的在一百年前断了,而后,便是我的那场连续的梦。

可是,梦醒之后,我们竟然发现在实验室的墙上刻有威胁我们不再查案的字,也就是说,那个梦并不完全是假的,至少在某些人看来。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紧接着,一本记载梁佑死前九天的骇人经历的日记便接踵而至,权且先不论那些日记是真是假,如果梁佑在临死之前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的话,我禁皱了一下眉头,一个人在自己家里看见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只有两种可能:1有人为了杀害梁佑的家人,特意化妆成梁佑的样子。可是,如果一个人已经能潜入到他的仇人的家中,那他为什么要化妆成其中一个仇人的样子,再以这种身份来杀掉其他的人,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使真正的梁佑精神受到极大的伤害,然后,他在这种极度的精神摧残的打击下,自尽?

第二种可能:幻觉。梁佑根本就没有看见另一个自己,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从日记中不难得出,他与他的家人的感情都很好,在这种感情基调下将自己的家人全部都杀光的可能性,呃,我实在不敢苟同。不过,还记得行三曾说道“梁佑这个人从小就畏畏缩缩的。”

也就是说,他的神经一直都有问题,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人,对于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分析。也许,那几天,他的确是看到了某些东西,至使本已异常敏感的神经一下子紧绷,最终,紧绷的神经冲出了大脑理性的控制,使他达到了发狂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幻像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他的神经一下子如此紧绷呢?也许,是那个怪物?

在这之后,我们一行人便来到了一百年前的世界,在棺材镇里,一个浑身骨架的孩子从一个体肤完好的尸体的肚子里破膛而出,小孩的身上分明被刻上了自己的姓名,生辰八字,还有“一百年前”

这几个字。如果说这个婴儿就是梁佑的爷爷的爸爸的话,极有可能他从小就无父无母,被人收养,这就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梁家的家谱在一百年前刚好中断,也许,谢家也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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